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替身？这活儿老娘不干了！冰凉的纸张擦过指尖，

带着一股子打印机特有的油墨味，还有沈聿指尖残留的、那点我永远捂不热的冷意。

“签了它。”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吩咐秘书处理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透着股养尊处优的精致。这双手，

也曾在我身上流连，带着同样的、程序化的温度。我低头，

看着那行加粗的黑体字——《离婚协议书》。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有点闷，

但更多的是意料之中的麻木。三年了，从踏进沈家这金丝笼的第一天起，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张纸等着我。只是没想到，它来得这么……突然，且带着羞辱。“理由？

”我抬起头，没去看协议内容，目光直直撞进他那双深潭似的眼睛里。这双眼睛，

看我的时候总是隔着一层雾，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赝品，努力寻找着原作的影子。今天，

那层雾似乎更浓了。沈聿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里，姿态放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扯了扯嘴角，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林晚，我们之间需要理由吗？”他顿了顿，

眼神在我脸上逡巡，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成色，“三年合约，到期了。你做得很好，

酬劳我会额外再加百分之二十。”合约。酬劳。这两个词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我指尖发麻。

是啊，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签了合同的“演员”，

扮演着他心中那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林晓。三年，兢兢业业，模仿她的穿着，她的喜好，

甚至她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尾音。我以为时间久了，石头也能捂热，赝品也能以假乱真。

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赝品，永远只是赝品。一股邪火猛地从心底窜上来，

烧得我喉咙发干。但我没动，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疼，

才能让我保持清醒。“沈聿，”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连我自己都惊讶，“三年，

就算是养条狗，也该有点感情了吧？你就这么急着把我扫地出门？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轻哼。“感情？”他身体微微前倾，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终于清晰地映出我的影子，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耐烦？

“林晚，我们都很清楚，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现在，她快回来了。”“她”？林晓！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那个只存在于沈聿书房最深处相框里，

存在于他偶尔醉酒后模糊呓语中的女人，要回来了？所以，我这个拙劣的模仿者，

就该识相地滚蛋了？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血液冲上头顶，

烧得我眼前发黑。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我像个傻子一样，揣摩她的喜好，模仿她的神态，

努力活成她的影子，就为了博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结果呢？人家正主一回来，

我就得立刻打包滚蛋，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配拥有？还加钱？他当我是什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郎吗？！“沈聿！”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爆发，

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注意你的言辞。

协议里写得很清楚，双方自愿，好聚好散。额外的补偿，是我对你三年‘工作’的认可。

”他把“工作”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像一把钝刀子，慢悠悠地割着我的自尊。“工作？

认可？”我气极反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被我憋了回去。在他面前哭？

那才真是输得彻底！“去***认可！老娘不稀罕你的臭钱！

”我一把抓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想也没想，朝着他那张英俊却冷酷的脸泼了过去！

深褐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沈聿反应极快，猛地侧身躲开，

但仍有几滴溅在了他昂贵的定制西装袖口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污渍。“林晚！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和难以置信。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

我这个一向温顺的“替身”，敢对他做出这种举动。“怎么？很意外？

”我看着他袖口的污渍，心里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沈大总裁，被人泼咖啡的滋味如何？

是不是比你施舍的那点‘额外补偿’更让你印象深刻？”我逼近一步，

盯着他瞬间阴沉下来的脸，“我告诉你沈聿，这替身的活儿，老娘不干了！钱，我一分不要！

但这婚，也不是你说离就能离的！”我抓起桌上那份刺眼的离婚协议，当着他的面，

双手用力——“嘶啦——！”纸张被狠狠撕成两半，再撕，直到变成一堆无法拼凑的碎片。

我扬手，白色的纸屑像一场可笑的雪，纷纷扬扬地落在他脚边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想离婚？

行啊！”我扬起下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挑衅，尽管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撞碎肋骨，“有本事，你亲自去民政局门口堵我！看看我们谁先耗不起！”说完，

我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又决绝的声响。后背挺得笔直，

我能感觉到他冰冷刺骨的目光钉在我身上，像要把我洞穿。但我没回头。一次也没有。

冲出那栋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别墅，初夏傍晚的风带着点燥热吹在脸上，

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刚才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

