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为你好!”“不结婚丢全家脸!”“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二十九年的“爱”熬成剧毒。
直到林薇笑着对镜子说:“乖囡今晚要死透了……”1、林薇觉得自己像块案板上的肉,
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带着热切的审视。年夜饭的烟火气里,藏着更呛人的东西。“薇薇啊,
”大伯嘬着牙缝里的肉丝,油亮的指关节敲着桌面,咚咚作响,“翻过年,二十九了吧?
老话说得好,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咳!”他意味深长地顿住,目光扫过林父林母。
林母立刻配合地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三姨尖利的嗓音像锥子,
精准刺破热闹:“可不是嘛!花无百日红!你看对门王丫头,长得还没咱薇薇一半齐整,
人家攀上高枝儿了!彩礼这个数!”她伸出五根短胖的手指,几乎戳到林薇鼻尖,
“你还等啥?等天上掉金龟婿?掉下来的多半是癞蛤蟆!”林薇把头埋得更低,
筷子尖把碗里的米饭戳出一个深深的坑。她想变成空气,或者墙上那幅褪色的“福”字。
“薇薇…” 林母的声音带着颤,像绷紧的弦。她冰凉枯瘦的手猛地抓住林薇搁在腿上的手,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掐出白印子。林薇疼得一缩,却没敢抽回。
“妈不是逼你…” 大颗浑浊的泪砸在林薇手背上,又烫又黏,
“妈是怕…怕哪天我和你爸闭了眼,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病了痛了,
连口热水都…”她哽咽着,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仿佛那里有把刀在搅。一直沉默的林父,
摘下老花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像蒙了层灰:“薇薇,爸知道你累。可人活着,
不能光图自个儿痛快。你不成家,街坊邻居戳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脊梁骨,是我们全家!
爸妈老了,还能靠谁?靠你?你一个人能行?”他抬起眼,
浑浊的目光里是沉甸甸的“为你好”,压得林薇喘不过气。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林薇张了张嘴,那句“我一个人过得挺好”卡在嗓子眼,又涩又苦。
“我…还没碰到合适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瞬间被更汹涌的“关心”淹没。
窒息感扼住了喉咙,她猛地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椅子。“我…去洗个手!
” 几乎是落荒而逃。冰冷的洗手间镜子前,她看着自己苍白的脸,下唇被咬破了一点,
渗着血丝。手背上,月牙形的红痕清晰可见。镜子里那双眼睛,曾经清澈的,
如今只剩下空洞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第一道伤口,无声无息,
在喧闹的年夜饭上悄然裂开。2、林薇的日子,是浸在温水里慢慢熬煮的青蛙。清晨,
卧室门被“砰”地推开。林母举着手机,屏幕光刺眼:“薇薇!快醒醒!看看!
王阿姨刚发来的!博士!海归!照片多精神!”她不由分说掀开林薇的被子,冷风灌进来,
“妈给你约了下午两点,市中心星巴克!穿那件红毛衣!精神!”林薇把脸埋进枕头,
声音闷闷的:“妈…今天…项目要赶工…”“工什么工!工作是别人的,日子是自己的!
终身大事耽误不得!”林母不由分说,把一套搭配好的衣服扔在床上,“快点!别让人等!
” 那语气,像在指挥一场不容有失的战役。3、晚饭时分,饭桌上气氛诡异。
没有热气腾腾的菜,只有一叠厚厚的A4纸摊在中间——相亲网站的打印资料,
红笔圈圈点点。林父闷头扒着白饭,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妈熬了几个通宵挑的,
眼睛都熬红了。别不当回事。” 林薇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白米饭,胃里沉甸甸的,
像塞满了冰冷的石头。家不再是港湾,成了布满“爱”的监控探头。最深的寒意在一个深夜。
加班回来的林薇推开卧室门,一股陌生的、浓烈的樟脑丸味道。她的书桌被“整理”过了。
抽屉里,和大学好友在青海湖笑得没心没肺的合影不见了,
朋友送的《一间自己的房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好媳妇365天》和几本新的相亲资料。
书桌上压着一张纸条:>“没用的东西收起来了。> 好好看这些正经的。
> 别让爸妈的心血白费。”> —— 妈林薇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从脚底蔓延上来,淹没了她。
她摸索着从床底拖出那个蒙尘的饼干盒,打开锁。里面,是她的方舟——一本带锁的日记本。
钥匙转动,“咔哒”一声,像打开潘多拉魔盒,也像打开自己锈蚀的心门。
4、> “2月14日,阴。> 相亲对象A。咖啡厅。他手机开着免提。
一个尖利的女声穿透背景音乐:‘儿子!问她工资多少?交不交给你管?
’‘问她会不会煲汤?你胃金贵!’‘***不够翘?生儿子怕是没指望!
