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伞下的初遇林豆豆第一次见到陈墨,是在大学图书馆的雨天。
她抱着一摞书在台阶前打滑,是他伸手扶住了她,袖口沾着淡淡的松墨香,
像雨后森林的味道。那天他借给她一把黑伞,伞骨上有处小凹陷,他说:“这是我捡的,
修好了照样能用。”林小满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有些不完美的东西,
反而更让人记挂。后来,俩人又不期而遇了几次。在毕业之后,他们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同学们说他们打破了毕业即失恋的咒语。等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全班同学,大家都聚聚。
恋爱的日子是美好的。不夸张的说,即使她放了一个屁,在他耳朵里都是美妙的旋律。
陈墨会在她每月不舒服的那几天,天天泡一杯温度刚好的红糖姜水;会记得她不吃香菜,
每次点麻辣烫都反复叮嘱老板;会骑着那辆半旧的自行车,载着她穿过落叶满地的公园,
后座的她抱着他的腰,听风里都是他哼的跑调情歌。陈墨久坐有痔疮。
林豆豆每天早上会给他准备一大保温杯温水。晚上熬上一锅花椒水,因为老中医说,
这样泡浴可以治痔疮。那天,经过花鸟市场,陈墨买了一个小鱼缸,又挑了两条小金鱼。
普通的红色锦鳞。两人有时会傻傻的看着鱼缸的金鱼,偷偷的笑。林豆豆总说:“陈墨,
我好像离不了你了,就像小鱼离不开水。”陈默会笑着揉她的头发:“那我就做你的水,
永远把你放在怀里。”可后来,水还是“沸”了。工作后的陈默越来越忙,加班成了常态。
他不再记得她的生理期,忘了他们的纪念日,甚至在她发烧时,
只匆匆回了句“让外卖送药”。林豆豆看着空荡荡的客厅,那杯曾经温热的蜂蜜水,
如今只剩凉透的杯底。争吵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我拼命工作不是为了我们以后吗?”“可我要的不是以后,是现在啊。”最后一次谈话,
是在飘着雪的冬夜。陈墨说:“豆豆,我们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了。
”林小满看着他眼里的疲惫,突然想起图书馆的雨天,那时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她终究是放了手。收拾东西时,她翻出那把黑伞,凹陷处还在。原来有些东西不会坏,
只是撑伞的人,慢慢松开了手。后来林小满偶尔会路过他们常去的街角,那家麻辣烫还在,
老板看见她,习惯性地问:“不加香菜,对吗?”她笑着点头,眼眶却热了。
原来最痛的不是不爱了,是曾经把你当全世界的人,最后用你最依赖的温柔,
熬成了让你不得不离开的汤。而那条曾经离不开水的鱼,终究学会了在没有他的海洋里,
慢慢游下去。林豆豆发现陈默手机里那个叫“苏晴”的名字时,
窗外正飘着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起初只是偶尔弹出的消息:“方案改好了吗?
我等你一起下班。”“你上次说的那家咖啡馆,我今天路过了。”陈墨解释是新来的实习生,
刚毕业,总爱问东问西。林豆豆信了,就像当初信他说“会永远做她的水”一样。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他开始频繁地说“加班”,
身上却带着陌生的栀子花香;是他记不清她不吃香菜,
却能精准说出苏晴爱喝三分糖的奶茶;是他们纪念日那天,他捧着的向日葵,
苏晴的朋友圈里也有一束一模一样的。林豆豆不是没闹过。她翻出那些暧昧的聊天记录,
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这:“这就是你说的‘实习生’?”陈墨皱着眉,
语气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不耐烦:“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我们只是同事。”他顿了顿,
又补了句,“苏晴比你懂事多了,她知道我压力大。”“懂事”两个字,像根针,
扎破了林豆豆心里最后一点侥幸。她想起从前,她也会在他加班时炖好汤等他到深夜,
会在他失意时抱着他说“慢慢来”,只是后来,他不再需要她的这份“懂事”了。
苏晴来找过她一次,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女孩穿着白色毛衣,眼睛亮亮的,
