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妈要还俗了，下个月回来，你准备准备。

"姨妈的电话让我手中的泡面直接掉到了地上。"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妈在寺庙里修行了十二年，现在身体不好，需要有人照顾。她说你是她唯一的女儿，

养老送终是你的责任。"我看着脚下摔得四分五裂的泡面盒，苦笑了一声。十二年前，

我妈陈慧兰卖掉了我们家在市中心的两套房子，一套120平，一套140平，

总共卖了600万。然后她把这600万全部捐给了希望工程，一分钱都没给我留下，

转身就去峨眉山出家了。那一年我刚高三，眼看着就要高考。"妈，你这样做，

我怎么上大学？"我当时跪在地上求她。"孩子，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要去修行，

积德行善。你要靠自己的努力，这样才能真正成长。"她双手合十，一脸慈悲地看着我。

慈悲个屁！我考上北京的大学后，靠着助学贷款才勉强读完四年。毕业五年了，

我还在还着当年的债务。每个月除了房租水电，剩下的钱全部用来还贷款，

连买件像样的衣服都要考虑再三。现在她要回来了？要我养老？"林苏苏，你在听吗？

"姨妈在电话里催促。"我在听。"我深吸一口气，"姨妈，我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

哪有钱养她？""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妈！她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

现在老了病了，你不养她谁养？""她把600万都捐了，让希望工程的那些孩子养她啊。

"姨妈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声音变得严厉："林苏苏，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你妈做善事是积德，你应该支持她。现在她需要你了，你不能推脱。"我挂断了电话。

看着满地的泡面碎片，我想起了十二年前那个夜晚。我妈把房产证烧掉的时候，

火光映在她脸上，她笑得那么解脱，那么轻松。可是我呢？我十八岁就要开始背债，

二十八岁了还在为生活奔波。她修了十二年的行，积了十二年的德，

现在要回来享受我的供养？我打开手机，查看银行余额：3247元。

下个月的房租是2800元。2第二天上班，我心不在焉地坐在工位上，

脑子里全是昨晚姨妈的话。"苏苏，你今天怎么了？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同事小王关心地问。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妈妈要回来的事情说了。

小王听完后张大了嘴："你妈也太......"她憋了半天，"也太有佛心了吧。

""佛心？"我冷笑，"有佛心的人会丢下未成年的女儿不管吗？""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我现在连个正经的男朋友都没有，就是因为穷。上次相亲，

那个男的听说我还在还助学贷款，当场就走了。

"小王同情地拍拍我的肩膀："要不你跟你妈好好谈谈？"谈什么？

跟一个为了积德把女儿的前途都不顾的人能谈什么？中午吃饭的时候，

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是林苏苏吗？我是净心师父。"净心师父？我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您是我妈？""阿弥陀佛，苏苏，妈妈要回来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有些虚弱，但是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还是让我火冒三丈。"妈，

您修行这么多年，应该看淡了红尘俗世，为什么要回来？""苏苏，妈妈老了，身体不好。

寺庙里的条件有限，我需要有人照顾。""那您可以去养老院啊。"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的声音变得严厉："苏苏，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你的母亲，养儿防老，

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天经地义？"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妈，

您当年卖房子捐钱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有考虑过我的未来吗？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是在积德行善。""积德行善？您积的德，

凭什么要我来承担后果？""林苏苏！"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愤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现在连养我都不愿意？""您养我？"我冷笑，

"您十八年没上过一天班，全靠我爸养家。我爸去世后留下的两套房子，您说卖就卖了，

我高三那年连买参考书的钱都没有，是我自己打工挣的！"电话那头又是长久的沉默。

"苏苏，"她的声音重新变得慈悲，"妈妈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但是妈妈这么做都是有道理的，等妈妈回来，慢慢跟你解释。""不用解释了。

"我深吸一口气，"妈，您继续修行吧。我没钱养您。"我挂断了电话，

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3周末，姨妈直接杀到了我的出租屋。"林苏苏，你开门！

"她在外面拍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无奈地开门，姨妈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看到我狭小的单间配套，脸色更加难看。"你看看你住的什么地方？

