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雯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走出公司大楼时已是晚上九点半。初秋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她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针织开衫。手机屏幕亮起，是陈昊发来的消息："妈来了，说想给我们做顿饭。"

她皱了皱眉，拇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只回复："知道了。帮我买份小区门口的生煎包吧，突然很想吃。"

出租车里，周雯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完成的广告方案上。这个化妆品品牌的比稿她跟进了两个月，今天终于完成了最终提案。作为项目负责人，她几乎押上了全部职业声誉。想到客户总监满意的笑容，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到了，姑娘。"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电梯上行时，周雯做了个深呼吸。婆婆刘美芳的不请自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转念一想，老人家大老远过来，总归是一片好心。

钥匙刚***锁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刘美芳系着围裙站在门口，脸上堆满笑容："雯雯回来啦，工作辛苦了吧？"

"妈，您怎么突然..."周雯话说到一半，视线越过婆婆的肩膀，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客厅完全变了样。

她精心挑选的北欧风沙发被挪到了窗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暗红色绒面沙发；茶几上的设计杂志和她的素描本不见了，摆上了一套青花瓷茶具；墙上她和陈昊的婚纱照旁边，多了一张巨幅的陈昊童年全家福。

"妈...这是？"周雯的声音有些发抖。

"哦，我看你们家具摆得不太合理，就重新调整了一下。"刘美芳笑着拉她进屋，"风水很重要的，沙发朝东才能招财。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啊纸啊，我帮你收拾到储藏室了，客厅就是要干净敞亮才好。"

周雯快步走向储藏室，推开门，只见她的设计资料、项目文件夹被胡乱堆在一个纸箱里，上面还压着几个装满杂物的塑料袋。她颤抖着手指翻找，最珍视的那本《全球广告创意年鉴》——大学毕业时导师送的礼物——封面已经被咖啡渍浸染得面目全非。

"我的东西..."周雯感到一阵眩晕，"这些都是我的工作资料，妈您怎么能..."

"昊昊说那些都是旧东西，你早就不用了。"刘美芳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正在这时，陈昊提着生煎包推门而入："老婆，你要的生煎...妈！不是说了等我来再做红烧肉吗？"

"你上班那么累，这点小事妈来做就行了。"刘美芳接过塑料袋，皱了皱眉，"怎么买这种路边摊的东西，多不卫生啊。"

周雯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窒息。她转向陈昊："你告诉妈我的资料是'旧东西'？那是我下周比稿要用的参考资料！"

陈昊一脸茫然："什么资料？妈就是帮忙整理一下..."

"整理？"周雯声音提高了八度，"她擅自移动所有家具，扔掉我的工作资料，这叫整理？"

"哎呀，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刘美芳插嘴道，"家就要有个家的样子，整天堆满纸啊书啊的像什么话？昊昊从小我就教他要把东西收拾得——"

"这是我家！"周雯打断她，"我有权决定什么东西放在哪里！"

陈昊皱起眉头："周雯，你怎么跟妈说话的？妈是好心帮我们收拾。"

"好心？"周雯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她连问都不问就处理我的私人物品，这叫好心？"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陈昊把生煎包放在茶几上——那个她花了三个月工资买的丹麦品牌茶几，现在上面摆着婆婆的茶具和油腻的餐盒，"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周雯转身冲进卧室，却在门口再次僵住——床品换成了大红色绣花套装，梳妆台上的护肤品被重新排列，每个瓶子上都贴着手写标签："日霜"、"晚霜"、"精华"...

她终于崩溃了，抓起手提包冲出了家门。

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周雯颤抖着手指拨通闺蜜李婷的电话，刚一接通就泣不成声。

"她又来了...不请自来...把我的一切都毁了..."

电话那头李婷叹了口气："这次又作什么妖了？"

"所有东西...她动了所有东西...我的工作资料...我的护肤品...甚至...甚至我们的床单..."周雯语无伦次地说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陈昊呢？他就看着你被欺负？"

周雯沉默了。远处，她看见陈昊匆匆跑出单元门，四处张望。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躲在了树影里。

"他说...他妈是好心..."周雯哽咽着说。

"呵，经典妈宝男语录。"李婷冷笑，"听着，亲爱的，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刻回去宣示***，要么来我家住几天。但无论如何，这次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雯看着陈昊焦急的身影，胸口一阵刺痛。她擦干眼泪，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