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登天者风雷汇聚，灵潮如海，天地异象齐发，万山齐伏，众生朝拜。

那是一场注定要载入天玄界史册的飞升大典，而站在通天台之巅的那道身影，正是万道所归，

万众仰望的陆玄天。他不过千岁，却以无敌之资横扫万界诸天，自筑基起，一路高歌猛进，

未曾一败。他踏过剑宗道台，斩尽北溟魔族三十六尊老祖，一人力战七圣地，威震万灵。

有人说他是万古未有之天命者，有人称他为道体真仙的转世，甚至有远古神灵在梦中低语，

说他是这世间的“道之化身”。此刻的陆玄天，衣袂飘飘，身周道则如银河般流转，

背后三千道影浮现，每一道都是他过往修行的凝练，每一道都代表他踏破生死的历程。

他双目闭合，神情淡然，宛如置身于寂灭与永恒之间的那道缝隙。通天之门早已开启，

九霄雷云滚滚，道音轰鸣，天道化作金文，从天而降，凝聚为“允飞升”三字。

这是天玄界有史以来，首次由天道主动颁降飞升权柄者。

即便是远古时代的“虚空三圣”与“万象古皇”，也未曾享有如此殊荣。而在他身下，

无数宗门长老、帝族族主、隐世老仙、山巅女修尽皆跪伏在地，神情恭敬，眼神狂热，

口中高呼：“恭送陆仙君飞升！”“吾界有陆玄天，天道可安，万灵无忧！”“仙门开启，

界运将昌！”陆玄天没有回应众生的膜拜，他睁开眼睛，望向那高悬九霄的天门。

那是一道无比宏伟的门户，门户中是缥缈的云雾，是金色的神桥，

是飞升者梦寐以求的“上界仙境”。仙风缥缈，神乐悠扬，隐约有白鹤飞鸣，玉女起舞。

那是他穷尽千年所追求的最终归宿，是千千万万修士用无数血泪换来的梦想终点。

然而他却不动。他站在通天台上，任由天地异象倾泻，任由飞升神光笼罩己身，

却迟迟没有迈出那一步。他的眼神深处，浮现出一点淡淡的疑惑与犹豫。

那是从化神之境开始，就时不时出现在他心中的一缕阴影。“上界……真的存在吗？

”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风云吞没，传不入任何人耳中。曾经的他也无比渴望飞升，

那是修行的终极追求，是跨越生死轮回的门槛，是永生不灭的象征。可在他化神时，

他曾一次偶然的心神出游，误入一处上古残阵，

看见一段模糊的画面——那是无数飞升者在天门中被雷火灼烧，惨叫哀嚎，灵魂四散，

仿佛被某种伟力抽取精华。那一刻他怀疑了，但他太强了，疑虑终究无法压过心中的执念。

更何况，没有人从飞升之门回来过，他无法验证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还是幻。如今天门已开，

他依旧犹豫。“你还不走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正是天玄界最后一位活着的太古仙——玄冥子，他苍老枯槁，如行将就木，

却是见证过四纪元更替的活化石。他望着陆玄天，语气中满是希冀与郑重。

“你已成就极道圆满，若不飞升，逆势而行，天道反噬将至。”陆玄天沉默不语，

他看着天门深处，终究还是缓缓迈步。他一步跨出，天地震颤，天门剧烈嗡鸣，

一股不可逆转的吞吸之力瞬间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吸入其中，消失在天玄界。那一刻，

天穹洒下漫天金雨，灵音阵阵，亿万生灵朝拜天门口，齐声高呼：“陆仙君，得道成仙！

”“陆仙君，飞升仙界！”“我等飞升有望，天路再现！”他们看不见天门另一端的世界，

更无法想象，等待陆玄天的，是怎样的命运。……与此同时，

陆玄天穿越了一个光怪陆离的通道，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不属时间，不属空间，

甚至不属天道之内。他的肉身被不断剥离重构，神魂被剥离再聚合，

识海中的无数记忆如瀑布般倾泻，却又被强行压缩成一缕幽光。当他终于睁开眼时，

眼前是灰蒙蒙的天，一层泛黄的云铺满苍穹，空气中没有一丝灵气，没有仙音环绕，

只有远处断续的“咕咕”声与“嘎嘎”声。他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一片黏腻的泥地，

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他下意识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已不是脚，

而是……两只细小的黄色鸡爪。他瞪大了眼睛。低头看去，自己全身覆盖着尚未丰满的绒羽，

瘦小孱弱，爪子细嫩，身形不过拳头大小。他已非人身，竟化为一只——雏鸡。“这是哪里！

”他神魂震荡，试图调动灵力，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识海虽在，但如遭重压，

无法扩张分毫。他挣扎着站起，四周一片陌生。他看见无数和自己一样的“小鸡”，

有的正低头啄食地上的谷粒，有的围着一个水槽团团转，有的已经瘫软在地，奄奄一息。

陆玄天的脑海中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恐惧。他本是天玄界的天之骄子，是飞升之选，

