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戒指那天,我盯着他身后服务员刚端上桌的焗龙虾。粉钻,鸽子蛋那么大。“喻星,
嫁给我。”林琛的声音像他定制西装的面料一样滑腻,“我养你。你只需要美美的,
做个让人羡慕的林太太。”周围几桌人开始骚动,有人举起了手机。
背景音乐是柔得要死的钢琴曲。水晶吊灯的光刺得我眼睛疼。我叉起一块龙虾肉,塞进嘴里。
真凉了。“林琛,”我咽下去,舔舔嘴唇,“你知道我昨天干嘛去了吗?”他愣了一下,
显然没跟上我的节奏,但还是维持着完美的微笑:“逛街?做SPA?
或者……又去你那个小破工作室捣鼓零件了?”他语气里带着宠溺的纵容,
好像那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幼稚游戏。“我去考了三级飞船引擎维修师资格证。
”我又叉起一块龙虾,“刚通过。”他脸上的笑容有点僵。“星星,别闹了。这些事,
以后让家里的工程师做就好。你只需要负责享受生活。”“享受生活?”我放下叉子,
金属撞在骨瓷盘子上,清脆一响。“像笼子里的金丝雀?
每天就是买包、喝下午茶、等你施舍点时间?”“那怎么能叫施舍?”他皱眉,
试图去拉我的手,“这是爱,是保护!外面多危险?那些星际海盗、走私犯……”“哦。
”我点点头,突然笑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我猛地抄起桌上那碗还没动过的奶油蘑菇汤。哗啦!粉钻戒指,连着他精心打理的发型,
一起淹没在粘稠的白色汤汁里。汤汁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滴,像融化的劣质冰淇淋。
整个餐厅瞬间死寂。我拿起餐巾擦了擦根本没沾上汤的手。“林琛,你的金丝雀,
”我站起来,椅子腿划拉地板发出刺耳的噪音,“今天飞走了。去找真正的危险了。
”我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得噔噔响,把那片压抑的惊呼和闪光灯甩在身后。去他的豪门娇妻!
我要去当海盗!离开餐厅,我直接回了我的“小破工作室”。其实不小,是租的郊区仓库。
里面堆满了各种二手飞船零件,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金属冷却剂的味道。这是我爸留给我的,
他以前是个星际货船机械师。光脑屏幕亮着,一个闪烁的加密图标跳得正欢。点开,
一行字蹦出来:“破浪号,缺个手艺好的‘清洁工’,敢来吗?坐标:小行星带,
‘垃圾站’老地方。——奎叔”奎叔是我爸的老朋友。一个……不太合法职业的老船长。
“清洁工”,就是负责维修和改装飞船引擎的人,在灰色地带讨生活,这词儿算黑话。
我盯着那行字,心跳得有点快。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几秒。然后敲下回复:“敢。等我。
带工具。”打包最趁手的工具箱,塞了几件耐磨的工装连体裤,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机油味、却让我感到无比安心的地方。锁门。
开着我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悬浮车,直奔星际空港。
“垃圾站”不是什么真正的垃圾站,是藏在混乱小行星带深处的一个非法船坞补给点。
到处都是废弃船壳和漂浮的太空垃圾。
破破烂烂的“破浪号”就停在一个巨大的废弃货柜旁边,像条蛰伏的、伤痕累累的鲨鱼。
奎叔在舱门口等我。他穿着油腻的背带裤,头发花白,乱糟糟的,脸上皱纹像刀刻的,
嘴里叼着个没点燃的烟斗。“丫头,”他上下打量我,“真跟你爸一个倔脾气。
放着豪门阔太不当,跑这来闻机油味?”“那地方空气太贵,闻着头晕。
”我把沉重的工具箱哐当一声放在甲板上,“哪台引擎要‘洗澡’?”奎叔咧嘴笑了,
露出一口大黄牙:“够劲!跟我来。”“破浪号”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还破。走廊狭窄昏暗,
空气循环系统嗡嗡作响,带着一股劣质营养膏、汗味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味。船员不多,
都透着股亡命徒的彪悍气。大块头,外号“坦克”,负责火力。瘦得像竹竿的“老鼠”,
是电子战和开锁专家。还有个总在擦枪、眼神冷得像冰的女人,叫“刀子”。没人问我名字,
都叫我“新来的”。我的工作间在引擎舱旁边,噪音巨大,温度也高。
第一项任务就是搞定主引擎的间歇性抽搐。
奎叔说这毛病差点害他们上次被安保队的巡逻艇追上。我钻进去,拆开外壳,
里面线路乱得跟鸡窝一样,老化严重。油污糊了一手。我埋头苦干,汗顺着脖子往下流。
老鼠探头进来,看到我满手油污,嗤笑一声:“哟,大小姐,这细皮嫩肉的,受得了吗?