你妈当年要是不做那些事，你至少还有一套房子住。""所以您也觉得我妈做错了？

"姨妈一愣，随即摆摆手："错不错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了，

你总不能看着你妈流落街头吧？""她可以回寺庙啊。""她身体不好，寺庙不能收留病人。

"姨妈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苏苏，姨妈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血浓于水，

她终究是你妈。""血浓于水？"我冷笑，"当年她卖房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血浓于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记仇？你妈那是为了积德行善！""积德行善为什么要牺牲我的利益？

她想做好人，凭什么要我买单？"姨妈被我怼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总之，

她下周就回来了。我已经给她在附近租了个房子，每个月房租一千二，你负责她的生活费。

""我不同意。""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姨妈拍桌子，"你要是不管你妈，

我就去你公司闹，让你们领导看看你是什么人！"我看着姨妈愤怒的脸，心里涌起一阵绝望。

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没有依靠，没有退路。好不容易熬到现在，

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工作稳定了，债务快还清了，可以开始考虑买房的事情了。

结果她要回来了。带着她的理所当然，带着她的道德绑架。"姨妈，我现在每个月工资八千，

房租水电两千八，还贷款两千，吃饭交通一千，剩下的钱还要攒着买房。我真的养不起她。

""那你就换个便宜点的房子，或者找个男朋友一起住，分担一下房租。"我无语地看着她。

找男朋友一起住？我拿什么找？我除了一身债务什么都没有。"姨妈，您要是这么心疼我妈，

您养她吧。""我养？"姨妈瞪大眼睛，"我又不是她女儿！而且我还要养我自己的儿子呢，

哪有钱养她？"看到了吧，所有人都在道德绑架我，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真正承担责任。

"那就让她自生自灭吧。"我冷冷地说。姨妈气得脸都红了："林苏苏，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狠心？"我笑了，"我十八岁就开始自力更生，没找任何人要过一分钱，这叫狠心？

她把我的未来都牺牲了，现在要回来享受我的供养，这不叫狠心？"姨妈张张嘴，

想反驳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最后她甩门而去，临走时撂下一句话："你等着吧，

她下周就回来了，到时候你看着办！"4周三晚上，我正在家里吃泡面，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我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居士服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外。是我妈。十二年不见，

她瘦了很多，头发全白了，脸上也有了不少皱纹。但是那双眼睛还是一样的冷漠。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门。"苏苏。"她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妈。

"我平静地叫了一声，"您回来了。"她走进屋里，环视了一圈我狭小的住所，

皱了皱眉："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我差点被她这话气笑了："因为我没钱啊。

""你工作这么多年了，怎么会没钱？""我要还助学贷款，要付房租，要生活。我不像您，

可以随便花600万。"她的脸色有些尴尬："苏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妈妈回来了，我们好好生活吧。""好好生活？"我看着她，"您打算怎么好好生活？

""姨妈给我租了房子，但是我需要生活费。医生说我的身体不太好，需要买药，

还要定期检查。"我沉默了几秒："您的意思是，要我养您？""苏苏，我是你妈。

"她理所当然地说，"养老送终是你的义务。""义务？"我冷笑，"那您的义务呢？

您把我的大学学费都没给我留下，这算什么义务？""我那是为了积德行善！

"她的声音突然提高，"那600万我全部捐了，帮助了多少贫困孩子上学，

这是功德无量的事情！""那您让那些贫困孩子养您啊！"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林苏苏，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是你的母亲！""母亲？"我站起来，"一个真正的母亲，

会在女儿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抛弃她吗？""我没有抛弃你！我是去修行！""修行？

您修行这十二年，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发过一条短信吗？您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张张嘴，说不出话来。"我告诉您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打了四年的工，洗过盘子，发过传单，做过家教，就为了能付得起学费和生活费。

大学四年，我没买过一件超过五十块的衣服，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没交过一个男朋友，