是天地意志钦点的“登天者”。可此刻，他像是一个随时会被人端走宰杀的……食材。远处，

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是一个穿着白色胶靴的高大人类，正朝这片“养殖区”走来。

那人低头扫了一眼地上乱跳的“鸡崽”，忽地弯腰，捏起了一只羽毛丰满的黄鸡，

提着它的脖子扔进了旁边的铁笼。那只鸡尖叫一声，四肢乱蹬，可根本无法挣脱，

被锁进笼中，关上铁门，绝望地望着剩下的同类。陆玄天怔住了。他终于明白，

那天门不是仙路，是通往更高层世界的……屠宰通道。2. 肉灵之地陆玄天僵在原地，

他望着那被拎走的小鸡在铁笼中挣扎，却被铁棍一下砸晕，

耳中还回荡着对方发出的含糊悲鸣。那声音太熟悉了，是神魂波动，

是飞升者才拥有的特有共鸣。那只鸡，不是普通禽类，而是……一个修士。“他也是飞升者。

”陆玄天浑身冰冷，一股深深的绝望开始在心头泛起。他强忍着心神激荡，

小心翼翼地在地上走动。他不敢再动用神识，每一次微微涌动，

便有一股莫名的压迫从天地间降下，仿佛整个空间都有监控系统随时捕捉灵波。于是，

他开始靠观察。他发现，这里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禽舍”。

一排排铁丝笼、一列列供水器、一盏盏长明灯。高处吊着会自动喷洒雾气的银色管道，

每隔一炷香就有凉气弥漫，混合着某种催食的药味。

他看见许多“鸡”正在疯狂啄食某种带有奇异气息的饲料，那种气味让他感到作呕，

但不知为何，自己却也会忍不住靠近。“那不是饲料。”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传来。

陆玄天一惊，连忙循声望去。那是一只黑羽雏鸡，蹲在角落，羽毛散乱，

眼中却带着明显的神智光芒。它看着陆玄天，声音低沉：“那是压缩过的灵魂***，

用来保持你们身体活性与鲜度的。”“你是谁？”陆玄天试图以神念传音，却险些被反噬。

“别用神识，这里被‘魂锁阵’覆盖，一旦越界就会被抹除意识。

”那黑羽鸡继续用口腔震动的方式“说话”，

它的声音像是用尽力气从喉咙里一点点挤出来的。“我叫秦九幽。飞升九千年，至今未死，

是因为我不再挣扎。”“你也是……飞升者？”“我们都是。

”秦九幽转头望向远处那几个正在追逐虫子的“鸡仔”，“你看到的这些，

有的是昔日的帝族传人，有的是曾自号无敌的尊者，

还有的是渡劫失败被强行吸入的体修、丹修、魔修，什么人都有，什么种类都有。

”“我们……都被关在这里？”“不止这里。”秦九幽眼神灰暗，“你看到的，

只是第九十七号培育仓。在我们之上还有九千多个棚区，每个棚区都有一位‘饲养员’，

他们不是仙人，而是你曾经以为的‘凡人’。

”陆玄天嘴唇颤抖：“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在这个维度中，是。”秦九幽冷笑，

“你飞升的不是‘仙界’，而是‘更大更广的现实’。我们在天玄界中修炼、突破、飞升，

只是为了来这片土地，成为一口更补的‘肉灵’。”“肉灵？”“他们的语言中，

意为‘带魂的肉体’。”秦九幽语气缓慢，“据说这样煮汤，比普通鸡鸭更有神韵。

”陆玄天感觉胃里一阵翻涌。他猛地抬头，看见那名高大饲养员走近另一个铁笼，

随意拉开铁门，拎出一只肥硕的成年鸡。他举起一柄银色长刀，对准鸡脖子割下，

鲜血溅在案板上，鸡身抽搐不止。他还特意在切断咽喉之前，在气管中灌入一点灵雾。

“提鲜。”秦九幽看出陆玄天的疑问，“你以为那些‘屠夫’是凡人？不，

他们是吃了我们灵肉而长生的异类。他们在消化我们的时候，也吸收了我们的一部分灵智。

甚至，有的还学会了传音。”陆玄天看着那饲养员低头舔舐灵雾的模样，胸口一阵冰冷。

他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踏入了另一段修行路，而是跌进了一个早已设好的囚笼，

一个只供宰割、吸收、被食的地狱。“那……有没有人逃出去过？”他喃喃。

秦九幽沉默许久，才道：“有。”陆玄天眼中露出希望。“但他被做成了‘腌制礼盒’。

”秦九幽冷笑，“据说那一批送去的是他们最高议会成员的晚宴用，

吃之前还特别制作了‘魂膜播放器’，让他们在就餐时欣赏逃亡者的神识片段，

称之为‘天骄的回忆’。”陆玄天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本是天玄界的至高者，

是最接近“道”的存在，是万界景仰的神子，是“天之骄子”。他以为飞升是荣耀，是解脱，

是永恒。可到头来，竟不过是另一场“***”。“你若识趣，就躺下，啄食该吃的，

安静活着。”秦九幽低声劝道，“若你执意挣扎，只会被提前处理，

甚至失去‘完整供品’的资格。”“我们，是被供奉的？”“供奉于更高的‘食链金字塔’。

你可以想象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唯一不会被吃的，就是最底层的生物。”“这不可能！

