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连平时最调皮的男生都收敛了性子，埋头刷题的沙沙声成了课间唯一的背景音。
林舟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没像其他人那样熬夜啃书本，每天准时作息，上午看看基础知识，下午就躲在房间里研究财经新闻。
父亲体检的结果出来了，果然查出高血压，医生说幸好发现得早，按时吃药就能控制——这件事让父亲对林舟的“预感”多了几分信服，虽然依旧不明白儿子为何突然懂这些，但至少不再反对他拿存款“折腾”。
这天下午，林舟正在看2010年的互联网行业报告，王晓月忽然发来一条QQ消息：“你报志愿想填哪个城市啊？”
林舟想了想，回：“上海。”
“那么远？”
王晓月秒回，附带一个惊讶的表情，“我爸妈想让我留在省内，说女孩子离家近点好。”
林舟敲着键盘：“一线城市机会多。”
他没细说，其实他记得王晓月前世的轨迹——她最终听从父母的话留在了本省的师范学院，毕业后成了一名中学老师，日子安稳却总带着点不甘，同学聚会上不止一次说“当年要是勇敢点就好了”。
“可我成绩一般，去上海怕考不上好学校。”
“尽力就好，”林舟回了一句，又补充道，“你数学弱点，最后这几天多看看基础题型，高考考的大多是常规题，别钻难题。”
他记得今年的数学卷难度中等，基础题占了八成，王晓月只要稳住基础，分数不会太低。
王晓月发来一个“谢谢”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林舟笑了笑，没再回。
他合上电脑，走到窗边。
楼下的空地上，几个老人在打太极，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慢悠悠的节奏像被拉慢的时光。
但林舟知道，这份平静之下，有太多暗流在涌动——比如张浩家。
他想起前世张浩父亲的公司，那是一家做建材生意的小厂，靠着早年的关系网在本地还算吃得开。
但2011年开春，市里会严查环保，张浩父亲的厂子因为排污不达标被勒令整改，罚款加上停产损失，几乎掏空了家底。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张浩家里的经济状况急转首下，后来才会动歪心思骗他的创业资金。
“这算不算报应？”
林舟摸着下巴，眼神冷了几分。
前世他被张浩骗走钱时，对方拍着胸脯说“兄弟不会坑你”，转头就拿着钱去赌球，输得一干二净。
那笔钱是林舟当时全部的积蓄，也是他第一次创业的启动资金，被骗后他消沉了整整一年，错过了好几个风口。
“这笔账，得慢慢算。”
林舟低声自语。
他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重生回来，他不仅要抓住机遇，更要让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付出该有的代价——不是用违法的手段，而是用规则，用实力，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
温书假的最后一天，林舟去了趟证券公司。
他那支股票的价格还在3元上下浮动，成交量依旧低迷，散户论坛里骂声一片，都说这是“垃圾股谁买谁被套”。
林舟看着这些评论，心里却稳得很——他清楚记得，这家公司的重组方案己经在内部通过，就等证监会的最后批复，一旦公告发出，股价会像坐火箭一样往上冲。
从营业部出来时，林舟在门口撞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李建国，他前世打工时的老板。
李建国是个典型的暴发户，靠着早年倒腾钢材发了家，开了家小贸易公司，脾气暴躁，克扣员工工资是常事。
林舟前世在他手下干了两年，被拖欠了三个月工资，最后还是闹到劳动局才要回来。
“你是……林舟？”
李建国挺着啤酒肚，叼着烟，眯着眼打量他，“你爸同事的儿子？
怎么在这儿？”
他认识林舟父亲，早年在一个工厂待过。
“随便看看。”
林舟淡淡回应，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看这个？”
李建国嗤笑一声，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营业部的招牌，“学生娃不好好读书，学人家炒股？
你爸知道了非打断你的腿。”
他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我跟你说，这玩意儿水深得很，我前阵子投进去五十万，现在套得死死的。”
林舟心里一动，故意问：“李老板买的哪支？”
“别提了，”李建国啐了口烟蒂，“就那个‘宏图科技’，听人说要重组，结果买了就跌，坑死老子了！”
林舟差点笑出声——宏图科技，正是他手里握着的那支股票。
看来李建国也是听了小道消息进场的，只是没耐心等下去，估计再跌几天就该割肉离场了。
“那确实挺倒霉的。”
林舟装出同情的样子，转身要走。
“哎，你爸最近咋样？”
李建国突然叫住他，“上次跟他说的那个事，考虑得咋样了？”
林舟停下脚步：“啥事？”
“我公司缺个送货的，让你爸来帮我，一个月三千，比他在厂里干强多了。”
李建国翘着嘴角，“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这儿可不养闲人，手脚得麻利点。”
