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梦冰冷的金属腥气,混杂着一种刺鼻的、如同腐烂百合花般的强烈漂白水味道,
狠狠塞满了陈默的鼻腔和气管,灌入肺部,每一次痉挛般的吸气都像是在吞咽碎玻璃。
剧痛从肋骨深处炸开,蛮横地撕扯着他的意识,视野像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
剧烈地闪烁、扭曲,雪花点密密麻麻占据了大半视野。身后,
沉重的、杂沓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鼓点,越来越近。“别让那小子跑了!妈的,他看到了!
弄死他!”一声气急败坏的嘶吼从楼梯下方传来,
带着浓重的、被愤怒蒸腾过的汗水和恐惧混合的气息。
陈默甚至能感觉到唾沫星子带着那人的吼声砸在自己后背上。恐惧像高压电流,
瞬间流窜过每一根抽搐的神经。不能停!停就是死!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
是绝望也是垂死挣扎。手肘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台阶上狠狠一顶,磨破了皮肉,***辣地疼。
他用尽全身仅存的那点力气,拖着自己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身体,
又向上拱了一级、两级……汗水、血水,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的生理性泪水糊满了脸,
淌进眼睛,刺得生疼。视线越发模糊,黏腻而温热。
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逃!逃离这片黑暗!
逃离那些能把骨头砸碎的钢管和砍刀!身后追兵们的咒骂已经清晰得如同耳语。“草!
看你往哪爬!”“废物!还敢喘气?”又是一阵剧痛狠狠踹在后腰上,
他整个人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眼前一黑,肺里最后一点空气被狠狠挤压出去,
喉头泛起浓重的甜腥味。身体再也不受控制,像个破麻袋一样往前扑倒,
又笨拙地顺着台阶滚了下去。骨头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碎裂的疼痛感反而迟了一瞬,尖锐地从骨髓深处爆炸开来。他瘫在冰冷的楼梯拐角平台,
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流声,
连一丝像样的***都挤不出来。视线摇摇晃晃地抬起,
越过自己身下迅速蔓延开来的、粘稠湿热的暗红色液体,望向更高处。那里,
是顶楼天台的门洞,唯一透着光的出口。然而此刻,
那扇锈蚀扭曲的铁门如同墓碑般沉重地压在他的意识上。就在这时,光线暗了一下。
一个影子堵在了那出口前。身影很胖,宽松的灰色工作服被臃肿的身体绷得紧紧的,
像一颗随时会爆开的人形气球。逆着光,那张脸的轮廓显得有些虚浮,
尤其是下巴——线条圆钝,形成一个典型的梨形,软软地堆在同样厚实的脖颈上。
是主管锐儿。梦里的常客,每一次剧痛尽头看到的最后画面,
都是这张俯视着自己的、没什么温度的脸。陈默身体里最后支撑着的一口气,
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泄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没顶而过。楼下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
带着浓烈的杀意和汗臭。钢管拖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尖锐刺耳,如同毒蛇的嘶鸣。
一个模糊的念头像最后一点火星,在陈默的脑海里微弱地闪了一下。他看到?
方正正的东西……还有那群人脸上那种亡命徒才有的狰狞……“……主管……”陈默挣扎着,
唇齿间挤出微弱得如同蚊蚋的气息,带着浓烈的血腥味。他想把最后看见的一切说出来,
哪怕一个音节也好。声音卡在喉头,徒劳地发出破碎的嗬嗬声。胖主管锐儿,
那张在阴影里模糊一片的梨形胖脸,缓缓地、缓缓地俯低下来,
离陈默血肉模糊的脸越来越近。一点光落在了他咧开的嘴角上。
那不是一个见到重伤下属该有的惊愕或愤怒,也不是例行公事般的麻木。