我靠在冰冷的车门上，大口喘着气。不要钱？我哪来的底气？没了沈聿，我林晚算什么？

一个被家族抛弃，除了这张酷似林晓的脸一无所有的孤女罢了。手机在包里嗡嗡震动，

是沈聿的特助周扬。不用接也知道，肯定是来“处理”后续的，也许是威胁，

也许是新的“补偿方案”。我直接按掉，拉黑。心乱如麻。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成模糊的光带。不知不觉，车停在了江边。我下车，走到栏杆旁，

看着黑沉沉的江水和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夜风吹散了头发，也吹得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不能就这么算了。沈聿，你想用钱打发我，像丢掉一件旧衣服一样丢掉我？做梦！

我林晚是穷，是没背景，但我不是没脾气！你让我当了三年替身，把我当猴耍，

现在想一脚踢开？没那么容易！一个念头，带着点疯狂和不顾一切，猛地钻进我的脑海。

既然他那么在意林晓，

那么害怕她回来看到我这个“赝品”碍眼……那我偏要在他最在意的地方，狠狠捅上一刀！

我拿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点开了本市最大的本地生活论坛APP。

注册新账号，取名——“晓看天色暮看云”。深吸一口气，

我开始编辑帖子：标题：求助！结婚三年，发现自己是老公白月光的替身！

正主回国在即，他逼我签离婚协议！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正文：如题。

楼主女，和老公叫他F吧结婚三年，一直以为我们是真爱。直到今天，

他甩给我一份离婚协议，理由是——他的白月光叫她L要回国了！原来这三年，

我只是个可悲的替身！他让我模仿L的穿着、说话方式，

甚至……此处省略一万字心酸细节。现在L要回来了，我这个赝品就该退场了。

他提出给一笔钱补偿，但我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我要像个垃圾一样被处理掉？JMS，

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让这个渣男付出代价？让他也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PS：F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要脸。帖子发出去，我盯着屏幕，心脏砰砰直跳。

我知道这很冒险，可能会引来麻烦，但我顾不上了。我需要舆论，需要关注，

需要一把能架在沈聿脖子上的刀！我要让他知道，我林晚不是任他揉捏的软柿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回复开始跳出来。1L：***！替身文学照进现实？姐妹抱抱！太惨了！

2L：F？有头有脸？盲猜一个商圈大佬！信息量好大！3L：模仿说话？穿衣服？

这男的有病吧？心理变态啊！4L：姐妹硬气！不要钱！就要他身败名裂！去他公司闹！

去他爸妈家闹！让他社死！5L：楼上太极端了。收集证据啊！录音！聊天记录！

然后找律师！让他净身出户！6L：净身出户+1！这种渣男不配拥有财产！7L：等等！

L要回来了？姐妹，你有没有想过……接近L？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说不定L也被蒙在鼓里呢？8L：对哦！釜底抽薪！找到L，告诉她真相！让渣男鸡飞蛋打！

9L：楼上+***！这招狠！不过L的信息楼主有吗？……看着飞快刷屏的回复，

特别是那条“接近L”的建议，我心头猛地一跳。

林晓……那个只存在于照片和沈聿梦呓中的女人。我对她几乎一无所知。

沈聿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好到像个禁忌。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左耳后，

有一颗小小的、红色的痣。沈聿有一次喝醉了，抚摸着我的耳后，喃喃地叫着“晓晓”，

指尖停留在那个位置，眼神空洞又悲伤。接近她？告诉她真相？这想法像野草一样疯长。

如果林晓知道沈聿找替身……她会怎么想？沈聿最怕的，不就是失去她吗？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起。“林晚小姐吗？

”一个陌生的男声，带着公式化的礼貌，“我是沈先生的律师。

关于您今天下午的不理智行为，沈先生表示遗憾。他让我转告您，协议条件可以再谈，

但希望您保持冷静，不要做出任何有损双方名誉的事情。否则……”“否则怎样？”我冷笑，

打断他，“告我？还是像碾死蚂蚁一样弄死我？回去告诉沈聿，他的钱，我不稀罕。这婚，

我暂时也不想离了。让他等着吧。”说完，我直接挂断，拉黑。

心里那点因为发帖而升起的忐忑，被沈聿这通带着威胁意味的电话彻底浇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他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让他如愿！就在这时，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微信提示音。一个好友申请，备注信息只有两个字：林晓。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林晓？她怎么会……加我微信？是沈聿告诉她的？