不行就回去当你的金丝雀吧!”我头也没抬,拿起一把激光焊枪:“比听人放屁强。滚远点,
挡着我散热了。”老鼠噎住了。外面传来坦克闷闷的笑声。修了整整八个小时。
当引擎重新平稳低吼起来时,我爬出来,浑身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奎叔拍了拍引擎外壳,
感受着那稳定的震动,点点头:“嗯,是喻老鬼的手艺。”我灌了一大口水,
抹了把脸:“奎叔,下次接活儿,我能跟着去吗?光修,看不见东西怎么坏的,没劲。
”奎叔眯起眼睛看我:“丫头,这不是过家家。真家伙,会死人的。”“我知道。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爸教我的第一课就是,想修好一样东西,得知道它经历了什么。
”奎叔沉默了几秒,吐出一口不存在的烟圈:“行。下次‘搬运’,你跟着。不过,只准看,
不准动!给我老实待在维修通道里!”第一次“搬运”,目标是艘小型私人运输船,
据说运了一批紧俏的医疗纳米机器人。安保等级不高,油水不小。破浪号像幽灵一样靠近,
关掉了所有非必要光源。巨大的废弃小行星成了我们的掩体。船舱里气氛紧绷。
坦克在检查他的重型磁轨枪,刀子一遍遍擦着她的能量手枪。
老鼠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跳跃,试图无声破解对方的通讯和安保系统。
我待在引擎室旁边的维修通道里,透过狭窄的观察口往外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兴奋,
多过害怕。“搞定!”老鼠低吼一声,“后舱门开了!安保系统休眠三分钟!”“走!
”奎叔低喝。刀子像猫一样第一个窜出去,坦克紧随其后,沉重的脚步声在对接通道里回荡。
奎叔守在对接舱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维修通道的监控屏上,
能看到他们快速搬运着银色的密封箱。突然,刺耳的警报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运输船!
红光疯狂闪烁!“老鼠!”奎叔对着通讯器吼,“怎么回事?!”“妈的!
有个隐藏的物理触发警报!不在系统里!”老鼠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撤!快撤!
”奎叔大喊。就在这时,监控屏上,运输船走廊尽头,
一个穿着安保制服的人影举着枪冒了出来,正对着刚搬着箱子出来的坦克后背!
我脑子嗡的一声。身体比脑子快。维修通道有个紧急出口,直通对接通道侧翼。
我猛地拉开阀门冲出去,
手里还抓着刚才调试引擎用的高能脉冲扳手——这玩意儿砸人脑袋上,效果不比铁锤差。
那个安保人员显然没料到侧面会冲出人,愣了一下。就这一下。我抡圆了胳膊,
沉重的脉冲扳手带着风声,狠狠砸在他头盔侧面!哐当!一声闷响。那人哼都没哼一声,
软软地倒了下去。通道里瞬间安静。坦克扛着箱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刀子举着枪,
眼神锐利地扫过来。奎叔冲过来,脸色铁青。“***的……”奎叔指着我,气得手指发抖,
“谁让你出来的!谁让你动手的!”“他不开枪,坦克就没了。”我喘着粗气,手有点抖,
紧紧攥着扳手。奎叔看着我,又看看地上晕过去的安保,最终狠狠一跺脚:“撤!带上东西!
