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念,穿进这本名为《霸总的契约甜心》的古早霸总文里,已经三天了。
我的身份,是和女主抢男主的恶毒女配,***的千金,江念。一个肤白貌美、家世显赫,却偏偏脑子不好,一门心思当男主顾晏尘舔狗的蠢货。
根据原书剧情,我的主要任务有三:
一,利用我的家世和人脉,为男主顾晏尘的创业公司“添砖加瓦”,无偿提供资金、技术和渠道。
二,在男女主感情不顺时,及时出现,扮演一个刁蛮任性、无理取闹的疯批,用我的“恶毒”来反衬女主林宛柔的“善良”,成为他们爱情的催化剂。
三,在故事的最后,当顾晏尘成功吞并我家公司,成为商界帝王后,我因为嫉妒和疯狂,开车去撞林宛柔,结果车毁人亡,下场凄惨,为他们的盛世婚礼,献上一朵悲惨的炮灰之花。
我,江念,一个996社畜,一个熟读《劳动法》,一个能把“资本家”和“打工人”的辩证关系写成毕业论文的现代女性,看着镜子里这张明艳动人,却写满了“工具人”三个字的脸,我笑了。
笑得很冷。
这哪里是什么恶毒女配?这他妈不就是“天使投资人”兼“007项目经理”兼“不拿薪水的首席情绪价值官”吗?
我的KPI,就是燃烧自己,照亮男女主,最后还要背上一个“恶毒”的罪名,被扫地出门,连个N+1的补偿都没有。
凭什么?
就凭他顾晏尘是男主,长得帅,有主角光环?
就凭她林宛柔是女主,善良柔弱,会掉眼泪?
对不起,这套PUA,在我这里,行不通。
“念念,你在发什么呆呢?晏尘的电话。”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我的“闺蜜”,也是这本书里女主的头号粉丝,周敏。她正举着我的手机,一脸“我为你操碎了心”的表情。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晏尘哥哥”四个字,刺得我眼睛疼。
我划开接听,还没开口,顾晏尘那富有磁性,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念念,城西那块地,你爸还没松口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个项目对我们公司的未来至关重要。你能不能上点心?我知道你为了我,在你爸面前很难做,但我们的未来,需要我们一起努力。”
听听,听听这熟悉的画饼话术。
“我们公司”,“我们的未来”。
我点开手机免提,翻出原主的银行流水。近一年,光是现金,原主就给顾晏尘的公司转了不下三千万。还不算那些动用江家关系给他铺的路,拉的投资。
而顾晏尘的公司,原主连一丁点股份都没有。所有的口头承诺,都建立在“等我们结婚后,我的就是你的”这种空头支票上。
“念念,你在听吗?”顾晏尘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了。这样吧,等项目拿下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好不好?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打一棒子,给一颗糖。典型的职场PUA。
“顾晏尘。”我平静地开口。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直呼他的名字。
“怎么了,念念?”
“第一,那是你的公司,不是‘我们’的公司。我在贵公司,没股份,没职位,法律上,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共同利益关系。”
“第二,城西那块地,是我爸的公司花七个亿拍下来的,商业用途已经规划完毕。你张口就要,连份正式的商业计划书都没有,全凭一张嘴画饼,你觉得,这符合商业逻辑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我不是你的下属,更不是你的附属品。收起你那套居高临下的老板口吻。我们之间,除了我单方面给你打了三千万之外,什么关系都没有。”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旁边的周敏,已经惊得张大了嘴巴,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江念,你今天吃错药了?”顾晏尘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我只是清醒了。”我淡淡地说,“以后,这种要求我无偿奉献、牺牲我家利益来满足你个人野心的事情,不要再找我。我很忙,***的继承人,每天要处理的事务很多,没空陪你玩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过家家游戏。”
说完,不等他反应,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念念!你疯了!”周敏尖叫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跟晏尘哥哥说话?他会生气的!”
我瞥了她一眼:“他生不生气,关我屁事?倒是你,周敏,我给你买包,给你刷卡,你转头就把我的行程,一五一十地告诉林宛柔。你这叫什么?商业间谍?还是无间道?”
周敏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我……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宛柔她……”
“你觉得她善良,她无辜,她惹人怜爱,是吗?”我冷笑一声,“那是因为她一无所有,所以她的‘善良’,不需要任何成本。而我,江念,生来就拥有了一切,所以我的任何一点反抗和不满,在你们眼里,都是‘恶毒’和‘嫉妒’。”
“这是典型的,对既得利益者的‘***羞辱’,和对底层弱者的‘圣母化’想象。你,被CPU了,朋友。”
我拍了拍她僵硬的肩膀,拿起我的爱马仕铂金包,站起身。
“从今天起,我,江念,不干了。”
“这个为男女主爱情添砖加瓦的恶毒女配,谁爱当谁当去。”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那三千万的“无偿投资”,连本带利地,给我要回来!