因为我没钱！""毕业后我拼命工作，每个月的工资一半都要拿去还贷款。我二十八岁了，

还住在这种破房子里，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要还您留给我的债！"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现在您修行够了，回来了，要我养您？凭什么？""因为我是你妈！"她突然大声喊道，

"不管我做过什么，我都是你妈！这是血缘关系，改变不了的！"我看着她愤怒的脸，

突然觉得很累。"妈，您走吧。我养不起您。"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得这么直接。

"苏苏，你不能这样。"她的声音变得哀求，"妈妈真的没地方去了。""您可以去养老院，

可以申请低保，可以找您的那些师父。"我转身背对着她，"但是您不能来找我。

因为在我最需要您的时候，您选择了抛弃我。"身后传来她哽咽的声音："苏苏，

妈妈错了......"我没有回头。5我妈走后，我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但是我错了。

第二天上班，人事部的经理找到我："林苏苏，有个老太太在公司门口说是你妈妈，

说你不赡养她，要我们评评理。"我的心一沉。"她现在还在门口吗？""在呢，

已经坐了两个小时了。好多同事都在议论，说你不孝顺。"我深吸一口气，下楼去找她。

公司门口，我妈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个破碗，里面放着几张一块钱的纸币。看到我出来，

她大声说道："大家看看，这是我女儿！我把她养这么大，她现在有工作了，

却不肯养我这个老母亲！"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开始指指点点。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良心。""她妈妈看起来多可怜啊。""有工作了就不要妈妈了，

真是白眼狼。"我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说："妈，您这样做有意思吗？""我有什么办法？

"她抬头看着我，眼中含着泪，"你不肯养我，我只能出来要饭了。

""您把600万都捐了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那些钱都是积德行善，

和现在不一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我知道，

如果这个视频传到网上，我就完了。"妈，您起来，我们回去谈。"她摇摇头："不行，

你得当着大家的面保证，你要养我。"我看着她固执的脸，心里涌起一阵愤怒。

但是我不能发作。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我发作了就坐实了不孝的罪名。"好，我养您。

"我咬着牙说，"现在您可以起来了吗？"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还有人夸她教女有方。我扶着她回到她租的房子，

一路上她都在洋洋得意地说话。"苏苏，妈妈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你要理解妈妈。

""妈妈在寺庙里学会了很多道理，回来可以教给你。

""你现在每个月给我两千生活费就够了，不多。"两千？

我一个月除去必要开销只剩下不到两千，她一开口就要两千？到了她的住处，

这是一个老旧小区的一楼，房间里简单摆放着一些二手家具。"妈，我有话要问您。

"我坐下来，"您在寺庙里这十二年，真的是在修行吗？"她一愣："什么意思？

""我是说，您没有做别的事情？比如，做生意？"她的脸色突然变了："你在胡说什么？

""昨天我找人查了一下，峨眉山那个寺庙，根本没有叫净心的师父。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你，你查我？""我当然要查。毕竟您要花我的钱，

我总得知道您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苏苏，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不需要知道？"我冷笑，"您拿我当冤大头呢？

"她突然站起来，语气变得严厉："不管我这些年做了什么，我都是你妈！你必须养我！

"看着她真面目暴露的样子，我心里最后一丝愧疚也消失了。"好，我养您。"我站起来，

"不过我有个条件。""什么条件？""您把这十二年的经历都告诉我。

包括您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这个......不行。

""不行？那您就继续去公司门口要饭吧。"我转身要走。"等等！"她叫住我，"我，

我可以告诉你一部分。"我回头看着她："什么叫一部分？"她犹豫了很久，

最后说道："我确实去了峨眉山，但是......我没有真正出家。"6"没有真正出家？

"我皱眉，"那您这十二年在干什么？"我妈坐下来，神色有些慌乱："我，

我在山下开了个农家乐......""农家乐？"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用600万开农家乐？""不是！"她急忙摆手，"600万我真的都捐了，有证明的！

农家乐是我后来自己想办法开的。""自己想办法？什么办法？"她低着头不说话。"妈，

您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现在就走。"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发现我不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