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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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坚硬。还有一股浓烈到呛喉的尘土混合着霉味和……香灰?

林小满猛地睁开眼,视野里一片模糊的重影。她眨了好几下眼,才勉强看清头顶是黑黢黢、布满蛛网如同破渔网的藻井。身下硌得生疼,是冰冷凹凸的石板。几缕惨白的光线从破烂的窗棂和屋顶豁口挤进来,在浮尘里投下几道摇摇欲坠的光柱。空气死寂得只剩下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嘶……头好晕……”她撑着仿佛被灌了铅的身体坐起来,后脑勺传来一阵闷痛。膝盖处破洞牛仔裤的毛边蹭着粗糙的石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低头,印着扭曲抽象外星人头像的黑色T恤沾满了灰扑扑的蛛网,还有几处可疑的深色污渍。“靠……这什么鬼地方?剧组的‘沉浸式’就是把人药翻了扔废墟里?”她一边嫌弃地拍打衣服,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

记忆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滋滋啦啦地闪回片段——一条仿古巷子……工作人员神神秘秘地说场景需要“深度沉浸准备”,让她在巷子里稍等片刻……巷子安静得过分,尽头有面挂满小玩意儿的许愿墙。她无聊地走过去,手指漫不经心地拂过垂坠的小物件——木头鱼的粗糙、小石头的冰凉、触感特别怪的小铁片……

然后,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感,眼前的一切瞬间开始旋转、扭曲!青砖墙、那些小玩意儿、头顶的天空,都像滴入水中的墨汁一样晕染开来!“那饮料……”强烈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只来得及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这剧组有问题!紧接着,意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没。

“玩得真够大的……为了沉浸感,连***都用上了?”林小满甩了甩依旧有些发沉的脑袋,把眩晕感归结于“剧组下药”。她扶着冰冷潮湿、布满霉斑的石壁站起来,环顾四周。歪倒的泥胎神像空洞地望着她,供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和鸟粪,墙角堆着些破烂杂物。“行,够敬业……这废墟布景,奥斯卡级别的。”她带着点被强行“沉浸”的恼火,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地上的瓦砾堆,走向那扇看起来唯一通向外界的厚重木门。油漆早已剥蚀殆尽,露出木头粗糙的原色。她用力一推。

“吱呀——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庙宇里格外刺耳,腐朽的木门颤巍巍地向内打开。

门外是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行的小巷。青石板路面坑洼不平,缝隙里顽强地钻出几丛野草。两边是高耸的、墙皮剥落露出青砖的斑驳围墙。巷子尽头,隐约传来模糊的人声和喧闹。

“总算听到动静了!”林小满精神一振,揉着还在闷痛的后脑勺,快步朝巷口的光亮和声音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场务呢?导演呢?这破体验该结束了吧?得好好问问他们,什么‘沉浸式’能把人迷晕扔废墟里!”夜风吹过,破洞牛仔裤下***的膝盖感到一阵凉意,但她此刻更关心的是找到“组织”。

当她终于踏出巷口,站在主街边缘时——

一股混杂着麦焦香、荤腥油味、咸鱼腥气和泥土湿气的热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喧嚣——挑夫沉重的吆喝、妇人急促的交谈、马蹄嘚嘚、车轮辘辘——如同实质的浪潮般狠狠拍在她身上!

粗布短打的汉子挑着颤悠悠、还带着新鲜湿泥的青菜担子,汗水顺着黝黑的脖颈往下淌,浸透了粗麻衣领;挽着发髻的妇人挎着竹篮匆匆走过;几匹高头大马驮着鼓囊囊的麻包,“嘚嘚”踏过,马蹄铁溅起泥点……

林小满瞬间被这原始而喧嚣的景象冲击得有些发懵。她定了定神,立刻踮起脚尖,在攒动的人头里急切地搜寻起来。

“场务大哥?穿马甲的那位!对!就你!别躲了!”她朝着一个穿着深色短打、看起来像是管事模样的中年汉子挥手大喊。那汉子闻声疑惑地看过来,对上她怪异的衣着和急切的目光,眉头一皱,眼神里满是嫌恶和避讳,扭头就走,还加快了脚步。

