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镇最重名声，连借邻居的盐罐忘记还都会被念叨半年。
可我的贤惠妻子竟和镇上唯一的牧师在教堂圣坛后偷情。
我不动声色地在历史课上讲起百年前通奸者被扒光游街的“传统”。第二天，
一张模糊却足够辨认的偷情照片钉在了公告栏最显眼处。主妇们撕碎了她的烘焙订单，
商贩在她路过时“恰好”关门。牧师布道时，空荡荡的长椅发出无声的嘲笑。他们成了瘟疫，
连呼吸都带着罪孽的腐臭。全镇人举着火把站在路口，沉默地盯着他们爬上那辆破旧马车。
车轮碾过泥泞，载着他们驶向永无止境的流放。我在阁楼窗口啜饮咖啡，
看着那点微光彻底消失在浓稠的黑暗里。小镇的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陈年木头、晒干草药，
还有……盐的味道。不是海盐的腥咸，是那种最寻常不过的粗盐粒，家家灶台上都摆着一罐。
谁家要是借了邻家的盐罐，哪怕只舀了一小勺，三天之内没还回去，
那这事就能成为水井边、杂货铺柜台前至少半个月的谈资。唾沫星子飞溅，
能把人活活腌入味。名声。在这里，名声比命还沉，
比教堂尖顶上那个锈迹斑斑的十字架还要压人。我的妻子艾琳，
曾经是这名声金山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镇上谁不夸？
水井边打水的玛莎大婶嗓门最亮：“艾琳老师家的面包，啧啧，那麦香，能把人魂儿勾出来！
”杂货铺的老约翰，一边给我称着咖啡豆，一边摇头晃脑：“罗伯特，你真是好福气，
艾琳昨天又帮老怀特太太把门前那堆该死的落叶扫干净了，那老太太眼睛都快笑没了！
”就连教堂那位新来的年轻执事，看见艾琳，都会恭敬地欠欠身，
眼神里全是小镇居民对“贤惠”这个词最顶格的敬仰。她像一株精心培育的白蔷薇，
在这片看重体面的土壤里，开得端庄又芬芳。直到那个闷热的午后。
我本该在学校批改那些永远也改不完的作文。该死的偏头痛却像烧红的铁钎子，
狠狠凿进我的太阳穴。我提前回了家，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壁炉架上那座老钟摆单调地摇晃。
艾琳不在。大概是去教堂帮忙打理唱诗班的花草了，她常去。头痛搅得我胃里翻腾，
我想找她放在橱柜深处那瓶自制的薄荷油，据说对头痛有奇效。我推开储藏室的门。
里面光线很暗，堆着些旧家具和杂物。一股灰尘和陈年亚麻布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那些蒙尘的旧物，却猛地钉死在墙角那只巨大的橡木柜子后面。
光线从高窗斜斜地切下来，在那片狭窄的阴影里，勾勒出两个紧紧纠缠的人影。
女人的背影纤细，金发挽成的发髻有一缕散了下来，垂在白皙的颈侧。
那件淡蓝色的碎花围裙，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正被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死死按在布满灰尘的旧柜子上。男人的袍子下摆撩起一角，
露出里面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灰色西裤，还有那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他侧着头，
急切地啃咬着艾琳的耳垂和颈项，一只手粗暴地探进她的围裙里。艾琳仰着头，
喉咙里发出一种压抑的、像是窒息又像是极度欢愉的呜咽，
一只手紧紧抓住男人背后牧师袍的布料，揉得死紧。那件黑色牧师袍的领口，
一道刺目的白色硬领，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我眼前的昏暗。是艾伦·克劳福德。
我们镇上唯一的牧师，神的代言人，灵魂的引路人。空气瞬间凝固，
带着灰尘和腐朽木头的味道，硬生生塞满了我的肺。我的太阳穴突突地狂跳，
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砸在铁砧上，发出只有我自己能听见的嗡鸣。
胃里那股翻腾骤然变成了灼烧的岩浆，直冲喉咙口。
我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体散发出的那股混杂着汗水、情欲和灰尘的浓烈气味，令人作呕。
我像个幽灵，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储藏室。动作轻得没有惊动一粒尘埃。门轴在我手中滑过，
连一丝叹息般的吱呀声都没有。我靠在冰冷的客厅墙壁上，
墙壁粗糙的触感透过衬衫抵着我的脊背。
那幅巨大的、描绘着小镇宁静田园风光的油画就在我眼前，色彩斑斓得刺眼。
我的目光却穿透了它，死死钉在储藏室那扇紧闭的门上，仿佛要把它烧穿，
把那对龌龊的狗男女烧成灰烬。杀意。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毒牙刺入，
带来尖锐的麻痹和毁灭一切的冲动。冲进去？用储藏室里那把生锈的斧头？