陈默最后的视觉残片捕捉到的,是一个古怪的、难以形容的表情。他的脸颊依旧堆着肥肉,
显出平日里标志性的温和憨厚,像发泡的白面馒头。但那张裂开的嘴唇两边,
似乎有两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同时向相反的方向拉扯他的嘴角肌肉,一个往上拽,
像是在努力挤出安抚的笑意,另一个却顽固地往下撇,
透着冰冷和……一种残忍的、等待猎物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漠然观察。僵硬。撕裂。
这矛盾的肌肉牵扯,形成一种极端诡异的、非人的笑模样,仿佛一张面具戴歪了位置,
露出了底下无法调和的残忍底片。就在这时——噗!某种坚硬冰冷的东西,带着千钧的凶狠,
深深贯入了陈默的左胸!不是痛。更像是胸腔里炸开了一个极度寒冷的真空,
瞬间吸空了他残存的意识和视线里最后那点扭曲的光斑。
主管锐儿那张僵硬而撕裂的梨形胖脸,以及那混合着模糊“温和”与彻骨“冷酷”的笑容,
成了所有知觉沉入无尽漆黑前唯一烙印下来的印记。轰!意识如同被投入万米深海,
瞬间窒息。第二章 梦醒陈默猛地弹坐起来,身体像一张被拉满的硬弓,
后背重重撞在出租屋那张劣质单人床冰凉的铁栏杆上。撞得那床头发出刺耳的***,
又反弹回来。冷汗瞬间炸开,如同冰水泼头浇下,浸透了他身上那件洗得发黄的老头背心,
顺着嶙峋的肋骨滴滴答答往下淌。出租屋里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窗外的路灯早已熄灭,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严丝合缝地糊住了那扇小小的、污渍斑驳的窗户。屋里唯一的光源,
是床头柜上那个老掉牙的电子闹钟,深红色的数字发出幽幽的血光:03:57。
他坐在床沿,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得像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扯着肺叶,
让他感到真实的、生理性的窒息。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左胸——那个在梦中被冰冷的凶器贯穿的位置。
手掌下是皮肤的温度和心跳的搏动,皮肤完好无损,没有血洞,没有钢铁的冰冷。
可那被贯穿的幻痛,却清晰地残留在肌肉记忆里,每一次心跳都带起细微的、尖锐的回响。
那种被金属强行捅穿肌肉、压碎骨骼、刺破内脏的冰冷麻木感,如此真实,
真实到让他全身的神经都在剧烈地抽搐、颤抖。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黑暗中,
那只手不受控制地筛糠般抖动着,指尖冰凉。掌心黏糊糊的,沾满了梦中的“冷汗”。
陈默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瞳孔里那种濒死的惊恐还没完全散去,
在黑暗中像受伤的动物。他摸索着,手指在潮腻的床单上划动,
找到了那个用了快十年的塑料水杯,杯沿豁了个口子,里面的水也早凉透了。他端起来,
凑到嘴边。手臂的肌肉记忆性地绷紧,如同刚才在梦中用手肘和肩膀抵抗追打。咣当一声!
力气太大,塑料杯的豁口边缘狠狠撞在他门牙上。
“嘶……”一阵锐痛瞬间惊醒了他些许麻木的神志。冷水灌进口腔,
混着一股淡淡的、残留的牙膏味道。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坠入胃袋,并没有带来多少舒缓,
反而让他身体内部的寒意更加清晰。陈默放下杯子,用手掌狠狠搓了搓脸,又用力抹了两把,
像是要把脸上那层不存在的血污和油汗抹掉。他深深地吸气,再用力呼出,
试图把那些属于死亡气息的漂白水味彻底驱逐出去。房间的角落似乎更加黑暗了,
仿佛有无形的阴影在凝固的空气中蠕动爬行。他摸到了床头柜上的烟盒和打火机。
手指依旧有些僵硬,划了三次,打火机才咔哒一声吐出脆弱的火苗。
微弱的橙红色光芒瞬间驱散了枕边一小圈浓稠的黑暗,映亮了他汗湿的鬓角和苍白的侧脸。
劣质烟草辛辣刺鼻的味道在口腔和鼻腔里弥漫开,像一剂劣质但有效的强心针,
稍稍压下了那无孔不入的心悸。烟雾缭绕中,锐儿主管那张梨形胖脸上怪异至极的表情,
却如同被火焰烧红的烙铁,清晰地烙印在他脑海中。温和?不像。冷漠?也不够。
那是一种……陈默在黑暗中紧皱着眉头,试图抓住脑中那一闪而过的直觉。像是在观赏什么?