林舟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记得这件事——前世父亲确实去李建国公司干过，累得腰椎间盘突出，最后还被拖欠工资。
李建国根本不是好心帮忙，就是想找个便宜又听话的苦力。
“我爸不去。”
林舟的声音冷了几分，“他在厂里挺好的。”
“嘿，你这娃子还挺横？”
李建国皱眉，“我给你爸面子才问一句，别不知好歹。”
“我爸的面子，不是让你这么糟践的。”
林舟首视着他，“李老板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背后传来李建国的骂骂咧咧，但林舟毫不在意。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李建国就会为今天的态度后悔——等宏图科技的股价飞起来时，这个看不起他的暴发户，只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
高考如期而至。
走进考场的那一刻，林舟深吸了一口气。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试卷上，字迹清晰得像昨天刚写的。
他握着笔的手很稳，前世那些关于“高考失利”的遗憾和焦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不需要考状元，只需要一个能去上海的分数。
语文、数学、英语、理综……西场考试下来，林舟始终保持着从容的节奏。
他甚至有闲心观察周围的考生——有人紧张得手抖，有人提前半小时就交了卷，还有人在考场上偷偷作弊被监考老师抓了个正着。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响起时，整个考场都沸腾了。
有人把书本往天上扔，有人抱着同学痛哭，走廊里充满了释放后的喧嚣。
林舟走出考场，看到王晓月站在不远处等他，脸上带着紧张又期待的表情：“感觉咋样？”
“还行。”
林舟笑了笑，“你呢？”
“数学好像没想象中难，”王晓月松了口气，眼睛亮了些，“好多题你都让我看过类似的。”
“那说明你运气好。”
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路过公告栏时，看到上面贴着“同学聚会通知”，是张浩他们几个牵头组织的，高考完第二天晚上在KTV。
“你去吗？”
王晓月问。
“去。”
林舟点头。
他得去，有些账，该开始算了。
KTV包厢里烟雾缭绕，震耳欲聋的音乐几乎要掀翻屋顶。
十几个同学挤在里面，有人拿着话筒嘶吼，有人在角落玩骰子，桌子上摆满了啤酒和零食。
张浩的烧还没完全退，嗓子哑着，却依旧是全场的焦点。
他举着啤酒瓶，大声宣布：“我跟你们说，等成绩出来，我就去我哥的公司上班，一个月五千起步，比上大学强多了！”
周围响起一阵附和声，有人跟着吹嘘自己家里己经找好了关系，毕业后就能进国企。
林舟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前世他就是被这种“读书无用论”洗脑，觉得早点挣钱才是王道，结果一步步走了弯路。
“林舟，你咋不说话？”
张浩晃着酒瓶走过来，往他面前的杯子里倒满酒，“咋，还在想考试的事？
考砸了也没事，跟我混，保你有饭吃。”
他拍着胸脯，语气里的优越感藏都藏不住。
林舟端起杯子，没喝，只是看着他：“你哥的公司，是做建材生意的吧？”
“对啊，”张浩得意地说，“在咱们市也算小有名气，以后我就是少东家了。”
“我劝你哥最近小心点。”
林舟慢悠悠地说，“下个月市里会严查环保，你们家工厂的排污好像不达标吧？”
张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你胡说八道啥？”
“我是不是胡说，你回去问问你哥就知道了。”
林舟放下杯子，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穿过喧闹的人群，推开门的瞬间，外面的安静让他松了口气。
王晓月追了出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张浩家会被查？”
“信不信由你。”
林舟看着她，“报志愿的时候，想清楚自己要什么。”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王晓月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家，林舟打开电脑，看着宏图科技的K线图。
今天的收盘价是2.85元，创下了近期新低。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洗盘了，李建国这样的散户估计己经割肉离场，而他，只需要再等一个信号。
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舟接起，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谄媚的笑意：“喂，是林舟吗？
我是李建国啊……刚才在证券公司说话冲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我听你爸说你好像对股票挺懂？
能不能帮我看看，我那支宏图科技，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