赶紧撤!”我们刚撤回破浪号,断开对接,运输船的主引擎就喷出尾焰,歪歪扭扭地想跑。
同时,远处已经能看到安保巡逻艇闪烁的警灯。“坐稳了!”奎叔扑到驾驶位,猛拉操纵杆。
破浪号引擎发出狂野的咆哮,像条受惊的鱼,猛地扎进密集的小行星带,
险之又险地避开一块块巨大的太空岩石。剧烈的颠簸中,我死死抓住旁边的扶手,
胃里翻江倒海。透过舷窗,看到安保艇被复杂的小行星阻挡,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危机暂时解除。奎叔阴沉着脸,调成自动驾驶,走到我面前。其他人都没说话,看着我。
“丫头,”奎叔声音很低,“你救了大块头,我记着。但船上规矩第一条:听命令!
让你待在通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给我待着!擅自行动,会害死所有人!明白吗?
”他眼神像刀子。我后背全是冷汗,点点头:“明白了,奎叔。没有下次。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老鼠凑过来,嬉皮笑脸:“行啊新来的,够虎!
那一扳手,啧啧,带劲!”他竖起大拇指。坦克走过来,巨大的手掌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
拍得我一个趔趄:“谢了,妹子!”刀子没说话,只是朝我微微点了下头,眼神没那么冷了。
我知道,这一扳手,砸开了点别的东西。日子就在一次次的“搬运”和修修补补中过去。
我习惯了飞船上的噪音、劣质营养膏的味道、还有随时可能响起的警报。我的手越来越糙,
技术越来越好。奎叔骂归骂,但重要的活儿都交给我。“破浪号”成了我的家,这帮糙人,
成了我的家人。虽然他们还是叫我“新来的”或者“修理工”。直到那次,
我们盯上了一条“大鱼”——隶属于“天鹰财团”的中型运输船“蓝宝石号”。
上面有一批最新型号的工业级能量核心,在黑市能卖出天价。但它的安保,
是出了名的铁桶阵。“老鼠,摸清楚了吗?”奎叔盯着星图,眉头拧成疙瘩。
老鼠挠着他乱糟糟的头发:“难搞!他们的防火墙是‘蜂巢’最新版,
物理安保有十二个雇佣兵,配重武器。最麻烦的是他们的引擎,新款的‘雷神之锤’,
爆发力强,我们这老破船,追不上。”船舱里一片沉默。这块肥肉太诱人,但牙口不好,
真会崩掉。我盯着老鼠搞来的“蓝宝石号”结构图,特别是引擎舱部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子里疯长。“奎叔,”我开口,声音有点干,“硬抢不行。
我们……把它‘开’走怎么样?”所有人都看向我,像看疯子。“开走?你做梦呢?
”老鼠第一个叫起来,“怎么开?你当那些雇佣兵是摆设?”“引擎。”我指着结构图,
“‘雷神之锤’有个设计冗余,为了应对极端星域航行,它的主控模块有个物理后门接口,
在引擎舱外侧的维护面板下面。只要接进去,就能拿到部分操控权限,
让引擎短暂‘怠工’或者……直接给它一个错误的最高速指令,让它自己冲出去。
”奎叔眼神锐利起来:“你能做到?”“结构图上看,接口类型我知道。
但需要有人能摸到那个维护面板,而且动作要快,在对方工程师反应过来锁定之前完成。
”我说。“摸到那个位置……”刀子冷冷开口,“要穿过大半个船,经过至少三个安保哨位。
”“不。”我摇头,“不用进船。从外面。”我调出星图:“看这里,
‘蓝宝石号’的预定航线会穿过这片‘星尘区’,尘埃云浓度很高,能见度极低,
而且会干扰外部扫描。我们可以提前埋伏在一块大星尘团后面。破浪号太小,
他们的常规扫描可能忽略。等他们进入星尘区,我穿太空服出去,用牵引索靠近,
找到那个维护面板,把破解器接进去。”我看向老鼠:“剩下的,
就看你能不能通过这个物理接口,快速攻破他们的引擎主控了。”老鼠眼睛发亮,
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有物理接口?那就有戏!给我三分钟,不,两分半!
