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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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府医心长沙城的雨停了,却闷得像口密不透风的蒸笼。

张月颖带着张起灵走到红府门前时,正听见后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那声音细碎而虚弱,像风中残烛,让人心头发紧。

守门的伙计见是她,慌忙掀起门帘:“月主里面请,二爷正急得团团转呢。”

正厅里,二月红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水红戏袍,袖口沾着药渍。

他面前的八仙桌上摆满了药方,却都被揉成了团,散落一地。

见张月颖进来,他猛地站起身,平日里温润的眼底满是红血丝:“月主,求您救救丫头!”

里屋的床榻上,丫头躺着,脸色白得像纸。

她本就有肺疾,近来愈发严重,名医换了一个又一个,药汤喝了一碗又一碗,却不见好转。

此刻她呼吸微弱,指尖冰凉,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气。

张起灵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人,突然拉了拉张月颖的衣角。

他虽不善言辞,眼神里却明明白白写着“想帮她”。

张月颖点头,走到床前。

她褪去月神甲的外层,露出腕间的月佩,指尖凝起一缕银辉——那是张家月主独有的“月愈术”,能借月光之力暂缓生机流逝。

银辉落在丫头眉心,她的咳嗽声渐渐轻了,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一丝血色。

“只能暂时压住。”

张月颖收回手,额角渗出细汗,“她的肺腑己亏空,我用月力吊住她十年生机,往后需得用长白山的千年雪莲做药引,慢慢调养。”

二月红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哽咽:“多谢月主!

大恩大德,红某没齿难忘!”

“先别急着谢。”

张月颖的目光转向门口,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个穿着黑衣的年轻后生,眉眼间带着戾气,正是二月红的徒弟陈皮。

他手里端着药碗,指节却捏得发白,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张月颖走上前,指尖的银辉突然扫过他眉心。

陈皮像被烫到般后退一步,捂着头闷哼一声——他脑海里那些与裘德考密谈的画面,那些“只要师娘死了,师父就能专心带我”的念头,全被这道银光撞得粉碎。

“三日之内,”张月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若再与外人勾结,试图加害丫头,我便废了你全身经脉,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皮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反驳。

他能感觉到,这女人身上的威压比佛爷还重,她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二月红这才惊觉不对,猛地看向陈皮:“你……你勾结了裘德考?”

陈皮扑通跪下,头埋得很低:“师父,我错了……我只是觉得师娘的病没救了,想让您别再耗着……混账!”

二月红气得发抖,扬手就要打,却被张月颖拦住。

“给他一次机会。”

她看向陈皮,“若你真心悔过,就去长白山找雪莲,用十年时间赎罪。”

陈皮咬着牙点头:“我去!

我一定把雪莲找回来!”

等陈皮走后,二月红从里屋拿出一卷红绸。

那绸子红得像血,上面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是红家祖传的“信物”,据说能在危难时召唤门客。

他将红绸缠在张月颖手腕上,打了个死结:“月主若有差遣,红家上下,万死不辞。”

张月颖看着腕间的红绸,又看了看床上渐渐安稳的丫头,突然明白汪藏海为何说“九门之中,红家最可信赖”。

这家人重情重义,哪怕身陷绝境,也守着骨子里的良善。

“我确实有事相求。”

她坐下,指尖在桌上划出九门的分布图,“汪家正在渗透九门,尤其是霍家与齐家。

我需要红家的眼线,帮我盯着他们的动静。”

二月红毫不犹豫:“没问题。

今晚我就派人去查,明早给您回话。”

这时,张起灵突然走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雕。

那是个歪歪扭扭的小人,穿着戏袍,像极了二月红。

他把木雕放在丫头枕边,然后退回到张月颖身边,依旧没说话,却让屋里的沉重气氛淡了许多。

二月红看着那木雕,眼眶又红了。

他知道,这孩子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善意。

离开红府时,月光正好穿透云层。

张月颖看着腕间的红绸,又看了看身边的张起灵,突然觉得这长沙城的阴霾,似乎也没那么浓重了。

至少,她己握住了第一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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