还是厨房那把锋利的剔骨刀？让他们的血染红这堆肮脏的旧物？不。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太痛快了。痛快得不足以偿还他们加诸于我的、足以焚毁灵魂的背叛。杀人是犯罪。但流言，
尤其是这个视名声如圣物的小镇所孕育的流言，它是一把没有形状却淬着剧毒的刀。
它凌迟的不是肉体，是尊严，是立足之地，是活下去的空气。
它能让受害者自己把脖子伸进绞索。一个念头，如同冰层下悄然涌动、最终刺穿冰面的暗流，
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毁灭性的力量，在我脑中清晰地浮现。我要他们活着。
我要他们清醒地、一点一滴地品尝被他们赖以生存的整个世界唾弃的滋味。
我要用这座小镇奉若圭臬的“规矩”，把他们碾成齑粉。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
形成一个僵硬而冰冷的弧度。那不是笑，是某种更深沉、更黑暗的东西在裂开。第二天，
历史课。我站在讲台上，窗外是小镇熟悉的街道和远处教堂的尖顶。粉笔灰在阳光下漂浮。
我翻开那本厚厚的、书页泛黄发脆的《溪谷镇编年史》。下面几十双年轻的眼睛望着我，
带着惯常的、对枯燥历史的微微不耐。“翻开第47页，”我的声音平稳得像结冰的湖面，
“今天，我们讲点不一样的。不讲那些枯燥的年份和条约。我们讲点……‘传统’。
” 我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孩子们的眼神亮了些许。“溪谷镇建立之初，1847年，
第一批拓荒者。”我的手指划过书页上一行模糊的小字，“那是什么样的年代？荒野，野兽，
印第安人的威胁……生存，是唯一的目的。秩序，靠什么维持？”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教室，
“靠铁一样的规矩。任何可能从内部瓦解这个脆弱团体的行为，
都被视为不可饶恕的叛……逆。”教室里鸦雀无声。连平时最坐不住的比利也屏住了呼吸。
“其中一条，”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追忆往昔的沉重感，
每一个字都敲在寂静的空气里，“对通奸者的惩处，最为……严苛。” 我停顿了一下，
看着那些年轻的脸庞上浮现出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书上记载，1851年，
伐木工杰克逊的妻子，玛丽安·霍普金斯。”我清晰地念出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与镇上的铁匠有染。证据确凿。你们猜，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我抬起眼，
目光锐利地扫过一张张屏息凝神的脸。“不是简单的鞭打，不是关禁闭。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清晰，“是彻底的‘驱逐’！
他们被剥光了衣服——是的，剥光！只留下最原始的耻辱——颈上套着象征罪孽的绳索，
由镇长亲自押解，
我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书页上那张模糊得只剩下轮廓、却依旧能感受到当年恐怖气氛的插图上，
“游街示众！从镇中心广场，一直走到镇子最西边的‘耻辱石’旁。石头冰冷，
沾满了苔藓和……或许是前人的血泪。”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几个女生的脸瞬间白了。“唾沫，石头，
烂菜叶……像雨点一样砸在他们赤裸的、颤抖的身体上。孩子们被抱在怀里，
懵懂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母被如此羞辱。老人的拐杖在地上重重顿着，
咒骂声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海洋。”我的声音沉缓下来，却更添压迫，“游街结束，
他们被永远驱逐。在镇民们冰冷如刀的目光注视下，爬上一辆破旧的马车。车轮滚动，
碾过泥泞，驶向荒野，驶向……永无止境的流放之地。从此，溪谷镇的土地上，
再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他们的名字，成了耻辱的代名词，在镇史里，永远被钉在那一页。
”我合上书，发出沉闷的“啪”的一声。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阳光透过窗户，
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学生们眼中复杂的情绪——惊骇、难以置信，
还有一丝被这种古老野蛮所震慑的茫然。“规矩，”我最后说，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余威，“尤其是维系一个紧密社群存续的规矩，
往往带着血与火的印记。它残酷，但有效。它让我们的祖先在荒野中活了下来，
让溪谷镇这个名字延续至今。记住它。”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窗棂，