我带着律师团队和一份详细的“民间借贷”***状,出现在顾晏尘那间位于市中心高级写字楼的“梦想科技”公司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公司前台想拦我,被我身后两个一米九的保镖一左一右地架开了。
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径直走到顾晏尘的办公室门口,一脚踹开了那扇价值不菲的磨砂玻璃门。
“顾总,别来无恙啊。”我摘下墨镜,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商业化的微笑。
办公室内,除了顾晏尘,还有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身影。
哦,是女主林宛柔。
看样子,我挂了电话,顾总就立刻找他的“心灵港湾”寻求安慰去了。
“江念!你又在发什么疯!”顾晏尘看到我,脸色铁青,下意识地将林宛柔护在了身后。
这个动作,让我嘴角的嘲讽更深了。
看,这就是男女主。他们永远下意识地,把我放在“加害者”的位置上。
“我没发疯,顾总。”我将手里的***状副本,“啪”的一声,甩在了他的办公桌上。“我是来跟你,谈谈公事的。”
“这是……”顾晏尘拿起文件,只看了一眼,瞳孔就猛地一缩。
“江念,你什么意思?什么借款?那不是你心甘情愿投资给我的吗?”他质问道,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投资?”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顾总,请你搞清楚。投资,是要有股权协议的。我们之间,签过一个字的协议吗?没有协议,我转给你的每一分钱,在法律上,都只能定义为‘民间借贷’。”
“按照我国法律规定,对于没有约定利息的借款,出借人可以主张借款期间的利息。我查了一下,近一年的LPR大概是3.45%。三千万的本金,加上利息,零零总总,一共是三千一百零三万五千。顾总,你是刷卡,还是转账?”
我的律师,适时地递上了一个POS机。
顾晏尘的脸,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他公司的资金链本就紧张,全靠我这笔钱吊着。现在我要釜底抽薪,等于直接要了他的命。
“念念姐,你不要这样……”一旁的林宛柔终于开口了,她红着眼眶,一副快要碎掉的样子,“晏尘他……他创业很辛苦的。我们都知道你爱他,你为他付出了很多,我们都很感激你。你能不能,再给他一点时间?等公司上市了,他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听听,又来了。
又是这套“我弱我有理,你强你活该”的道德绑架。
“林小姐。”我转向她,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第一,请叫我江总。第二,他辛不辛苦,关我什么事?商场如战场,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如果辛苦有用,那工地上搬砖的,早该成世界首富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逼近她,盯着她的眼睛,“你说我爱他,谁给你的错觉?我,江念,***唯一继承人,追我的人从这里能排到法国。我会看上一个,一没钱,二没权,三没品,只会靠女人上位的软饭男?”
“我以前对他好,纯粹是看他可怜,做慈善罢了。现在,我的慈善之心,没了。”
“你!”林宛柔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掉得更凶了,只能求助地看向顾晏尘。
顾晏尘的自尊心,显然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江念,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他咬着牙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只剩下钱了吗?”
“不然呢?谈感情?你配吗?”我毫不客气地回敬,“顾晏尘,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要么,现在还钱。要么,我们就法庭上见。到时候,贵公司资产被冻结,声誉扫地,恐怕离破产也就不远了。”
我给了他致命一击。
顾晏尘的身体晃了晃,显然,他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怒火已经变成了某种妥协和算计。
“好,江念,你够狠。”他说,“钱,我会还你。但不是现在。公司的账上,没有这么多流动资金。”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给我三天时间。”他盯着我,“三天后,我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我看着他,知道这是他的极限了。
“可以。”我点了点头,“三天后,如果我的账户上没有看到钱,你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说完,我戴上墨镜,转身,带着我的律师和保镖,扬长而去。
走出那栋写字楼,沐浴在阳光下,我感觉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顾晏尘的***程度。
当天晚上,凌晨三点,我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挂断,它又打来。我再挂,它还打。
我终于不耐烦地接起。
“江念,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电话那头,是顾晏尘压抑着怒火的咆哮。
“顾总,现在是凌晨三点。你这种行为,在法律上,叫作骚扰。我可以报警的。”我冷冷地说。
“我不管!我问你,是不是你搞的鬼?我所有的投资方,今天下午,全部临时撤资!银行的贷款,也批不下来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利用江家的势力在背后打压我!”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哦?效率这么高?看来我爸是真疼我。
“是又怎么样?”我坦然承认,“商场竞争,各凭本事。你当初利用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江念!”他气得几乎要砸手机,“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白天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还钱。”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然后,顾晏尘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上了一种疲惫和示弱的口吻。
“念念,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吗?”他开始打感情牌了,“你忘了我们以前了吗?你忘了你说过,会永远支持我,做我最坚实的后盾吗?”
“念念,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为了宛柔冷落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和好吧。公司我分你一半股份,不,我把公司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念念,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一起,把公司做大做强,站在世界之巅。到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凌晨三点,在我明确表示要他还钱,并且动用商业手段打压他之后,他不是在想如何解决问题,而是在电话里,继续给我画饼,试图用虚无的“爱情”和“宏图”,来让我心软,让我放弃追债。
我被他这番操作,气笑了。
“顾总,”我打断了他声情并茂的演讲,“你画的这个饼,太大了,我咽不下去。”
“而且,有件事,你可能搞错了。”
“我,江念,生来,就在世界之巅。”
“你的世界,太小了。我,没兴趣。”
说完,我再次,挂断了电话。
这一次,我换了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