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上，程晚棠被起哄和男同学嘴唇相碰。

靳崇看到视频当场砸了手机：“离婚！立刻离！”

她红着眼眶签了协议。

靳崇把车钥匙拍在玄关柜上，金属撞木头的闷响在过分安静的屋子里炸开。他扯松领带，动作带着点不耐烦的戾气，昂贵的丝质领带皱成一团。

“回来了？”程晚棠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她系着条素色的围裙，手里还沾着面粉，显然是在准备晚饭。她快走几步迎上来，习惯性地想去接他脱下的西装外套。

靳崇的手却往旁边让了一下，外套直接搭在了旁边的椅背上，没看她。“嗯。”声音沉沉的，没什么温度。他的视线扫过她身上那条洗得有点发白的旧家居裙，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怎么穿这个？”

程晚棠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柔软的旧棉布裙子，一股熟悉的、细小的难堪涌上来。“在家……舒服点。”她轻声解释，声音有点干。

“舒服？”靳崇嗤笑一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映在他深色的衬衫上，勾勒出宽阔却紧绷的肩背线条。“程晚棠，你什么时候能把这‘舒服’两个字，从你那小门小户的字典里抠掉？”他的话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向她极力维持的平静。

餐厅的水晶吊灯把冷白的光投下来，照在昂贵的红木餐桌上，也照在程晚棠瞬间褪去血色的脸上。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问他“小门小户”是什么意思，但最终只是用力抿紧了嘴唇，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喉咙里梗得发疼。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只有墙上那座昂贵的古董钟，秒针一格一格跳动的声音，咔哒，咔哒，敲在人心上。

她默默转身回到厨房，燃气灶上炖着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模糊了视线。她盯着那团白雾，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围裙的边缘。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大学室友赵琳发来的微信。

棠棠！下周六！世纪酒店！咱们班十年大聚会！一个都不能少！听说林凯旋从国外回来了，指名道姓要见你这位老班长呢！必须来！不来姐妹跟你绝交！

林凯旋……程晚棠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漾开一片混乱的涟漪。那是她大学时……曾经短暂地、懵懂地喜欢过的人，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毕业后再无联系。

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客厅。靳崇依旧站在窗边，背影挺直得像一柄出鞘的剑，冰冷，疏离，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她几乎能想象出，如果她提起林凯旋这个名字，哪怕只是聚会，他那双深邃眼睛里会立刻凝聚起怎样锋利刺骨的审视和……厌恶。他讨厌任何脱离他掌控的、属于她“过去”的东西。

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犹豫着。拒绝吗？赵琳肯定会追根究底，大学时那点模糊的心事，说不定会被翻出来调侃。她不想面对。去吗？靳崇的反应……她不敢深想。汤锅里的水汽更浓了，扑在脸上，有些烫，也有些湿。

最终，她垂下眼睫，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下几个字：好，知道了。发送。然后迅速按灭了屏幕，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名字和随之而来的不安一起关掉。她把手机塞进围裙口袋最深处，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翻滚的汤锅里。锅盖边缘溢出的汤汁滴在滚烫的灶台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很快变成一小块焦黑的印子，就像她心里某个角落，无声地烙上了一个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