投向远处教堂的尖顶，“记住背叛的代价。”下课铃尖锐地响起，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
学生们如梦初醒，收拾书本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慌乱。
没有人像往常一样嬉笑打闹着冲出教室。
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关于“规矩”和“代价”的种子，已经随着我的讲述，
悄然埋进了这片最适合它生长的土壤。种子已经埋下。现在，该是点燃引信的时候了。
夜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小镇沉睡了，只有猫头鹰在远处林子里发出几声凄凉的鸣叫。
我像一个真正的幽灵，无声地溜出家门。指尖冰凉，捏着那张照片。
它是在储藏室那个布满灰尘的旧柜子顶上发现的，一个被遗忘的、落满灰的旧相机。
像素很差，画面模糊得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油污。但足够了。
足够看清教堂圣坛后那狭窄的空间里，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女人淡蓝色的碎花围裙，
男人牧师袍特有的黑色轮廓和领口那抹刺眼的白。光线昏暗，看不清五官，但那姿态，
那衣物的特征，对于这个熟悉彼此如同熟悉自己掌纹的小镇来说，已经是一道惊雷。足够了。
镇中心广场的橡木公告栏，在惨白的月光下像一个沉默的巨人。
上面钉着过期的舞会通知、寻猫启事、杂货铺打折的广告。我用图钉，四个角，
稳稳地、狠狠地，将照片钉在了所有纸张的最上方，最中心的位置。
图钉的金属帽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点幽冷的寒光。我退后一步，看着它。
模糊的影像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诡异，像一张来自地狱的邀请函。火柴。我口袋里一直揣着它。
我掏出来，嗤啦一声划燃。小小的火苗跳跃着，映亮了我冰冷的瞳孔。不是为了烧毁什么，
只是为了照亮。我举着火柴，凑近那张照片，让那点橘黄的光晕，
清晰地笼罩住那两个纠缠的身影。光晕跳跃，他们的影子在斑驳的木板上微微晃动，
仿佛活了过来，正在无声地、疯狂地扭动。几秒钟后，火焰舔舐到我的指尖，灼痛传来。
我甩手，火苗熄灭，一缕青烟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黑暗重新笼罩，只有那张照片，
像一个永不愈合的丑陋伤疤，牢牢钉在告示板的心脏位置。我转身离开，
脚步声被厚实的泥土吸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那张照片，在月光下无声地宣判。
第一缕晨光吝啬地涂抹在教堂尖顶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人。
不是往常那种三三两两悠闲的寒暄。是聚集。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杂货铺的老约翰，
面包房的胖玛莎，铁匠铺那个沉默寡言、胳膊有我大腿粗的汉克，
还有水井边消息最灵通的几个主妇……他们围在公告栏前，脖子伸得老长，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老天爷啊……”玛莎大婶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第一个撕裂了寂静，尖利得能刺破耳膜。
她肥厚的手指颤抖着，几乎要戳到照片上，“那……那是……艾琳老师的围裙！
我认得那碎花！还有那牧师袍……我的主啊！”她猛地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十字，
动作夸张得近乎滑稽，脸上却毫无虔诚，只有一种发现惊天秘密的、扭曲的兴奋。“不可能！
”老约翰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凑得更近，浑浊的眼睛几乎贴到了木板上，
“克劳福德牧师？他……他可是……”他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脸色灰败，
仿佛信仰的基石在眼前轰然崩塌。“有什么不可能！”汉克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抱着胳膊，
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照片上模糊的人影，“知人知面不知心！瞧那抱的姿势！啧啧，
在圣坛后面！在主的眼皮子底下！呸！”一口浓痰准确地啐在公告栏下方的泥地上。
“我就说！”一个瘦高的主妇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眼睛瞪得溜圆，声音因为激动而尖细，
