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老宅规矩
车刚停在门口，管家福伯就带着佣人迎了出来，对着厉靳寒恭敬地弯腰：“少爷回来了。”
目光落在苏清媛身上时，带着几分审视，却还算客气，“这位就是少夫人吧？
老爷在客厅等着呢。”
苏清媛被厉靳寒牵着走进客厅，脚步有些发虚。
客厅很大，红木家具擦得锃亮，正中央的太师椅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是厉振庭。
他穿着中山装，眼神锐利，像鹰隼一样盯着她，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厉靳寒的手。
“爷爷。”
厉靳寒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厉振庭没理他，视线依旧落在苏清媛身上，慢悠悠地开口：“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苏清媛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爷爷好，我是苏清媛。”
“苏……”厉振庭捻了捻手指，“你奶奶，是苏曼云？”
苏清媛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起奶奶：“是，您认识我奶奶？”
“认识，”厉振庭的眼神柔和了些，“当年她在厉家待过，是个好姑娘。”
他顿了顿，语气又沉了下来，“只是，苏家现在这光景，你嫁进厉家，怕是有人会说闲话。”
这话里的敲打意味再明显不过——她配不上厉家。
苏清媛的脸白了白，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手腕却被厉靳寒轻轻捏了一下。
他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爷爷，清媛是我选的妻子，厉家的少夫人，轮不到外人置喙。”
厉振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苏清媛能感觉到周围佣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同情，有鄙夷，让她如芒在背。
“行了，”厉振庭终于松了口，“既然是靳寒选的，就留下吧。
福伯，带少夫人去看看房间。”
他又看向厉靳寒，“你跟我来书房。”
苏清媛被福伯领到二楼的房间，推开房门，她愣住了——房间很大，布置得奢华却冰冷，和她想象中“厉太太”该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却没有一丝人气。
“少夫人，这是您和少爷的房间。”
福伯的语气公式化，“老宅规矩多，晚上七点准时开饭，不能迟到；吃饭时不许说话，不许吧唧嘴；每天早上要给老爷请安……”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规矩，苏清媛听得头都大了。
这哪里是住家，分明是坐牢。
等福伯离开，她瘫坐在床上，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双人照——正是今天在民政局拍的那张。
照片上的两人靠得很近，看起来亲密无间，可只有她知道，这背后是怎样的交易。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厉靳寒走了进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苏清媛猜不出他和老爷子谈了什么。
“爷爷说什么了？”
她忍不住问。
“没什么。”
厉靳寒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让你安分点，别给我惹麻烦。”
苏清媛撇撇嘴，心想她才是最想安分的那个。
“对了，”厉靳寒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今晚分房睡。”
苏清媛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她本来就怕两人独处，分房睡再好不过。
“那我睡哪里？”
“隔壁客房。”
厉靳寒指了指隔壁的门，“秦峰会让人把你的东西搬过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老宅，除了睡觉，必须时刻跟在我身边，别给人抓把柄。”
苏清媛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晚上吃饭时，苏清媛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规矩多”。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菜，却没人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厉振庭坐在主位，厉靳寒坐在他左手边，她被安排在厉靳寒旁边，浑身不自在。
她夹菜时动作慢了点，想夹远处的一道青菜，刚伸出筷子，厉靳寒忽然抬手，用公筷夹了那道菜，放进她碗里。
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苏清媛却愣住了，抬头看他，他却面无表情地吃着自己的饭，仿佛刚才只是随手为之。
对面的厉家二婶（厉靳寒二叔厉振雄的妻子）却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哟，靳寒这是转性了？
以前可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
厉靳寒没理她。
二婶又看向苏清媛，笑得虚伪：“少夫人看着面生，是哪家的姑娘啊？
瞧着这气质，不像是咱们圈子里的人呢。”
这话明显是在嘲讽她出身低微。
苏清媛攥紧了筷子，正想开口，厉靳寒却先一步放下碗，擦了擦嘴角：“二婶查户口呢？
清媛是我妻子，跟你没关系。”
二婶的脸僵了一下，讪讪地闭了嘴。
厉振庭看了厉靳寒一眼，没说话，只是淡淡道：“吃饭。”
一顿饭吃得苏清媛如坐针毡，首到结束才松了口气。
回到客房，她累得瘫在床上，连澡都懒得洗。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她以为是厉靳寒，起身开门，却看到二婶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汤。
“少夫人，刚才二婶说话首，你别往心里去。”
二婶笑得和善，“这是我炖的燕窝，给你补补身子。”
苏清媛有点懵，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婶客气了，我不饿。”
她想拒绝。
“哎呀，喝一点嘛。”
二婶硬是把汤塞到她手里，“你刚嫁过来，身子骨要紧。
对了，我听振雄说，你父亲的公司……” 她话里话外开始打听苏家的事，眼神里带着算计。
苏清媛心里警铃大作，正想找借口送客，身后忽然传来厉靳寒的声音：“二婶这么晚了，不去陪二叔，来我太太房间做什么？”
二婶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厉靳寒，脸上的笑容更僵了：“我、我就是来送碗汤……不必了。”
厉靳寒走上前，自然地接过苏清媛手里的汤碗，随手递给旁边的佣人，“扔了。”
“靳寒！”
二婶急了，“这是我特意……清媛累了，要休息。”
厉靳寒打断她，语气冷得像冰，“二婶要是没事，就请回吧。”
二婶被他怼得说不出话，狠狠瞪了苏清媛一眼，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苏清媛看着厉靳寒，有些疑惑：“你怎么来了？”
“听到狗叫。”
厉靳寒淡淡道，目光落在她脸上，“以后离她远点，厉振雄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苏清媛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暖。
他虽然说话难听，却是在护着她。
“那碗汤……”她想起刚才的燕窝。
“里面加了料。”
厉靳寒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想让你在老爷子面前出丑。”
苏清媛吓了一跳，后背冒出冷汗。
她没想到厉家内部这么复杂，刚进门就被人算计。
“谢谢。”
她真心实意地说。
厉靳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想走，却又停下脚步，回头道：“明天穿我让秦峰准备的衣服，别给我丢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清媛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这个男人，冷漠又别扭，却总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拉她一把。
她忽然觉得，这两年的契约婚姻，或许比她想象中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