”陆玄天几乎咆哮，可声音传出体外，只是“咯咯咯”的啼鸣，连鸡舍都未能穿透。

他扑倒在地，用爪子疯狂地抓挠泥土，想要从这片可怖的幻境中苏醒过来。

他咬舌尝试唤醒神魂，想以痛楚脱离这躯壳，可咬断的只是尖嘴，连血都流不出太多。

“不信也好，不挣扎也罢。时间会让你习惯。”秦九幽幽幽地说道，“我九千年前，

也如你这般不肯低头。”“可如今，你还不是窝在角落苟活？”陆玄天眼神冷峻。

秦九幽没有反驳，只是默默转身，蹲回角落，

在铁丝下的湿泥中啄了一粒带着异色光泽的“灵虫”。那虫还在挣扎，

可他已面无表情地吞下。“你会吃的，迟早都会。”陆玄天低下头，死死地盯着地面。

一只虫子爬过他脚边，尾部拖着粘液与毛发，那味道恶心至极，却在他饿得眼前发黑的当口，

竟也勾起了一丝本能的躁动。他愣住了。身体在微微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饥饿。

或许都有。或许……这就是“驯化”的开始。3. 真相之下黑夜降临。

这是陆玄天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所谓的“夜”，却与他认知中的任何黑夜都不同。

天色不是黑，而是一种浑浊的墨蓝，星辰不在高空，而是贴着天顶浮动，

像是灯泡吊挂的穹顶，光冷，影死。整个养殖场并不真正“入夜”，只是长明灯熄灭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变为暗红，照出一片昏黄瘆人的世界。他蜷缩在泥草堆中，神魂极度虚弱，

身上仍残留白日试图反抗的痕迹，鸡嘴上那道咬痕未愈，爪上撕裂的组织依旧隐隐作痛。

可这一切远不及心头沉重——那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对自身命运的无力。“你还没睡？

”角落里，秦九幽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像个看穿一切的老者，却偏偏长着一副雏鸡的身躯，

目光深邃。“我在想。”陆玄天喃喃。“想什么？”“飞升……到底是从哪里开始错的。

”他眼神空洞，“天玄界的道书从来未提及飞升后的世界。所有飞升者都被赞誉成仙，

而如今看来……根本没有成仙者，只有献祭者。”“他们当然不会写。”秦九幽语气苦涩，

“若你身处鸡圈，会告诉其他鸡笼里有刀吗？”陆玄天沉默许久：“你刚刚说的是‘他们’。

谁是‘他们’？”秦九幽没有立刻回答，他缓慢从泥堆中爬起，带着陆玄天绕过一堆草垛，

来到养殖场西侧的一处铁门边。那是整个养殖区的废弃角落，

周围堆满破碎的食槽与腐烂的尸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地面湿滑且发软。

他用爪尖拨开一块被泥浆覆盖的金属盖板，露出一个窄小的孔洞。“看。”陆玄天探头望去，

瞳孔剧烈收缩。那是一片巨大的圆柱形密室，墙壁四周布满管道与法阵，

上百根半透明的魂导针刺入从天而降的玻璃柱中。而那些柱子里……浸泡着数百名飞升者。

他们身躯浮肿，意识混乱，每人背后都有长长的魂线连接至一道散发金芒的神像前。

“那是……神像？”“不，是收集器。”秦九幽冷静道，“所有飞升者在通过天门时，

其神魂被压缩、清洗、沉淀，最终输送至这尊伪神像中。他们称之为‘养神炉’，

专门萃取修士意识残留，炼制成‘魂脂’。”“魂脂？”“一种调味材料，极度稀有，

仅用于最高贵的宴席中。”陆玄天喉头发紧。“你见过这个地方多少次？”“九千年里，

我来过一百一十三次。每一次，都有新的飞升者加入。每一次，养神炉都变得更饱满。

”秦九幽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你看见那边那个最右的柱子了吗？”陆玄天抬头，

视线落在一根尚未完全注满的魂液柱前，里面悬着一个面容英俊、气息凛然的男子，

虽然肉体已肿胀异变，但那眉心的一道金线仍清晰可辨。那是“大辰圣朝”的太子，

曾在天玄界被称为“人族第一剑”，在三年前飞升，震动诸界。传言他进入了真正的仙界，

拜入“太元仙宗”，即将成就仙王果位。可现在，他正泡在一根魂液管中，被抽离神智，

等待被熬制成宴桌佳肴。“那是我认识的人。”陆玄天喃喃，“我曾与他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