“哎!别走啊!导演呢?王导在哪儿?”林小满急了,试图追上去,却被人流挡住。她不甘心,又拉住旁边一个挎着篮子、穿着体面些的大婶:“大姐!大姐!问一下,剧组指挥部在哪儿?”那大婶被她抓住胳膊,吓得尖叫一声,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她的手,挎着篮子飞快地钻进人群,看她的眼神如同见了鬼。

“搞什么啊……”林小满被晾在原地,有点懵。周围的人都用那种看异类、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还刻意绕开她走。“喂!你们别光看啊!我是玩家!林小满!编号……编号是多少来着?哦对,找场务!场务知道!穿荧光马甲的!”她提高音量喊着,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着任何可能穿着荧光背心或戴着耳麦的工作人员身影。

然而,没有!一个都没有!入眼的只有粗布麻衣、长衫短打、挽起的发髻和包着的头巾。别说荧光马甲了,连件稍微鲜亮点的现代颜色都没有!

一股强烈的不安开始在她心底蔓延。这“沉浸式”……也太彻底了吧?群演入戏这么深?工作人员伪装得这么好?

就在这时,一个油滑又带着惊惧的腔调响起:“喂!小娘子!打哪儿钻出来的妖物?”

林小满猛地扭头。三个男人不知何时已堵住了她退回巷子的路。为首的歪着嘴,一双三角眼在她***的膝盖和胸前诡异的图案上贪婪又畏惧地扫视。“穿得这般伤风败俗……是从哪座乱葬岗爬出来的?还是山里的狐狸精?”他狞笑着,枯瘦如鸡爪的手带着明显的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对这“异类”的恐惧,径直抓向她破洞处***的膝盖皮肤!“让爷摸摸,是热的还是凉的……”

“滚开!别碰我!安保!安保人呢?!场务!管管你们的NPC!!”林小满的尖叫瞬间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愤怒和对“剧组失职”的控诉!她身体死死抵住冰冷的砖墙,胡乱挥舞着手臂,试图打掉那只带着污垢和汗臭的手!“人呢?!死哪儿去了?!这NPC失控了!!”

周围的人群只是冷漠地看着,眼神更加古怪,对着她口中的“安保”、“场务”、“NPC”指指点点,仿佛在看一场荒诞的独角戏。

歪嘴的手被她的反抗和怪异的呼喊弄得一滞,随即凶性更炽:“妖言惑众!拿下这个妖女!”那只手带着风声,更加凶狠地抓来!指甲缝里的黑泥都清晰可见!

冰冷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林小满!安保呢?!场务呢?!导演呢?!他们都瞎了吗?!眼看那只脏手就要碰到皮肤,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去摸裤兜——手机!报警!

空空如也!

冰冷光滑的布料触感,像一条毒蛇缠上了心脏!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起!“我手机呢?!进组前明明放兜里的!钱包!钥匙!”难道被剧组收走了?!为了“彻底沉浸”连通讯工具都没收了?!这简直是绑架!

完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当街行此龌龊之事,欺凌弱质女流,眼中可还有王法?!”

一个清朗平和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穿破乌云的月光,瞬间涤荡了这片浑浊的喧嚣,也盖过了她绝望的呼喊。

林小满猛地睁开眼。

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年轻书生,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几步开外,恰好挡在了她和那几个地痞之间。他身形颀长,略显单薄,手里还卷着一册书,站在那里,像一竿修竹,风骨清正。暮色四合,街边店铺透出的昏黄灯光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眼神却沉静如水,不见丝毫怯懦。他的目光飞快扫过林小满那身怪异的衣着,一丝极淡的惊异掠过眼底,随即恢复平静。

歪嘴的笑声戛然而止,三角眼凶光毕露:“哟呵?哪里钻出来的酸丁?敢管爷的闲事?活腻歪了?”他上下打量着书生那洗得发白的旧长衫和手中的书卷,脸上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识相的赶紧滚!爷爷今天心情好,不想见血!”

