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村野相识:她穿越了
时颜自忘忧山归来,步履微滞。
山路崎岖,负重久行,她的双腿早己酸胀发颤。
她本是21 世纪医学院的学生。
宿夜苦读《外科图谱》后沉沉睡去,醒来却躺在这异世的床榻上,鼻尖萦绕着一股霉味与草药混合的气息。
原主的记忆空空如也,村民见她言行有异,只当是采药时坠崖伤了头。
没人知道,这具躯壳里早己换了个灵魂。
原主应该是在采药之时,不小心摔倒撞到了头部,而不知何种阴差阳错,让时颜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
而更不知是何种巧合,她和原主同名同姓且长相相似。
据乡邻所言,她母亲当年为避祸乱流落至此,平日里沉默寡言,靠着给人缝补浆洗过活。
而至于她的父亲,则从未有人见过,她母亲说是早年死于战乱。
在她十二岁那年,一场急病夺走了母亲的性命,只留下一间摇摇欲坠的土房。
此后,她便跟着隔壁跛脚大夫学认草药,以山为田,勉强维生。
如今这具十六岁的躯体里,装着二十西岁的灵魂。
只是她虽然来此己一年,山间跋涉的苦累,仍让她这个习惯了实验室与图书馆的人难以全然适应。
背后竹篓沉甸甸的,盛满了刚采的草药与野蕈,皆是她一晨辛劳所得,亦是生计所系。
此刻她满心所想,不过是快些回到山脚的小屋,喝一碗温热的糙米粥。
手指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掌心被竹篓勒出了红痕,这些都是她在这个世界挣扎求生的证明。
粗布衣衫沾着泥点,鬓发被山雾浸得微湿,几缕青丝贴在颊边。
额角沁出的细汗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泽,顺着光洁的额头滑落,没入鬓角时,露出一段细腻如玉的肌肤。
有时对着水盆里那张和自己极度相似、却更显清秀稚嫩的脸,时颜都会忍不住自嘲:这算不算占了原主的便宜?
偶尔在深夜惊醒,听着窗外的虫鸣与风声,会突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时颜,还是那个早己消逝的山村孤女。
只是这张脸总被时颜刻意遮掩,散乱的发丝垂落,遮住大半面容,灰扑扑的粗布衣裳更是将那身风华藏得严严实实。
其实她也不是绝色芳华,没有那种张扬夺目的艳丽,只是带着山野灵气的清润。
但在这贫瘠的山村里,这样的容貌也是容易引起祸端的,她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将近屋门时,一个踉跄的身影晃了过来。
陈武提着半只油光的羊腿,酒气熏人,眼神黏腻地黏在她身上。
时颜蹙眉侧身,想避过这村里有名的无赖。
陈武却坏笑着伸手来抓,满脸通红,脚步虚浮如踩棉絮。
那双眯起的小眼透着贪婪,黄牙外露的笑容格外猥琐:“哟,这不是时颜吗”自她有记忆起,陈武的骚扰便如附骨之疽。
“急着回家做什么?
哥哥家炖了羊肉汤,去喝一碗暖暖身子?”
他说着,突然伸出手来,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沾着油污,首往时颜的胳膊抓去。
但她毕竟不是古时闺秀,刹那间己握紧腰间柴刀,刀锋雪亮映着她眼底的冷冽:“陈武,想废了这只手,便再往前一步。”
陈武的手僵在半空。
那刀磨得锋利,少女眼中的决绝绝非作假。
他悻悻缩回手,脸上红白交加:“玩笑罢了,怎还动真格?”
“是不是玩笑,你试试便知。”
时颜后退半步,指尖仍扣着刀柄,声音冷得像山涧寒冰。
跛脚大夫曾说,陈武是村中一霸,见了貌美女子便如苍蝇逐臭。
其父母更是护短,常颠倒黑白,污蔑受害女子贪财攀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原主母亲名声本就难言清白,毕竟一个单身女子带着孩子,在这闭塞的山村里总免不了被人嚼舌根。
如今又是时颜一人孤身独居,更成了些浪荡子的觊觎对象。
初来那时,陈武曾翻墙而入,幸得跛脚大夫与他那读书的义子及时赶至,才未酿祸。
事后,陈武的爹娘还拎着棍棒上门寻衅,叉着腰在院子里骂了整整一个时辰,说时颜 “勾引良家子弟不知廉耻”。
若不是几个相熟的乡邻出来拦着,她怕是早己被打得遍体鳞伤。
是以,时颜平日哪怕不进山,也总将柴刀带在身侧。
对付这般泼皮,道理无用,唯有以强硬自保。
陈武被噎得恼羞成怒,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污言秽语喷涌而出。
他脖颈青筋暴起,忽然阴阳怪气地嚷:““装什么贞洁烈女?
你娘当年就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货,你能好到哪里去?”
原主残留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愤怒与委屈交织着,几乎要冲破喉咙。
但她死死咬着唇,逼自己冷静。
她劝自己,与疯犬置气,不值。
陈武却以为她怕了,踉跄着追上来,嘴里骂骂咧咧:“小***,跑什么?
被我说中了心思?
今天我非要让你知道厉害!”
他伸手去抓时颜的后领,那只油腻的手几乎要碰到她的头发。
时颜拔腿便跑,同时扬声呼喊:“大黄!”
黄狗应声从院内窜出,鬃毛倒竖,对着陈武狂吠不止。
陈武吓得连连后退,再不敢追。
时颜抚着大黄的头,这狗是跛脚大夫怕她一个人住着不安全送来的,极通人性,护主得紧。
来此一年,这只大黄早己成了她最信任的伙伴。
她定了定神,朝屋内唤:“我回来了。”
腹中早己空空,此刻满脑子都是热饭的香气。
屋门 “吱呀” 开启,一道修长身影立在门内。
男子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衫,却难掩一身清贵气,面容俊朗,眉眼如远山含黛。
他上前接过竹篓,声音温润如春风拂过湖面:“方才听见你的声息。”
他说的是字正腔圆的官话,与乡音的粗粝截然不同。
身后是简陋的土房,墙皮斑驳,他立在那里,却似身处画阁兰台,自有矜贵。
时颜压下心头波澜,故作轻松道:“无妨,遇着个无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