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初的南京城,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劣质硝烟烧灼后的焦糊、冬日潮湿阴冷的霉气,
以及……若有若无、却无孔不入的、新鲜尸体开始***的甜腥。天空是凝固的铅灰色,
沉重地压在每一寸残破的飞檐斗拱和光秃秃的梧桐枯枝上。炮声不再是远处沉闷的雷,
它就在城墙根下炸响,震得脚下的青石板都在微微颤抖。街道早已失去了形状,
成了巨大的、溃烂的伤口。哭嚎、尖叫、绝望的咒骂,
被更近处子弹尖锐的破空声和手榴弹沉闷的爆炸声粗暴地撕裂。
苏晚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在汹涌混乱的人潮里身不由己。
一个背着巨大包袱、眼神惊恐的男人狠狠撞在她的肩头,
巨大的冲力让她踉跄着撞向身后冰冷的砖墙。背脊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但更让她灵魂都为之冻结的,
是脑海中骤然炸响的、冰冷到毫无人类感情的机械音:“抗战爆兵系统”绑定成功!
宿主苏晚。新手大礼包:十万支中正式步枪已解锁于系统空间,附赠基础弹药基数。
核心任务:宿主独立发展武装力量,抗击日寇,扭转战局。警告:系统存在及任务详情,
严禁向任何本时空个体泄露,违者——抹杀!
一片只有她能看到的巨大金色光幕在眼前展开,上面清晰地罗列着条款。
最后那猩红的“抹杀”二字,如同地狱判官蘸血的朱笔,带着非人的残酷,
狠狠烙进她的意识深处。光幕下方,
一个标注着“100,000 Rifles + Ammo”的虚拟军火箱图标,
散发着森冷的金属光泽。十万支步枪!
在这个士兵们赤手空拳冲向日寇刺刀、溃兵们为争夺一支老套筒而自相残杀的炼狱里,
这是一股足以瞬间改变局部战局、甚至撬动历史天平的恐怖力量!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苏晚苍白干裂的唇间挤出,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嘲讽。
她抬起手,指尖冰凉,带着十二万分的鄙夷,
狠狠戳向光幕上那刺眼的“独立发展”、“严禁泄露”条款。仿佛那不是无形的系统规则,
而是一张散发着陈腐霉味的、可笑的废纸。警告!请宿主尊重系统规则!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恼怒。“规则?”苏晚在心底冷笑,
目光扫过地狱般的街景——一个穿着残破中央军校学员制服、左臂胡乱缠着渗血绷带的少年,
徒劳地试图扶起被炮弹震塌的墙砖下压着的同伴,
绝望的哭喊淹没在周围的喧嚣里;几个穿着褪色蓝灰军服、明显是地方杂牌军的溃兵,
手里攥着空枪或大刀片子,眼神麻木而凶狠地逆着人流试图向炮声最激烈的地方移动。
“让我守着十万条枪,看着他们拿血肉去填鬼子的机枪?看着他们为了一支破枪打死自己人?
让我‘独自’?放你娘的狗屁!”她猛地一挥手,
带着要将眼前这聒噪“蚊蝇”彻底碾碎的决绝。那悬浮的金色光幕,在她意念的狂暴撕扯下,
竟真的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揉搓的破布,瞬间扭曲、碎裂,化作黯淡的金色光点,
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浑浊空气中。系统提示:新手引导任务已强制结束。
军火库权限解锁。请宿主……“闭嘴!”苏晚在意识里厉声呵斥,
如同女王呵斥不懂事的仆从。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混乱的人群和弥漫的硝烟,
牢牢钉在远处一条相对僻静街道尽头——那里矗立着一座厚重的水泥建筑,巨大的铁门紧闭,
门口歪倒着沙袋工事和两具穿着军装的尸体。一块沾满污血的牌子斜挂在墙上,
隐约可见“金陵卫戍……军械……库”几个模糊的字迹。那里,就是目标!
一个名义上还属于国军,但此刻守卫早已崩溃或阵亡,如同敞开大门的宝库!苏晚不再犹豫,
她像一条滑溜的鱼,在人潮的缝隙中快速穿行,利用断壁残垣和燃烧的废墟作为掩护,
朝着军械库的方向潜行。靠近时,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扑面而来。
门口的两具尸体已经僵硬,显然死去多时。巨大的铁门上,
一个狰狞的弹孔周围布满暗褐色的喷射状血迹。意念微动。
那个标注着“100,000 Rifles + Ammo”的巨大军火箱图标猛地亮起,
随即黯淡下去。系统提示:军械库实物化完成。已覆盖原有库存。
请宿主……苏晚直接屏蔽了系统的废话。她深吸一口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
猛地撞开虚掩的巨大铁门!“轰隆——吱呀——”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
一股浓烈的、冰冷的、属于钢铁和枪油的气息瞬间涌出,驱散了门外弥漫的硝烟与血腥。
库房内部空间巨大,高耸的顶棚下,光线昏暗。但此刻,映入眼帘的景象,
足以让任何见过世面的军火贩子都瞬间窒息!一排排,一列列!如同等待检阅的钢铁森林!