书生——周砚书,神色不变,只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大胤律》有载,‘当街调戏良家,杖六十,徒三年’。此地乃市井通衢,人来人往,几位兄台行止不端,众目睽睽,若惊动了巡检司的差爷,恐怕就不是几句口角便能善了的了。在下不才,也读过几年书,愿为这位姑娘做个见证。”

一番话,条理清晰,字字句句都敲在点子上。那“巡检司”和“杖六十,徒三年”几个字,更是让歪嘴三人脸色变了变。

瘦高个眼珠子转了转,扯了扯歪嘴的袖子,压低声音:“老大,这酸丁看着弱不禁风,但说话一套一套的,怕是个有功名的秀才……真闹大了,咱们占不着便宜,巡检司那帮人可不好说话。”

歪嘴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着,三角眼死死瞪着周砚书。僵持了几息,他猛地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呸!算你小子走运!我们走!”他恶狠狠地瞪了林小满一眼,这才带着两个跟班,骂骂咧咧地拨开人群走了。

人群里发出几声如释重负的叹息,很快又恢复了流动。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林小满腿一软,差点顺着墙滑下去。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略显单薄却异常挺拔的月白背影,一股强烈的感激和……职业习惯带来的评价涌上心头。

她踉跄一步,一把抓住了周砚书的袖子。“大哥!群演大哥!”林小满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后怕还带着点抖,眼睛却亮得惊人,“你刚才那段台词绝了!即兴发挥的吧?太有文化了!那气势,那眼神!导演从哪儿挖的你?这演技,秒杀小鲜肉啊!必须加钱!回头我就跟导演说,这场戏没你这临演镇着,绝对垮!加鸡腿!必须加!”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刚才的狼狈和手机丢失的恐慌,强行把眼前的一切塞回“剧本杀”的框架。

周砚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抓一嗓子弄得身体明显一僵,清俊的脸上掠过一丝无措和不易察觉的窘迫。他试图抽回袖子,动作有些笨拙,耳根微微泛红。这女子言行怪异,衣着惊世骇俗,还口称“导演”、“加钱”、“鸡腿”……疯得厉害,又被那几个地痞盯上了,丢在这里怕是要出事……

就在这时,林小满眼尖地瞥见人群外围,方才那歪嘴地痞正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三角眼里闪着阴毒的光。她心头一凛,抓着周砚书袖子的手更紧了。

周砚书显然也察觉到了那不善的目光。他眉头微蹙,不再试图挣脱,反而微微倾身靠近林小满,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忧急的表情,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唉!表妹!你这是又犯糊涂了!可怜见的,远道而来投奔,怎地在这闹市里就发了癔症?快别闹了!”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反手扶住林小满的手臂,看似搀扶,实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稳稳带离了那处墙角,语气转向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老者,带着恳切:“这位老丈,烦请搭把手,帮小子叫个脚程快些的驴车来可好?我家这苦命的表妹,得赶紧送回邻镇家中静养!车钱好说!”

那老者被他一托付,又见他“表妹”确实眼神直愣、穿着怪异,不由得信了***分,连忙点头:“哎,哎!小郎君莫急,老汉这就去叫车!”说罢便小跑着往街口赶去。

林小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认亲”和精湛演技弄得目瞪口呆,一时竟忘了反驳。周砚书扶着她,动作有些僵硬,刻意保持着一点距离,仿佛她是什么烫手山芋,却又不得不为之。

没等她琢磨明白,那老者已气喘吁吁地带着一辆破旧的驴车回来了。

周砚书伸手探入怀里一个洗得发白的旧布包袱,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个小小的、同样旧得发软的布钱袋。他解开系绳,动作带着明显的迟疑和不舍,小心翼翼地从中数出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想了想,又咬咬牙,多摸出两枚,一并递给老者:“多谢老丈!”他又转向车夫,从钱袋底部摸索出仅剩的一小串约莫十来个铜板,递过去时指尖微微停顿了一下,才松开手。那串铜钱落在车夫粗糙的手掌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迅速收好空瘪的钱袋,仿佛怕自己后悔。