’…我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咖啡凉透了心。回家,妈说:‘小王妈妈夸你文静,
是好媳妇料!’我对着镜子练习微笑,肌肉僵硬得像冻僵的鱼。>> “5月1日,雨。
> 加班到凌晨三点,骨头散了架。早上七点,被子被猛地掀开!‘大好春光睡什么懒觉!
起来打扮!李阿姨介绍的对象十点公园见!’ 公园长椅,
油腻男B的手‘无意’地蹭过我大腿。我像被蝎子蜇了跳起来。提前走了。妈电话追来,
声音像刀子:‘不识抬举!你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我在洗手间干呕,只吐出胆汁。
镜子里的人,眼睛红得像兔子。用力写下:‘我恨。’ 纸被戳破字迹越来越潦草,
像挣扎的痕迹> “‘爱’?你们的爱是蜜糖裹着的砒霜,
是缠在我脖子上的湿毛巾…> 快不能呼吸了…> 是不是只有我消失了,你们才会停下?
…> 颤抖的字迹数着瓶子里的白色小药片。一颗,两颗…像是收集通往宁静的门票。
”5、公司茶水间。张姐张丽娟端着保温杯,像嗅到猎物的鬣狗,精准地堵住林薇。
“薇薇啊,”她嗓门洪亮,吸引着周围的目光,“不是姐说你!女人啊,青春饭!
你看你这小脸儿,再不抓紧,真成老菜帮子了!”她凑近,
廉价香水味混合着“体己话”扑面而来,“姐认识个刘总,人嘛…是离异带个娃,
年纪嘛…是比你大点,但是!” 她一拍大腿,仿佛宣布天大喜讯,“人家开大奔,住别墅!
嫁过去就是享福!你这天天对着电脑画那劳什子图,能画出个金疙瘩?听姐的,
干得好不如嫁得好!隔壁小李,一结婚,老公立马给换了宝马!风光!
”林薇捧着滚烫的咖啡杯,指尖烫得发红也不敢松。她低着头,恨不能缩进地缝里。
“张姐…我…还有个数据没核对…” 声音细若蚊蝇,
在张姐“为你好”的洪亮嗓门和周围目光中,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仓皇逃离。尊严,
被当众剥下,踩在脚下碾磨。更狠的一刀在晋升前夕。林薇负责的项目收尾在即,曙光在望。
张姐“亲切”地把她拉进小会议室,关上门。“薇薇,项目做得不错,
”张姐笑得像朵塑料花,“领导们都看在眼里呢。”她话锋一转,压低声音,
带着诱哄和不容置疑,“不过呢…领导也关心你的个人问题。你说你这刚提上去,
转头结婚生孩子,这岗位怎么办?不是姐不帮你,
你得给领导吃颗‘定心丸’啊…”她身体前倾,眼神暧昧,“那个刘总,对你印象不错,
要不…今晚悦华酒店,‘深入’聊聊?机会难得!”那“深入”二字,像淬了毒的针。
林薇如坠冰窟,血液瞬间冻结。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她死死攥紧拳头,
指甲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清醒。她扯动嘴角,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属于“乖囡”的僵硬笑容:“谢谢…张姐…我…知道了。
”希望的微光,被“爱”的冰水彻底浇灭。6、相亲,是林薇定期奔赴的精神刑场。
对象A:妈宝巨婴。约会全程,他的手机像祖宗牌位供在桌子中央,开着免提。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高音实时指挥:“儿子!问她爸妈退休金多少?有医保没?
”“问她会不会做家务?我儿子娇贵!”“***看着不结实?生儿子够呛吧?
”…林薇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被挑剔着斤两。她脸色煞白,强忍着掀桌的冲动。结束后,
林母的语音追来,充满期待:“小王妈妈夸你话少懂事!好姑娘!多主动联系!抓住机会!
”林薇内心:联系他妈吗?对象B:PUA大师。刚落座,挑剔的目光像探照灯:“啧,
妆太浓其实只涂了隔离,穿得死板,一看就没情趣。不过嘛…” 他施舍般抬抬下巴,
“你条件也就这样了,能找到我,算你祖坟冒青烟。婚后立马辞职,专心伺候我和我妈。
女人嘛,本分就是相夫教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林薇胃里翻腾,冲到洗手间,
扶着冰冷的瓷砖墙干呕,眼泪生理性地涌出。镜子里,屈辱和愤怒在她眼中燃烧。
对象C:人间油物+猥琐男。昏暗的酒吧卡座鬼知道谁选的。
对方某“王科长”借着递水果的时机,肥腻的手指“不经意”划过林薇的手背,
眼神黏腻:“林小姐皮肤…真滑…一个人住很孤单吧?
哥哥最会疼人了…”林薇触电般抽回手,慌乱中打翻了鸡尾酒,
昂贵的米色羊绒裙瞬间染上大片污渍。“哟,害羞了?” 对方咧嘴一笑,露出烟渍牙,
“装什么清纯?都这岁数了…” 林薇抓起包,像逃离地狱般冲入寒夜。昂贵的裙子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