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刺骨，沈言的脸在眼前模糊。他指尖最后划过她脸颊的力道，轻得像羽毛。“晚晚！

”猛地睁眼，阳光刺得人发疼。沈言的脸近在咫尺，

手里草莓酸奶的甜香漫过来——是高三那年的夏天。苏晴端着水杯走来，笑靥如花：“晚晚，

沈言对你真好。”林晚没看她，忽然扑进沈言怀里，带着眼泪吻了上去。周围抽气声炸开时，

她看见苏晴的脸瞬间惨白。一湖水灌进鼻腔时，林晚才看清沈言眼底的绝望。

他被两个壮汉按在水里，发梢贴在惨白的脸上，手指却还在拼命朝她的方向伸。指节泛白，

指甲缝里还沾着她昨天给他剥的橘子皮的橘色痕迹。“为什么……”她想嘶吼，

喉咙却被冰冷的湖水堵住。岸边的苏晴穿着她送的那条月白色连衣裙，

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笑得像朵盛开的罂粟，声音隔着水波传过来，轻飘飘的，

却带着淬毒的针：“晚晚，你看，他到死都向着你呢。可你呢？你信过他吗？

”林晚的意识在下沉，那些被她忽略的画面突然清晰得像刀：沈言替她挡开混混的刀时，

血浸透了她送他的灰色卫衣，他却笑着说“没事，皮外伤”；她熬夜赶作业，

他凌晨三点发来的笔记，字迹工整，

连她容易写错的“羸弱”都标了拼音；父母又一次争吵摔东西，她缩在房间发抖，

门被轻轻敲响，他手里捧着杯热牛奶，说“阿姨炖的，给你暖暖手”。

这些被她一次次推开的温柔，被苏晴的谗言扭曲成“控制欲”“别有用心”。“晚晚，

沈言家条件那么差，对你好肯定是图你家的钱。”“你看他看我的眼神多冷淡？男人都这样，

得到了就不珍惜，等他腻了，有你哭的。”“上次他跟那个女生说话那么久，肯定有问题，

你还傻傻的信他？”她信了。她像只被触碰了逆鳞的刺猬，对着沈言歇斯底里：“你别装了！

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她把他熬夜织的围巾扔进垃圾桶，

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她在苏晴设计的“捉奸现场”里，

冷冷地说“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直到苏晴把她推下水前，

她无意间瞥见苏晴没锁屏的手机——那些发给沈言的露骨信息，

那些被沈言拉黑后换号发来的骚扰，最后是苏晴和别人的聊天记录：“林晚那个蠢货，

随便哄两句就信，等沈言对她彻底失望，就是我的了。”可沈言没有失望。

当苏晴举着刀冲向她时，那个总是温和的少年，像头被激怒的狮子，第一时间挡在了她身前。

刀刃划破他的后背，他却还在喊：“晚晚，快跑！

”“沈言……对不起……”湖水彻底淹没口鼻，林晚的眼泪混在水里，绝望地闭上眼。

如果有来生……“晚晚？发什么呆呢？”熟悉的声音像电流窜过脊椎，林晚猛地睁开眼。

二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飘着粉笔灰和青春期少年身上淡淡的汗味，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嗡嗡作响，

讲的是她最头疼的数学题。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里捏着两瓶草莓味酸奶，

瓶盖已经被拧开了，露出里面***嫩的果肉。“下节课是体育课，你不是说想喝这个吗？

”沈言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被阳光染成金棕色，

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林晚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又酸又胀，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回来了。回到了高三下学期，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

回到了苏晴刚刚开始在她耳边说沈言坏话的时候。“喏，拿着。

”沈言把酸奶往她手里塞了塞，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电流，

让林晚的指尖微微发颤。前世就是这瓶酸奶，苏晴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话，

她就觉得沈言是在炫耀，觉得这份好太沉重，冷着脸把酸奶推了回去，说“我不渴”。

她记得沈言当时愣住的样子，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手僵在半空，指尖泛白。“晚晚，

沈言又给你带好吃的啦？”果然，苏晴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她穿着和林晚同款的白色T恤，

是她昨天硬拉着林晚去买的，说“我们要当最好的闺蜜，穿一样的衣服”。

此刻她脸上挂着甜腻的笑，眼睛弯成月牙，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酸意：“真是羡慕你，

不像我，没人疼。”周围几个同学看了过来，等着看林晚的反应。前世的林晚，

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觉得沈言的好成了别人议论的焦点，像块烫手的山芋。

她皱着眉把酸奶推回沈言怀里：“说了我不渴，你自己喝吧。”可这一次，林晚没有动。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沈言。看着他眼里纯粹的关切，