“车把式,劳驾,去槐柳巷书斋。”周砚书对车夫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车夫显然是知道那个地方的,瞥了一眼周砚书洗得发白的衣裳,闷闷地“嗯”了一声,鞭子在空中虚虚一甩。老驴打了个响鼻,迈开了步子。简陋的车轮碾过坑洼不平的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沉闷而单调的声响。

驴车摇摇晃晃地驶出了小镇的边界。喧嚣的人声、店铺的灯火、各种混杂的气味,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消散。

小镇的轮廓在身后缩成模糊的剪影。前方,是彻底沉入黑暗的荒野。土路两旁,是影影绰绰、连绵不绝的深色轮廓,那是望不到头的山林。

咯噔……咯噔……咯噔……车轮碾过土路的单调声响,成了无垠黑暗里唯一的节奏。驴车摇摇晃晃,漂浮在墨色海洋。

林小满紧裹着周砚书递来的、扎得皮肤生疼的粗布毯子,仰起头——瞬间被攫住了呼吸。

头顶,是无边无际、深邃如墨的丝绒天幕!亿万颗碎钻般的星辰密密麻麻铺满视野!银河宛如流淌星辉的玉带,横贯长空,清晰得触手可及!冰冷、纯粹、浩瀚无垠!

“哇!好美!”纯粹的震撼冲刷掉狼狈,一股由衷的雀跃涌上心头:“这地方选得太绝了!星空太漂亮了!下次一定要带小美她们来看!”她仿佛已看到朋友们羡慕惊叹的样子。

带着这份兴奋,她坐直身体,目光急切地扫向土路两侧——“槐柳巷方向?距离多少?景区指示牌呢?”这么好的地方,标识总该有吧?

然而——目光所及,只有纯粹的、浓稠的黑暗。土路灰白,勉强勾勒方向,路旁是深不可测、吞噬光线的山林轮廓。

没有路标!没有指示牌!

“呃?”心头雀跃瞬间漏气:“景区服务这么差?连个基本指引都没有?”她不死心,伸长脖子搜寻,哪怕是个简陋的木牌也好。

紧接着,心头发慌——

路灯呢?!蜿蜒土路,竟一盏路灯都没有?!连挂在树上的简易马灯都看不见!只有头顶那片过于璀璨、过于真实的星光!

“不是吧…安全措施呢?”慌乱滋生。她目光焦灼如探照灯,疯狂扫视树干、岩石、夜空——监控摄像头呢?紧急呼叫点呢?巡逻安保呢?

没有!没有!通通没有!没有任何现代设施的痕迹!只有无边的黑暗,以及黑暗之上,那过于璀璨、过于浩瀚、过于原始的星空!

原始的星空……原始的荒野……原始的黑暗……原始的、扎人的毯子……原始的、颠簸的驴车……还有身边这个……真实的、为雇车掏空钱袋的穷书生?

“咯噔!”车轮碾石,车身猛颠。

林小满猛地低头,双手死死攥紧膝盖上粗糙的毯子!粗粝颗粒深深硌进掌心,带来尖锐而清晰的痛感!

咯噔……咯噔……咯噔……

车轮单调重复。荒野风声呜咽。毯子尘土味混合荒野腥气,原始得刺鼻。头顶,浩瀚星河原始得令人心悸。脚下,原始土路没有一丝现代痕迹。

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如同冰锥凿穿所有“景区”的幻想:这……真的……还是剧组吗?

冷汗瞬间浸透T恤后背。她僵坐,身体绷得死紧,倔强地仰着头,死死盯着那片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原始得毛骨悚然的星空。眼眶发热,巨大的委屈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攫住了她。荒野的黑暗无边无际,只有头顶的星河沉默地注视着这辆摇晃前行的驴车,和车上那个在真实与虚幻边缘、委屈又倔强地不肯彻底崩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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