第2章 沉船迷雾
她租来的小渔船在码头摇晃，船老大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此刻正蹲在船头抽着旱烟，眼神不安地瞟向远处那片翻涌的白雾：“丫头，那雾里邪乎得很，前阵子有艘货船进去就没出来，说是被蚀灵族拖进海底了……”沈砚握紧手腕上的烬火镯，银镯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老墨凌晨塞给她的不仅是手镯，还有一张泛黄的海图，上面用朱砂圈着沉船墓地的位置，旁边批注着一行小字：“雾起则暗流生，焰动则邪祟现。”
“船家，开船吧。”
她从行囊里摸出半袋银币，“到了地方，再加一倍。”
老汉盯着银币犹豫片刻，最终咬咬牙将烟锅在船帮上磕灭：“也罢，看你是沈守塔人的女儿，老汉就陪你闯这一回。
记住，雾里要是听见歌声，千万别回头。”
渔船缓缓驶出港口，刚过防波堤，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突然变了脸。
狂风像野兽般从迷雾里扑出来，掀得船身剧烈倾斜，沈砚死死抓住船舷，才没被甩进海里。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襟，冰冷的海水顺着领口往里钻，冻得她指尖发麻。
“不好！
是‘倒卷流’！”
老汉突然惊呼，指着船尾的海水——原本向东的洋流竟在原地打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船身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漩涡中心拖。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
父亲的日记里提过，烬海边缘的暗流能吞噬巨轮，寻常修士遇上都九死一生。
她下意识地攥紧烬火镯，就在这时，手腕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感——银镯上的火焰纹竟亮起淡淡的红光，像是有火星在纹路里跳动。
“当烬火镯发热时，跟着火光的方向走。”
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那是她七岁时，父亲教她辨认海上危险时说的话。
沈砚强忍着经脉里隐隐传来的灼痛，集中精神感受银镯的指引。
红光在手腕上微微颤动，时而向左，时而向右，像是在躲避什么。
她立刻朝老汉喊道：“往左！
避开那块暗礁！”
老汉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雾中果然隐约露出一块黑色的礁石尖。
他慌忙转动船舵，渔船擦着礁石边缘驶过，船底传来刺耳的摩擦声。
“你咋知道那儿有礁？”
老汉惊得瞪圆了眼。
沈砚没解释——此刻烬火镯的热度越来越高，像是有团火在皮肤下游走，痛得她额角冒汗，但同时，一种奇异的感知也随之蔓延：她能“看见”海水下那些扭曲的暗流轨迹，像是无数条黑色的蛇在游动，而在暗流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船的移动缓缓苏醒。
“呜——”一声低沉的呜咽从雾中传来，不是风声，更像是某种生物的嘶吼。
沈砚抬头，看见迷雾里掠过几道灰黑色的影子，速度快得像箭。
她立刻想起老墨的叮嘱，摸出腰间的短刀——那是父亲留下的，刀鞘上刻着和烬火镯一样的火焰纹。
“是‘雾影鱼’！”
老汉脸色惨白，“蚀灵族的跟班，专在雾里拖人下水！”
话音未落，一条半人长的鱼怪猛地从浪里窜出，尖牙闪着寒光咬向船舷。
沈砚想也没想，反手将短刀***鱼怪的眼睛，同时催动体内的赤金烬火——微弱的火光顺着刀柄蔓延，鱼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雾中。
但更多的雾影鱼被血腥味吸引，接二连三地从海里跃出。
沈砚一边用短刀格挡，一边借着烬火镯的指引躲避暗流，额头上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
她突然注意到，每当赤金烬火亮起时，雾影鱼的动作就会迟滞一瞬，而烬火镯上的红光，正朝着迷雾深处某个方向剧烈闪烁。
“船家！
往红光亮的方向开！”
沈砚喊道，手腕的灼痛让她几乎握不住刀，“那里有东西在引我们！”
老汉虽然害怕，但见沈砚出手狠准，也咬着牙猛转船舵。
渔船在惊涛骇浪中颠簸，朝着迷雾最浓的地方冲去。
越往深处，雾影鱼反而越少，只是暗流变得更加狂暴，船身像是随时会散架。
不知过了多久，烬火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沈砚眼前一花，仿佛看见迷雾深处矗立着无数艘沉船的残骸，扭曲的桅杆如同指向天空的枯骨，破碎的船半陷现在黑色的淤泥里，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森林。
沉船墓地到了，而在那些残骸中央，有一株通体泛着蓝光的植物，正随着海浪轻轻摇曳————“是海心焰！”
她心中一喜。
可下一秒，手腕的灼痛骤然升级，像是有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皮肤上。
沈砚低头，看见烬火镯的火焰纹竟在微微颤抖，而在船底的海水里，一道巨大的黑影正缓缓上浮，阴影几乎将整个渔船笼罩。
“丫头……你看水里……”老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着船舷下方。
沈砚低头，透过浑浊的海水，隐约看见一对幽绿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那眼睛的主人，体型庞大得像座小山，无数粗壮的触手在水中摆动，正是蚀灵族中的“深海触须怪”。
而在触须怪布满吸盘的巨大头颅后方，一道模糊的人影似乎与它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腰间偶尔闪过一点温润的微光——那形状，像极了半块玉佩……狂风突然停了，迷雾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冻结在半空。
沈砚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赤金烬火在经脉中不安地奔涌，灼痛感与冰冷的杀意交织。
她握紧父亲留下的短刀，刀锋上的火焰纹与烬火镯的红光交相辉映。
她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那藏在阴影里的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和蚀灵族的巨怪在一起？
父亲的日记残页，难道就在他手里？
而前方那片枯骨林立的沉船墓地，又隐藏着怎样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