崭新锃亮的中正式步枪,整齐地码放在特制的枪架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黄澄澄的子弹箱堆积如山,如同金色的丘陵!刺刀闪烁着幽冷的寒光!数量之多,
视觉冲击力之强,远超苏晚的想象,甚至让她这个始作俑者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震撼!
十万条枪!活生生的,冰冷的,足以武装起一支钢铁劲旅的战争凶器!
苏晚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撞击着,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冰冷的掌控感和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她需要“泄密者”,
需要足够醒目、足够有分量的“泄密者”!她没有停留,转身冲出军械库,
目标明确地奔向刚才混乱人潮中,那几个试图逆流而上的蓝灰色身影所在的方向。
他们还在那里,被更多溃散下来的人流冲击得步履维艰,
其中一个络腮胡大汉正揪住一个只顾逃命的溃兵衣领,红着眼睛怒吼:“***的!枪呢!
给老子把枪留下!前面弟兄还在顶!顶!”苏晚如同一道疾风,瞬间插入他们中间。
她的出现让这小小的冲突瞬间停滞。
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穿着普通学生蓝布棉袍、脸上沾着灰烟却眼神亮得惊人的年轻女子。
“要枪?”苏晚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破周围的嘈杂,清晰地传入络腮胡几人耳中。
络腮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眼神依旧凶狠,但带着一丝茫然:“废话!
没枪拿什么跟鬼子拼?老子们川军二十六师的!刚被打散……”“跟我来!”苏晚打断他,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转身就走,目标直指那座巨大的军械库,“枪!要多少有多少!”“啥?
!”络腮胡和几个同伴瞬间瞪大了眼睛,如同听到了最荒诞的笑话。
她奔跑的方向——那座他们刚才试图靠近却被溃兵潮冲开的军械库——让他们心头猛地一跳!
“跟上她!”络腮胡一咬牙,将那个吓傻了的溃兵狠狠推开,招呼同伴。
一种莫名的、近乎堵伯的冲动驱使着他们,逆着人潮,跟着那道决绝的蓝色身影,
冲向那扇洞开的、如同怪兽巨口的军械库大门。当络腮胡几人跌跌撞撞冲进库房,
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我的老天爷……”“操!
这他娘的是……”“枪……全是枪……”几声变了调的惊呼同时响起,
带着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狂喜!他们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眼睛死死盯着那片望不到边的钢铁森林和弹药山丘,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那个络腮胡大汉,
这个刚才还凶神恶煞揪人衣领的汉子,此刻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指缝里溢出野兽般的呜咽,浑浊的泪水瞬间涌出眼眶,
冲刷着脸上的硝烟污垢。希望!活命的希望!杀敌的希望!以血还血的希望!
“川军二十六师王铁柱!谢……谢……”他猛地转向苏晚,声音嘶哑哽咽,就要单膝跪地。
“别谢我!”苏晚一把架住他粗壮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眼神锐利如刀,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近乎炫耀的响亮,穿透库房的巨大空间,
也清晰地传向门外街道上几个被惊动而探头探脑的溃兵:“这枪!
是给所有敢留下来跟鬼子拼命的爷们儿准备的!是给那些还没死绝、骨头没软的军人准备的!
”她的目光扫过王铁柱几人,又扫向门口那几个探头探脑、同样穿着残破军服的溃兵,
声音如同战鼓擂响:“看见了吗?枪!崭新的中正式!子弹!管够!够武装一个整编师!
”“谁他娘的还是带把的爷们儿?谁他娘的骨头里还有二两血没被鬼子吓尿?!
”苏晚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煽动,“想拿枪的!想给死去的兄弟、爹娘、姐妹报仇的!
有种的,现在就进来!拿上家伙!跟我走!”“老子们要去的地方——能把这十万条枪,
变成***小鬼子心窝里的十万把尖刀!”话音落下的瞬间,
门口那几个溃兵眼中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光芒!
