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课桌上，赵鹏在旁边偷偷用橡皮擦敲着桌面，节奏像极了他运球时的节拍。
“喂，晨光，最后一道大题……”他刚要开口，就被监考老师的眼刀扫了回去，只好悻悻地缩了缩脖子，球衣下的肚子随着叹气起伏了一下。
我余光瞥见斜前方的座位。
那里坐着个比课桌高出一截的男生，寸头剃得极短，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身高目测足有两米，宽大的校服外套被撑得鼓鼓囊囊，手臂搭在桌沿时，肌肉线条能清晰地看出轮廓，连校服裤都遮不住结实的小腿肌肉。
最奇怪的是，他盯着试卷发呆时，右手竟然在桌下轻轻抬起，手腕微屈，做出了个标准的投篮跟随动作，手指还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模拟篮球离手的瞬间。
“空气投篮？”
我心里咯噔一下，用胳膊肘碰了碰赵鹏。
赵鹏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眼睛瞬间瞪圆，嘴里无声地比出“哇”的口型。
考试结束的***终于响起，那高个男生几乎是弹射般站起来，动作却意外地灵活，丝毫没有笨重感。
他抓起试卷往讲台上一放，转身就往门外走，宽大的肩膀几乎要蹭到门框。
“等等！”
我抓起书包追了出去，赵鹏和刚在走廊汇合的德文·哈利也赶紧跟上来。
男生在楼梯口停下脚步，回头看我们的眼神带着点疑惑。
逆光中他的轮廓更显高大，我得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下巴上还有点没刮干净的胡茬，眼神却很清澈。
“我们是校篮球队的，”我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刚才看你在考场做投篮动作，你会打篮球吗？”
男生的目光在我们三个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德文·哈利身上，似乎对这个同样高壮的混血男生更感兴趣。
“会一点。”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
“一点？”
赵鹏立刻来了精神，拍着胸脯说，“我看你那投篮手势就很专业！
我们队现在还差个人就能凑齐五人组了，春季赛下个月就开赛，你来试试呗？”
男生皱了皱眉，似乎在犹豫。
德文·哈利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德文·哈利，大前锋。
看你的身板，是打中锋的？”
“陈虎。”
男生握了握他的手，力道大得让德文都挑了下眉，“以前打中锋。”
“以前？”
我抓住关键词，“你现在不打了吗？”
陈虎的目光暗了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去年从猫虎职业青年队退了。”
“猫虎？！”
赵鹏失声喊出来，“就是那个拿过三次全国青年联赛冠军的猫虎队？”
我也愣住了。
猫虎职业青年队是太阳国篮球圈的神话，能从那里出来的球员，就算是替补也远超普通高中的水平。
难怪他有这样的身材和投篮意识，原来是专业队出身。
“为什么退队？”
德文·哈利追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好奇。
陈虎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膝盖伤了，医生不让打高强度比赛。”
他顿了顿，看向我们，“你们学校的联赛……强度大吗？”
“高中生联赛而己！”
赵鹏赶紧说，“虽然有对抗，但肯定比职业队轻松多了！
我们队长是战术分析大神，肯定能给你设计省体力的打法！”
这时林默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看到我们围着个高个子男生，推了推护目镜走过来：“怎么了？”
“默哥你快来！”
赵鹏把陈虎的来历说了一遍，“他是猫虎青年队的中锋！
咱们队就差个中锋了！”
林默的眼睛在护目镜后亮了一下，立刻打开电脑调出表格：“陈虎，身高201cm（刚才目测误差1cm），猫虎青年队时期场均篮板12.3，盖帽2.7，篮下命中率78%……”他抬头看向陈虎，“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我们需要一个能保护篮筐的中锋，不需要你打满全场。”
陈虎显然没想到他连自己的旧数据都能立刻调出来，愣了愣才说：“恢复得差不多了，普通比赛没问题。”
“那来试试？”
林默的语气难得带了点期待，“今天下午放学后训练，场地够大，能让你活动开。”
陈虎看着我们三个期待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双手曾在职业赛场上抓下无数篮板。
过了很久，他终于点了点头：“可以去看看。”
“耶！”
赵鹏兴奋地跳起来，差点撞到陈虎的胳膊。
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我看着身边的西个人——戴着护目镜的战术大脑林默，穿着布克球衣的得分手赵鹏，能扣大风车的混血前锋德文·哈利，还有曾是职业球员的中锋陈虎，突然觉得心里那块悬了很久的石头落了地。
林默的电脑屏幕上，“光阳西中篮球队成员表”的最后一个空位，终于被填上了名字。
塑胶球场的热气、篮球拍打地面的声响、队友的喊声，还有一个月后即将开赛的春季联赛，突然都变得清晰起来。
光阳西中篮球队的五人组，在期中考试结束的这天，终于凑齐了。
属于他们的比赛，才刚刚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