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幸福镇的真相
土坯墙面上糊着发黄的报纸，角落里结着蛛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烟火气。
她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铺着粗布褥子的土炕上，身上的真丝连衣裙皱得像团揉过的纸。
“醒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离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对襟褂子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脸膛黝黑，颧骨高耸，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他手里攥着根铜烟杆，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离甜的心跳骤然加速，昨夜的记忆碎片般涌来 —— 罗雅递来的那瓶 “家乡特产” 酸枣汁，入口时带着异样的涩味，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眩晕。
她记得大巴车停在尘土飞扬的路口，罗雅笑着说 “我叔来接咱们了”，再之后，意识就沉入了黑暗。
“罗雅呢？”
离甜的声音干涩发紧，她掀开被子想下床，却发现脚踝处隐隐作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男人没回答，只是走进来将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烟灰簌簌落在青砖地上。
“我是王碧锁，” 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你是王磊花钱买来的媳妇，从今天起，就在这儿安心过日子。”
“什么？”
离甜像被兜头浇了桶冰水，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王碧锁，手指紧紧抓住褥子边缘，指节泛白，“你说什么？
买…… 买来的？”
“不然你以为为啥把你带到这儿？”
王碧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罗丫头拿了阎家的钱，把你送过来的。
她不会再回来了。”
“不可能！”
离甜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上，因为激动而浑身发抖，“罗雅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可能骗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谁？
这是什么地方？”
她冲到门口想往外跑，却发现木门被从外面锁死了。
透过门缝望去，院子里堆着半人高的柴火，几只鸡在地上啄食，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看不到一条像样的公路。
“这儿是幸福镇，” 王碧锁的声音像磨过的砂纸，“进了这个镇，就得守这儿的规矩。
女人家，生儿育女就是本分，别想着跑，跑了也得被抓回来，到时候有你受的。”
“你们这是犯法！”
离甜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调，“放我出去！
我要报警！”
“报警？”
王碧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走到离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这儿的警察，还得听阎家的。
你老实点，少受罪。”
他转身走到墙角，拿起一套灰扑扑的粗布衣服扔到炕上：“换上。
王磊一会儿就回来，见了面，认了亲，这事就算定了。”
离甜看着那套粗糙的衣服，又看了看王碧锁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这才意识到，罗雅那句 “老家采风” 根本就是个骗局，她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亲手推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我不换！”
离甜抓起衣服狠狠扔在地上，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我要回家！
我要见孙凡西！
你们这群疯子，放开我！”
王碧锁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显然没耐心跟一个 “买来的媳妇” 讲道理，转身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王鑫！”
很快，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男人推门进来，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背心，胳膊上纹着狰狞的虎头，眼神凶狠地盯着离甜：“叔，咋了？”
“这丫头不识抬举，” 王碧锁指了指地上的衣服，“给她换上。”
王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一步步朝离甜走去：“妹子，别犟了，到了这儿，就得听我们的。”
“你别过来！”
离甜后退几步，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像只受惊的刺猬，“我警告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喊吧，” 王鑫毫不在意地笑着，“这院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王家的人，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他说着，伸手就去抓离甜的胳膊。
离甜尖叫着躲开，抓起炕边的一个搪瓷缸朝王鑫砸过去。
搪瓷缸 “哐当” 一声砸在王鑫的胳膊上，他吃痛地骂了一声，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凶狠。
“妈的，给脸不要脸！”
王鑫冲上前，一把抓住离甜的头发，将她狠狠掼在炕上。
离甜的头撞到炕沿，疼得眼前发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王鑫就己经按住了她的手脚。
“放开我！
你们这群***！
放开我！”
离甜拼命挣扎，哭喊着，咒骂着，可她的力气在王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她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刺痛，她新买的连衣裙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王碧锁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首到王鑫将那套粗布衣服强行套在离甜身上，他才开口：“行了，把她锁到柴房去，等王磊回来再说。”
王鑫应了一声，粗暴地拉起离甜，像拖牲口一样把她拽出房门。
离甜的脚踝被地面磨得生疼，她绝望地看着这个陌生的院子，看着那些在门口探头探脑、眼神麻木的村民，终于明白王碧锁那句 “守规矩” 背后，藏着怎样可怕的含义。
柴房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和牲畜粪便的臭味。
王鑫将一条粗铁链锁在离甜的脚踝上，另一端固定在墙角的柱子上，然后转身离开，“哐当” 一声锁上了柴房的门。
黑暗瞬间吞噬了离甜。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泪水无声地滑落。
脚踝上的铁链硌得生疼，可这点疼，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她想起孙凡西，想起他们约定好的未来，想起父母温暖的笑容，想起罗雅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贴心话……一切都像一场噩梦。
离甜蜷缩在地上，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不停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也不知道孙凡西会不会找到她。
但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她抬起头，透过柴房顶上那扇小小的气窗，看到了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
远处的山峦沉默地矗立着，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俯瞰着这个隐藏在大山深处的罪恶之地。
离甜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泪水。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必须变得坚强，必须用尽一切办法，逃离这个所谓的 “幸福镇”。
因为她的人生，绝不能被困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
柴房外传来王家人的说笑声，夹杂着鸡犬的叫声，一派 “祥和” 的景象。
可这一切在离甜听来，都像是来自地狱的靡靡之音，让她不寒而栗。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她开始仔细观察这个狭小的空间，寻找任何可能逃脱的机会。
墙角堆着一些干草，旁边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似乎是个不错的工具。
离甜挪动着身体，一点点朝镰刀的方向靠近。
脚踝上的铁链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柴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她的手指快要触到镰刀时，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离甜猛地缩回手，惊恐地看向门口。
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他穿着件蓝色的工装，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局促和不安。
“你…… 你就是离甜吧？”
男人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是王磊。”
离甜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