欣赏一出他早就知道结局的戏剧?还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确认,
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满足?陈默猛地打了个寒颤。烟灰簌簌掉落在***的大腿上,
灼烫感让他瞬间回神。不,不可能的。锐儿主管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顶楼设备间的钥匙也是他给配的。一个老好人而已。他一定是被那真实的噩梦吓糊涂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让那辛辣的味道直冲肺叶,试图再次压住翻涌的寒意。明天……不,
天亮以后还要去金海中心站岗,那个地方就是梦里出事的那幢大楼。
噩梦和现实在那栋玻璃幕墙的冰冷怪物里荒谬地重叠了。每一次巡逻那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都像是在重走一遍通向绝望的路程。他需要钱。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不能因为一个可笑的噩梦就丢掉饭碗。念头杂乱地在脑海里冲撞。他掐灭烟头,
房间瞬间重新沉入纯粹的黑暗。窗外,城市死寂着,
只有远处的天际线透出一点点灰白色的预兆。陈默重新躺回冰冷的、被冷汗浸湿的枕头上,
硬邦邦的触感硌着后颈。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周围无边的黑暗开始收缩,压迫,
仿佛某种粘稠的实体,再一次沉沉地压了过来。他努力放缓呼吸,
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紧张戒备的状态下微微发僵。
那种被人居高临下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吐息,
正从这黑暗房间每一个看不见的角落再次缓慢地弥漫出来,缠绕上他的脚踝。
“呼……哧……”陈默的鼻尖几乎要撞在金海中心光可鉴人的巨大玻璃幕墙上,
微温的呼吸喷洒在冰冷的表面上,迅速凝成一团模糊的白雾,又飞快消散。
他艰难地拖着脚步,每一次抬腿都像是从黏稠的柏油里***,
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睡眠?那玩意儿成了奢望。噩梦的后劲如同跗骨之蛆,
一夜辗转反侧只能算是在清醒的痛苦里勉强挺尸。疲惫沉甸甸地坠在他的眼底和肩膀上,
脑袋里像是灌满了滚烫的铅水,思维粘滞不堪。
此刻站在夏日上午九点就已经刺眼得灼人的阳光下,他只觉得一阵阵发虚,
连影子都仿佛比他更结实几分。身后,金海中心那高大宽阔的玻璃旋转门如同巨兽的食道,
恒定的冷气和混合着昂贵皮革、香水与咖啡豆的复杂气味汹涌地鼓荡出来,扑在他的后背上。
衣领被这突如其来的冷风一激,陈默猛地缩了下脖子,像是受惊的动物。
他下意识地扭头朝身后戒备地瞥了一眼,视线匆匆扫过那些进出的人流。男的西装革履,
手腕上的金属表带闪着冷光;女的妆容精致,鞋跟叩击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
发出清脆冰冷的嗒嗒声。一切都那么正常,光鲜亮丽,秩序井然。
可那光洁得能当镜子使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的冰冷灯光,在他眼底,
却扭曲成了梦里那个被血浸透的、肮脏粗糙的水泥楼梯平台。第三章 入梦?“陈默!
”大嗓门像平地一声雷,在他耳边炸响。陈默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一绷,
肩膀瞬间耸高,腰也下意识挺得笔直。动作太大,胸口那处幻痛又尖锐地抽搐了一下。
保安主管周大勇叉着腿,挺着他那常年挂着“和善”笑容,却总是显得过分僵硬的圆润方脸,
晃悠着踱了过来。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滑稽,像只挺胸踱步的公鸡,
一双带着审视锐利的眼睛藏在肉褶堆积的眼眶里,
不动声色地在陈默灰暗疲惫的脸上扫了一圈。“怎么搞的?”周大勇的声音刻意拖长,
那股带着假关心的甜腻劲像是涂了一层劣质的蜂蜜,“夜里干鬼去了?还是想女朋友了?
站都没个站相!骨头软了?”他嘴里训着话,手却极其自然地伸了出来,
厚厚的、保养良好的手掌,像是抚摸什么玩意儿似的,在陈默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陈默肩膀的肌肉骤然绷紧,硬得像石头。那拍打的动作带着某种上位者戏谑式的力道,不痛,
但侮辱性十足。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强行把那股干涩喉咙里的滞涩和翻腾的不适咽了回去,低垂着眼皮:“报告主管,
没……没事儿,就……有点没睡好。”“没睡好?
”周大勇扬了扬他那两条几乎没剩几根毛的蜡笔小新眉毛,
肥厚的嘴唇夸张地咧开一个更深的弧度,却依然无法掩盖那双眼睛深处毫不关心的漠然,
“年纪轻轻的就这副熊样可不行!一会儿别巡楼了,去监控室顶小刘半个班!给你个便宜,
坐着养养神!别给老子掉链子!”他的声调拔高了几分,像是在施舍一项天大的恩典。
陈默下意识想要反对。监控室……坐在那里,面对着几十个屏幕……那些幽闭的画面,
像一个个深渊的入口……而且,按照轮班表,今天下午本该是他巡楼。离开大堂,
离开这人来人往、明亮开阔但感觉不到丝毫安全的地方,去那被无数屏幕包围的狭小空间?