带着点怯生生的歉意:“姐姐,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控制不住……陈墨说,
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林豆豆看着她,突然想起刚认识陈默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
眼里只装着一个人。她没骂也没闹,只是轻轻说:“他现在给你的,也曾是我的。
但你要知道,水既能养着鱼,也能因为别的温度,慢慢变烫。”那天晚上,陈墨提出了分手。
他说:“豆豆,我们不合适了。”林豆豆没问“为什么”,也没提苏晴,
只是看着他收拾东西。他的充电器、刮胡刀,还有那把有凹陷的黑伞,都被装进了行李箱。
门关上的瞬间,林豆豆才蹲下来哭。原来煮鱼的从来不是水本身,
是水心里悄悄燃起来的另一团火。那团火借着“新鲜感”“懂我”的风,越烧越旺,
直到把曾经温柔的怀抱,烧成了让鱼窒息的滚烫。后来听说,陈墨和苏晴也没走太久。
就像林豆豆说的,有些温度来得快,去得也快。而林豆豆呢,她换了个带阳台的房子,
养了一缸新的锦鲤,阳光好的时候,鱼群在水里游得自在。她终于明白,
好的关系从不是谁离不开谁,而是水愿意恒温,鱼也敢自在呼吸。
2 紫藤的枯萎2 老院墙角的那株紫藤,是阿砚亲手栽的。那年他刚搬来,
拿着铁锹在泥里刨坑,汗水顺着下巴滴进土里,溅起细小的尘雾。
他对蹲在一旁的青禾说:“等它爬满墙头,就给你编个花廊。”青禾摸着刚栽下的细藤,
看着它紫褐色的枝干上冒出的嫩芽,像摸着阿砚温热的手掌。紫藤很争气,
春末就抽出了卷须,顺着阿砚搭的竹架往上攀。青禾每天给它浇水,看叶片从鹅黄变成深绿,
看花苞在雨里鼓胀成一串紫铃铛。阿砚总爱靠在藤架下抽烟,看青禾蹲在藤边摆弄杂草,
烟圈飘到藤蔓上,被风一吹就散了。他说:“这藤离不了你浇的水,就像我离不了你。
”变故是从那年夏天开始的。阿砚常在傍晚带着一身陌生的香气回来,
袖口沾着细碎的黄色花瓣——那是街心花园里的金丝桃,开得泼辣张扬。青禾发现,
紫藤架下的烟蒂少了,阿砚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她半夜醒来,
还能听见他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却带着她陌生的温柔。她问起时,
阿砚只说:“最近在跟园艺师学修剪,金丝桃的造型好看,想给咱们的藤架添点新花样。
”青禾看着竹架上愈发稀疏的紫藤叶,心里像被虫啃了口,空落落的。
后来她在街角撞见阿砚。他正给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递花,手里捧着的金丝桃,黄得晃眼。
姑娘笑他正给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递花,手里捧着的金丝桃,黄得晃眼。
姑娘笑着说:“还是你懂我,比起紫藤的缠缠绕绕,我更喜欢金丝桃的干脆。
”阿砚的笑声传过来,青禾转身就走,后背像被晒得发烫的藤条,又干又疼。回到老院,
她看着紫藤。有几处新抽的卷须枯了,被人硬生生扯断在竹架上,断口处凝着褐色的汁液,
像在无声地哭。原来不是金丝桃有多好,是有人嫌紫藤的缠绕太沉,阿砚笑的时候,
阳光刚好落在他脸上。我突然想起,他好久没看我浇紫藤了。后来那株紫藤枯了大半。
我摸着干硬的藤条,才懂:有些感情变质,不是轰然倒塌,是你精心浇灌的根,
被人悄悄换成了别人喜欢的花。而你直到看见那捧刺眼的新花,才发现自己的藤,
早就渴死在了他的忽视里。3 银杏的永恒我想起苏晚抽屉里那枚银杏胸针。
银质的叶子边缘已经氧化发黑,像蒙了层洗不掉的灰。那是沈亦舟送的,大三那年冬天,
初雪刚落,他把胸针塞进她手里,指尖带着室外的寒气,声音却烫人:“银杏叶花语是永恒,
你信吗?”苏晚信了。她那时总跟着他泡图书馆,看他解物理题时皱起的眉,
听他讲星系运转时眼里的光。他爱喝不加糖的美式,
却会记得她抽屉里永远有柠檬糖;他记不住选修课的截止日期,
却能准确说出她每个月那几天不能碰冰。变故是毕业季那场雨。
苏晚抱着亲手织的围巾站在他宿舍楼下,看见他撑着伞送系里的学姐出来,
学姐的手轻轻搭在他臂弯,他没有躲。雨水打湿了围巾的一角,像块吸满泪的海绵。
“我们……可能不合适。”他后来在电话里说,背景音里有学姐的笑声。苏晚没问为什么,
只是把那枚胸针摘下来,扔进了首饰盒最底层。再见到沈亦舟,是三年后的同学聚会。
他喝了点酒,红着眼圈说:“晚晚,我后悔了。”他说他和学姐早就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