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
我压低声音,“黑虎帮的人都跑了,戏演完了!”
他垂眸看我,灰瞳里映着我那张写满心虚的脸:“谁告诉你,我在演戏?”
我心头一跳。
下一秒,他拽着我往车厢里一按,对外面冷声道:“回庄。”
马车猛地调头,我差点栽他怀里。
“沈庄主!”
我扒着车窗急道,“我这人毛病特多!
吃饭吧唧嘴、睡觉打呼噜,还专偷人钱袋——无妨。”
他打断我,语气平静,“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
“当我的药引。”
我瞪圆了眼:“啥?!”
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掠过我的脖颈。
我浑身一僵,可他的眼神却变了——像是荒漠旅人终于触到绿洲。
“碰到你,我能感觉到温度。”
他低声道。
疯了!
江湖传闻沈无咎天生无痛无觉,现在居然说我这个骗子能治他的病?
***笑:“那什么……您肯定搞错了……”他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啊!”
我闭眼惨叫。
预想的疼痛没来。
睁眼一看,他竟在自己掌心划了道血口子,而那张常年冰封的脸,第一次浮现出怔忡。
“疼。”
他盯着血珠,喃喃道。
我头皮发麻。
这人自残上瘾?!
无觉山庄比传闻中还吓人。
回廊九曲十八弯,每走十步就有一个佩剑死士,看我的眼神活像看砧板上的肉。
我被扔进一间厢房,两个丫鬟捧着衣裳进来:“姑娘请沐浴更衣。”
“不用!”
我死死攥住衣领,“我习惯脏着睡!”
丫鬟对视一眼,突然出手扣我肩膀!
我旋身闪避,袖中暗镖嗖地射出——“铛!”
镖在半空被一枚铜钱击落。
沈无咎立在门外,衣袖还保持着扬起的弧度。
“会武功?”
他挑眉。
我后背沁出冷汗。
完了,露馅了。
他走近,突然伸手捏住我下巴:“叶小刀,江湖号称‘千面狐’,专骗富商巨贾,轻功卓绝,擅易容缩骨。”
我强笑:“您查得真细……从今日起,你每三个时辰与我肢体接触一次。”
他松开手,“否则——否则怎样?”
他指了指窗外。
我凑过去一看,院中铁笼里关着只龇牙的雪豹。
“它饿了三天。”
……当晚,我蹲在房梁上策划逃跑。
子时更响,我撬开窗户纵身一跃——“嗷呜!”
雪豹腾空扑来!
我扭腰闪避,突然腰间一紧,被条鞭子凌空卷住,狠狠拽回廊下!
沈无咎单手执鞭,另一手还捧着书卷:“第三次了。”
我摔得七荤八素,怒骂:“你个活阎王!
凭什么关我?!”
他合上书,淡淡道:“就凭你偷过禹州知府、江南盐商,和——我偷谁了?!”
“我。”
他忽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一道陈年箭疤:“三年前,边关驿站,你顺走我的玉佩。”
我如遭雷击。
那晚我蒙着面,他竟记得?!
第五天,我发现了更可怕的事。
沈无咎的书房暗格里,藏着一沓发黄的医案。
永昌十七年,世子中噬心散,味觉尽失永昌二十一年,痛觉消退景和三年,五感俱丧,唯赤灵芝可解最后一页朱笔批注:叶氏女,药人血我手抖得拿不稳纸页。
当年我爹是御医,因卷入夺嫡被满门抄斩,我逃出来时误食过株赤灵芝……“看够了?”
冰冷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猛回头,沈无咎的剑尖己抵上我咽喉。
“你早知道了!”
我声音发颤,“留着我就是为了解毒?”
剑尖稍稍用力,血珠沁出。
他突然皱眉,收剑按住自己脖颈——那里竟浮现出与我伤口对应的红痕!
“共生反应?”
他罕见地慌了。
我趁机撞开窗户就逃,却听见他在身后厉喝:“叶小刀!
你爹当年下的毒,你不想解吗?!”
我僵在原地。
暴雨倾盆,他带我闯进祠堂,掀开供桌下的暗格。
半块残破的虎符静静躺着。
“当年你爹受我皇兄胁迫,在药里掺了毒。”
他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我活不过今年冬至。”
雷光映亮他灰暗的瞳孔:“只有你的血能延缓毒性,而能彻底解毒的赤灵芝——在皇兄手里。”
我脱口而出。
他猛地攥住我手腕:“你果然知情。”
屋外突然传来喊杀声。
管家撞门而入:“庄主!
有刺客!”
沈无咎劈手打翻烛台,在火光中冷笑:“来得正好。”
箭雨破窗而入的瞬间,他把我护在身下。
一支弩箭穿透他肩膀,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反手掷出匕首——门外传来惨叫。
“现在信我了?”
他喘着粗气问我,温热的血滴在我脸上。
我鬼使神差点头。
他勾唇,沾血的手指抚过我眼角:“那帮我个忙。”
“什么?”
“再骗我皇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