看着他因为她的注视而微微泛红的耳根，

看着他脖子上那道浅浅的疤痕——是前世替她挡刀时留下的，后来她还因为苏晴的挑拨，

怀疑这疤是他跟人打架弄的。那些来不及说的道歉，那些被辜负的深情，

那些死到临头才看清的真相，此刻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堵得她喘不过气。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滴在课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晚晚，你怎么了？”沈言慌了，伸手想替她擦眼泪，

又怕唐突，手在半空中停住。苏晴也假惺惺地凑过来：“呀，晚晚你怎么哭了？

是不是沈言欺负你了？”林晚猛地吸了吸鼻子，在沈言和苏晴都错愕的目光里，突然站起身。

她一把抱住了沈言的脖子，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少年的身体瞬间僵硬，

手里的两瓶酸奶“啪嗒”掉在地上，粉色的液体溅在他的白色运动鞋上。“晚晚？

”沈言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还有点不知所措，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几个男生吹起了口哨，女生们则捂着嘴偷笑。林晚没管这些。

她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带着满脸的泪水，用力吻上了沈言的唇。他的唇很软，

带着淡淡的草莓酸奶味。这个吻很轻，却带着她失而复得的狂喜，

带着她迟到了整整一生的愧疚和爱意。沈言彻底懵了。他睁着圆圆的眼睛，

像只被惊雷劈中了的小鹿，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忘了。林晚能感觉到他睫毛的颤抖，

能听到他擂鼓般的心跳，隔着薄薄的校服衬衫传过来，震得她心口发麻。她吻了很久，

直到嘴唇发麻才松开，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声音哽咽：“沈言，对不起。”对不起，

前世我瞎了眼，把你的真心踩在脚下。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到死都没能听到一句我爱你。对不起，没能好好爱你。沈言的手迟疑了很久，

终于轻轻落在她的背上，动作生涩又小心翼翼，声音还有点发颤：“晚晚，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晚摇了摇头，抬起头，用手背擦掉眼泪。她的眼睛很亮，

像落满了星星，直视着沈言的眼睛：“我没事。”她顿了顿，

一字一句道：“就是突然想通了。”说完，她转过头，看向站在旁边的苏晴。

苏晴脸上的笑容早就僵住了，端着水杯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指节泛青，

眼底的嫉妒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但她很快掩饰过去，又换上那副无辜的表情：“晚晚，

你……你们这是……”林晚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这一世，

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挑拨离间。她要护着她的少年，要撕碎苏晴所有的伪装，要把前世欠他的，

一点一点，加倍还回来。而眼下，就从这个迟到了太久的吻开始。

三体育课的***响起时，教室里已经炸开了锅。“我的天！林晚居然主动吻了沈言！

”“沈言不是一直单恋吗？这是开窍了？”“苏晴刚才的脸色，啧啧，跟调色盘似的。

”林晚无视那些议论，弯腰捡起地上的酸奶瓶，扔进垃圾桶。沈言还站在原地，

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飘忽，不敢看她。“走吧，上体育课去。”林晚拉起他的手。

沈言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像触电般想抽回，却被林晚握得更紧。他的手很暖，

掌心有层薄薄的茧，是常年打篮球和帮家里干活磨出来的。林晚的心像被温水泡过，软软的。

前世她总嫌弃这双手不够细腻，现在才知道，这是为她撑起一片天的手。苏晴跟在他们身后，

阴阳怪气地说：“晚晚，你跟沈言进展好快呀，都不跟我说一声。”林晚回头看她，

笑容清浅：“我跟我男朋友的事，为什么要跟你说？”“男朋友”三个字，

她说得清晰又自然。沈言的脚步顿了一下，耳根又红了。苏晴的脸彻底白了，

强笑道：“晚晚你真会开玩笑，你们不是……”“以前不是，现在是了。”林晚打断她，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苏晴，以后离我们远点吧，我不太喜欢你说话的语气。

”说完，她拉着沈言，头也不回地走向操场。阳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得让人想哭。

沈言低头看了看被林晚紧紧攥着的手，又看了看她的侧脸，小声问：“晚晚，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什么？”“男朋友……”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林晚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沈言，我以前很***，对你不好，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她的眼睛很亮，里面映着他的影子：“但我保证，从今天起，我会好好对你。所以，

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沈言愣住了，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水汽，像被雨水打湿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