王铁柱和他身边的几个川军汉子更是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气!与此同时,
苏晚清晰地感觉到,库房深处某个阴暗角落里,
一道如同实质的、带着极度震惊和审视的锐利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了她!很好。鱼钩,
带着足以让任何军人疯狂的饵,抛出去了!现在,
需要一个足够“安全”也足够“显眼”的地方,让真正的大鱼,主动咬钩。
苏晚带着王铁柱等十几个最先响应、此刻如同打了鸡血般死死抱着新枪的溃兵或者说,
重新武装起来的士兵,迅速离开了这座瞬间变得无比烫手的军械库。
她选择了一处相对偏僻、但视野开阔的废弃小教堂作为临时落脚点。
尖顶的哥特式建筑被炮弹削掉了一半,残存的彩绘玻璃窗破碎不堪,圣母像倒塌在角落,
灰尘弥漫。苏晚让人搬来一张还算完好的长条木椅,放在教堂中央破损的圣坛前。
她没有坐下,而是直接站了上去,如同站在一个简陋的检阅台上。
王铁柱等人自发地在她周围散开,紧张而警惕地抱着枪,
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教堂的每一个入口和破窗。
他们身上那股刚刚获得武装的、混杂着亢奋与杀气的铁血气息,如同无形的屏障。
时间在死寂和远处持续的炮火声中流逝。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王铁柱的手心全是汗,
不断摩挲着冰凉的枪管。苏晚则如同雕塑般站立,目光平静地穿透破窗,
望向外面铅灰色的、被硝烟染污的天空。终于,教堂那扇歪斜的橡木大门,
被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隙。进来的是个女人。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几块深色补丁的靛蓝土布棉袄棉裤,
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圆髻,用一根磨得发亮的铜簪固定。她面容清瘦,颧骨微高,
脸色是长期营养不良和过度操劳的蜡黄,唯独那双眼睛,如同淬炼过的寒星,
沉静、明亮、锐利得惊人,蕴含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坚韧和洞察力。
她臂弯里挎着一个盖着灰布的柳条篮子,脚步轻快而无声,像一只经验丰富的狸猫。
她的目光在教堂内一扫,瞬间便锁定了站在木椅上的苏晚,
以及她周围那些虽然衣衫褴褛却眼神凶悍、紧握崭新步枪的士兵。
她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朝着圣坛方向走来,
步伐沉稳得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苏晚姑娘?”女人在苏晚面前几步远停下,声音不高,
带着一丝沙哑,是那种被粗粝生活打磨过的质感,异常沉稳。苏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迎上对方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无形的电流在两人目光交汇处碰撞。苏晚的心跳稳如磐石,
轻轻颔首:“是我。大姐怎么称呼?”“何秀琴。”女人报上名字,
目光掠过王铁柱等人紧紧抱着的中正式步枪,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
“西城那座大仓库里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那些枪……哪来的?”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
似乎要将苏晚的灵魂都剖开审视。“枪是哪来的不重要。”苏晚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教堂里,“重要的是,它们现在在这里!
崭新的中正式,十万条!还有堆积如山的子弹!”“十万条?!”饶是何秀琴心志坚如磐石,
此刻也控制不住地倒吸一口冷气,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惊光芒!
她身后的王铁柱等人更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抱着枪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对,十万条!
”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剑出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堆在那里,
不是给老鼠啃的!是要送到能拿起它们,狠狠砸碎鬼子脑袋的人手里!
送到真正在抵抗、在流血、在死战不退的战场上去!”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
灼灼地逼视着何秀琴:“何大姐!你们不是在找武器吗?
不是在找任何能武装起抵抗力量的东西吗?这些枪!还有更多!我苏晚,
不是来当什么救世主的!我是来送刀的!送能砍下鬼子狗头的刀!”这番话,
如同点燃引信的炸药桶,狠狠在何秀琴的心底炸开!十万把崭新的步枪!
在这个一支枪就是一条命、就是一份希望的绝境里,这份“礼物”的重量,
足以压垮任何人的神经!她死死盯着苏晚,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眸深处,
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狂喜、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警惕和探究!
“你……到底是什么人?”何秀琴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一个不想看着这座城变成屠宰场,
不想看着同胞像猪羊一样被宰杀的中国人!”苏晚的回答掷地有声,目光坦荡无畏,
“一个知道你们在拼命,知道你们缺枪少弹,所以把这些东西送过来的人!就这么简单!
”她猛地从木椅上跳下,走到何秀琴面前,
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自己清晰的倒影:“带我去见能真正决定这些枪去向的人!现在!
立刻!鬼子不会等我们磨蹭!”巨大的冲击让何秀琴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她猛地一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