他本能地抗拒。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周大勇那刻意堆叠在脸上的笑容后面,
是毋庸置疑的命令。在这栋规矩森严的大楼里,保安主管的话就是律条。“……是,
谢谢主管。”陈默的声音如同蚊蚋,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周大勇似乎很满意陈默这种驯服,笑容加深了些许,露出被烟渍熏得发黄的牙齿尖。
他不再多说什么,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负着手,挺着他那个颇有分量的将军肚,
又踱着方步晃悠开了。刚走出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
转过身用他那根胖乎乎、略带浮肿的手指,虚虚点了一下陈默的方向,声音不高,
却带着清晰的警告意味:“精神点!别以为坐着就能打盹儿!我可是看得见的!
”看着他消失在旋转门后的臃肿背影,陈默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刚才被对方拍过的地方。
布料下皮肤的感觉有点膈应。周大勇,外号“笑面虎”。对着谁都一副弥勒佛似的笑模样,
说话也总是客气带着甜味儿。可陈默在这干了快半年,太清楚那张面具底下藏着什么。
那“笑面”,不过是涂在刀刃上方便更顺畅割肉的血蜜糖。分配脏活儿累活儿从不落下谁,
好事儿却永远轮不到你头上。那笑眯眯的眼睛看人时,是秤砣,时刻掂量着你的利用价值。
陈默身上那种底层磨出来的敏感,让他能清晰地捕捉到每次“关心”背后算计的砝码声。
上午大堂的人流在短暂高峰后稍微稀疏了些。陈默挺直腰,重新在岗位上站好,
目光却开始无意识地在大堂内部逡巡,努力驱逐着脑海中那些粘稠的噩梦碎片。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折射着窗外的阳光,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投下变幻的光斑。
空气里循环着低沉的背景音乐,是某种舒缓的钢琴曲,试图营造所谓的商务精英格调。
光扫过光洁的垃圾桶、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消防栓玻璃门、角落里两米高的巨大抽象金属雕塑,
最后落在靠近B区货梯间和消防通道相连位置那一小片不甚起眼的区域。
一个穿着泛灰保洁制服的身影正佝偻着背,缓慢地擦拭着墙边一个不锈钢垃圾桶的桶盖。
是老李,顶楼设备间清洁工,陈默偶尔给他递支烟,
算是这栋冷冰冰大楼里为数不多说得上几句话的人之一。老李手上的动作异常缓慢,
几乎有些凝滞,布满皱纹的脸死死地对着垃圾桶,干瘦的后背绷得很紧,
像是在极力抵抗某种看不见的排斥力。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文件匆匆走过,
离那个垃圾桶还有好几步远,却极其刻意地、幅度明显地绕了个大弯。虽然隔着一段距离,
陈默似乎能看到西装男人瞬间皱紧的眉头和极力压抑下去的、难以忍受的表情。陈默的心,
莫名地往下沉了一寸。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像蛇一样缓缓爬上他的脊背。他努力吸了口气,
想压下这份突兀的不安。
可就在他目光无意扫过垃圾桶附近那片光滑地面反射出的顶灯冷光时,
一股极细微的、带着点化学药品特有刺鼻感的“异”味,
极其突兀地混进了高档香薰空气系统循环出来的复杂、刻意混合的清新香气中。
那气味丝丝缕缕,若有若无。有点像……金属放久了的锈味?
混合着……一种奇怪的、尖锐的“洁净感”?一种廉价的,近乎摧毁式的……漂白水味?
陈默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噩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带着死亡铁锈和冰冷漂白水的噩梦气息,排山倒海般瞬间将他吞没!每一根汗毛都炸立起来!
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爪攫住,狠狠地、冰冷地攥紧!身体僵硬得如同被冻结在原地!
这味道……怎么可能是这栋楼里的味道?!这明明……只该存在于他该死的噩梦里啊!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粘稠、胶着,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的光变得格外刺眼,
晃得陈默眼前发黑。西装革履的人影在他视网膜上拖出怪异的残影。
低沉的背景音乐像嗡嗡的噪音敲打着他的耳膜。喉咙骤然紧缩,干涩得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古怪的味道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盘桓在鼻腔深处,
与记忆中噩梦里的气息丝丝入扣地重叠着。第四章 现实“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