我能让它引擎‘抽风’!”奎叔摸着下巴,眼神在我和老鼠之间来回扫。“风险太大。丫头,
你在外面,就是个活靶子。一旦被发现……”“星尘干扰大,他们外部监控会受影响。而且,
他们绝对想不到有人敢在外面爬船。”我坚持,“这是唯一的机会。成了,
‘蓝宝石号’和货都是我们的。败了,我回不来,你们立刻撤。”空气安静得可怕。
引擎的低吼声格外清晰。坦克瓮声瓮气地说:“我火力掩护。”刀子:“我观察哨位。
”奎叔看着我们,沉默了很久。最后,他重重一拍控制台:“妈的!干了!富贵险中求!
丫头,你确定你能找到那个接口?”“我背熟了。”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好!
”奎叔眼中爆发出海盗头子特有的凶悍光芒,“老鼠,搞你的破解器!坦克、刀子,
准备接应!丫头……活着回来!”计划日。破浪号像一块真正的太空垃圾,
静静漂浮在浓厚的星尘云团之后。所有人都穿着太空服,待在靠近舱门的位置,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蓝宝石号”巨大的身影缓缓驶入星尘区,如同深海巨鲸。
它的外部扫描光束在尘埃中显得模糊不清。“行动!”奎叔的命令在头盔通讯器里响起。
舱门打开。我深吸一口气,启动太空服推进器,像一颗小小的尘埃,悄无声息地飘了出去。
身后,破浪号的舱门迅速关闭,隐藏起来。推进器的微光在星尘中几乎看不见。
我控制着方向,朝着“蓝宝石号”引擎区域靠近。巨大的船体在我面前展开,冰冷,
压迫感十足。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
通讯器里传来老鼠紧张的低语:“新来的,你左舷三十米,有个外置传感器阵列,
避开扫描角度……对,就这样……慢点慢点……”我小心翼翼地调整姿态,像壁虎一样,
利用船体上微小的凸起和牵引索,一点点挪向目标区域。
引擎散发的巨大热量隔着太空服都能感觉到。“到了!就是那个灰色菱形面板!
”老鼠的声音带着激动。我稳住身体,从工具袋里掏出特制的磁吸接口器。
面板上有四个固定螺栓。我拿出工具,开始拆卸。汗水模糊了头盔面罩。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时间仿佛凝固。“快点!丫头!他们的内部扫描有周期性波动,马上要扫到这片区域了!
”奎叔的声音带着急迫。“马上!”我咬着牙,拧下最后一个螺栓,撬开面板。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线路和接口。我迅速找到那个不起眼的方形物理接口。“老鼠!接入了!
”我把破解器的线缆用力***去。“收到!看我的!”老鼠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警报!外部入侵!引擎舱外侧!重复,
外部入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通过外部扩音器隐约传来!蓝宝石号的灯光骤然变成红色!
“被发现了!老鼠!快点!”奎叔大吼。“马上!
就差一点……该死的权限验证……绕过去……绕……进去了!”老鼠几乎是尖叫出来,
“引擎主控拿到!指令……超载推进!倒计时十秒启动!”“丫头!撤!立刻撤!
”奎叔的声音炸雷般响起。我猛地拔掉接口器,合上面板都来不及,转身全力启动推进器!
向着破浪号的方向疯狂逃窜!身后,
“蓝宝石号”尾部的主引擎猛地爆发出远超正常状态的刺目蓝光!整艘船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不再遵循预定航线,而是以疯狂的速度,
直直地朝着星尘区深处、远离破浪号的方向猛冲出去!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残影!“漂亮!
”老鼠在通讯器里欢呼。“破浪号!快出来接人!”奎叔的声音带着狂喜。
破浪号像鲨鱼般从星尘团后冲出,迅速向我靠近。舱门打开,坦克探出半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