还是……她看到了那个帖子？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

点开对方头像——一片模糊的逆光剪影，看不清脸。但那个名字，像带着魔力，

让我心脏狂跳。她找我？想说什么？警告我离沈聿远点？还是……别的？

我盯着那个好友申请，像盯着一个潘多拉魔盒。点下去，会打开什么？

江风带着湿冷的潮气吹过，我按下“接受”。几乎在通过验证的瞬间，对方发来了一条信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照片有些年头了，边角微微泛黄。

上面是两个穿着同样碎花裙子的小女孩，手拉着手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笑得天真烂漫。

左边的女孩，眉眼弯弯，依稀能看出林晓照片里的轮廓。而右边那个……我瞳孔骤缩！

那是我！是我小时候！虽然稚嫩，但那五官，那神态，分明就是我！可我的记忆里，

从来没有这样一张照片！也从来没有一个叫林晓的姐妹！照片下面，紧跟着一条文字信息，

只有一句话，却像一道惊雷，劈得我魂飞魄散：“晚晚，我是姐姐。当年，

是爸爸把我们分开的。沈聿找错了人，他以为我是你。”第二章 民政局？

送你份“大礼”！手机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那张泛黄的照片和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视网膜上。姐姐？林晓是我姐姐？双胞胎？爸爸把我们分开？

沈聿找错了人？信息量太大，太荒谬，也太……惊悚！我扶着冰冷的江边栏杆，才勉强站稳。

夜风吹得我浑身发冷，脑子却像被塞进了一团滚烫的乱麻。这怎么可能？

我从小跟着外婆在南方小镇长大，记忆里只有外婆慈祥的脸和带着乡音的唠叨。

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爸爸……那个男人，我对他唯一的印象，

就是每年寄来的一笔不多不少的生活费，和一个模糊的、永远停留在电话里的声音。

他从未出现过。外婆也从不提起他，每次我问，她只是叹气，

浑浊的眼睛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悲伤。双胞胎姐姐？林晓？这太离谱了！我颤抖着手指，

想打字问个清楚，想质问她是不是在耍我，或者这是沈聿新的把戏。可对话框里，

林晓的头像已经暗了下去。她下线了。只留下那张照片和那句话，像两颗炸弹，

在我心里无声地引爆。混乱、震惊、难以置信……种种情绪疯狂撕扯着我。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沈聿这三年，对着我这张脸，深情呼唤的“晓晓”，其实是我？

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竟然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姐？而他，却把我当成了她的替身？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最讽刺的笑话！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恶心感涌上喉咙。

我扶着栏杆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沈聿……他像个瞎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瞎子！

他所谓的深情，所谓的执念，建立在这样可怕的错误之上！而我，这三年，像个跳梁小丑，

活在一个巨大的、由他亲手编织的谎言里！手机又震了，这次是周扬用另一个号码打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江倒海的思绪，接通。“林小姐，”周扬的声音依旧公式化，

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沈先生希望明天上午十点，在民政局门口见到您。协议条款，

我们可以当场协商修改，保证让您满意。沈先生还说……”他顿了顿，“希望您适可而止，

不要玩火自焚。林晓小姐，下周就会回国。”最后那句话，像淬了毒的针。

他还在用林晓威胁我！他以为我会害怕林晓回来，会害怕失去这个“替身”的位置？

他根本不知道，就在刚才，我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呵。”我冷笑出声，

声音因为极力压制情绪而显得有些沙哑，“告诉沈聿，明天十点，民政局门口，不见不散。

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说完，我再次挂断拉黑。适可而止？玩火自焚？沈聿，

真正玩火的人是你！明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引火烧身！我没有回复林晓。

我需要时间消化这爆炸性的信息，更需要时间，来实施我那个疯狂的计划。接近林晓？不，

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但沈聿……这个眼瞎心盲、把我当猴耍了三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