“前阵子我就觉得不对劲！艾琳往教堂跑得也太勤快了！说是打理花草？哼！
打理到牧师怀里去了！”“对对对！”另一个矮胖的主妇立刻接上，唾沫横飞，“还有上周，
牧师讲道时那个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睛老往艾琳坐的地方瞟！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难怪！难怪老怀特太太门前落叶扫得那么勤快！原来是心虚！是做贼心虚！
”玛莎大婶的声音再次拔高，盖过了所有议论，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审判官般的笃定，
“伪善！全是伪善！”议论声瞬间变成了沸腾的声浪，像无数只毒蜂在同时振翅。
每一个“难怪”、“原来如此”、“我早就觉得”，都像一块砖，
飞快地砌起一堵隔绝艾琳和克劳福德的、名为“罪人”的高墙。那张模糊的照片，
不再仅仅是一张纸片，它成了一个漩涡的中心，
把所有的猜测、捕风捉影的回忆、恶意的臆断，统统吸了进去，然后加倍地喷吐出来，
变成言之凿凿的“事实”。人们脸上的表情混杂着震惊、鄙夷、愤怒，
还有一种隐秘的、发现他人堕落后的病态快感。流言，带着它特有的、瘟疫般的黏腻和恶臭，
开始在小镇的每一寸空气里疯狂滋生、蔓延。它不需要翅膀，它顺着水井边的耳语，
杂货铺柜台的窃窃私语，面包房飘出的香甜热气，钻进了每一扇窗户，每一个角落。
整个溪谷镇，都在无声的喧嚣中，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审判的降临。报复的齿轮，
伴随着第一声“伪善”的指控，轰然启动，带着碾碎一切的冰冷意志。报复的齿轮一旦启动，
便带着摧枯拉朽的惯性，精准地、无情地碾向它的目标。最先感受到寒意的，
是艾琳引以为傲的“贤惠”。周三，是她固定给“慈光烘焙坊”送货的日子。
她烤的柠檬挞和杏仁酥饼是店里的招牌。她像往常一样，
提着那个熟悉的、盖着雪白餐巾的藤篮，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
推开了烘焙坊那扇挂着风铃的玻璃门。叮铃铃——风铃清脆的响声，此刻听来却像丧钟。
柜台后的胖老板吉姆，正低头擦拭着光洁的台面。听到铃声，他抬起头。看到艾琳的瞬间，
他脸上的笑容像退潮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混合着厌恶和疏离的审视。
他的目光像刷子一样，从艾琳苍白的脸，扫到她微微颤抖的手，
最后落在那只装着点心的藤篮上。“吉姆，早。”艾琳的声音有些发干，努力保持着镇定，
“这是今天的份……”“不用了。”吉姆生硬地打断她，声音像块冻硬的石头。
他甚至没有碰那只篮子，只是用下巴朝门口的方向点了点，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驱赶意味。
“拿回去。以后……都不用了。”他拿起抹布，用力地擦着艾琳篮子刚刚放过的位置，
仿佛那里沾了什么致命的病菌。艾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吉姆？为什么？
我的点心……”“为什么？”吉姆猛地提高了音量，引得店里仅有的两个顾客也侧目望过来。
他肥胖的脸上肌肉抖动，小眼睛里射出鄙夷的光，“艾琳·罗伯茨！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的点心？”他嗤笑一声，充满了讽刺，“沾了脏东西的点心，谁敢买？谁敢吃？
我怕我的客人吃了，良心也会跟着发霉！拿着你的东西，出去！别脏了我的店！
”他抓起柜台上一根用来擀酥皮的沉重擀面杖，重重地顿在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威胁意味十足。藤篮从艾琳脱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精心烤制的柠檬挞滚了出来，
金黄色的馅心流淌出来，沾满了灰尘，像一颗破碎的心。艾琳身体晃了晃，她死死咬住下唇，
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她没再看吉姆那张扭曲的脸，也没去捡地上狼藉的点心，猛地转身，
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烘焙坊。风铃在她身后再次响起，急促而慌乱。
她沿着主街失魂落魄地走着，只想尽快逃离那些无处不在的、针一样的目光。
她想买些日常用品。杂货铺的门开着。可就在她距离门口还有几步远的时候，
里面眼尖的伙计看到她，像见了鬼一样，脸色一变，飞快地冲出来，
哗啦一声拉下了沉重的金属卷帘门！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响亮。
卷帘门落地的瞬间，也像一道冰冷的闸门，彻底隔绝了她与小镇日常生活的最后一丝联系。
艾琳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在寒风中的石像。她能感觉到街道两旁窗户后面，
无数道目光粘在她背上，冰冷、粘稠，带着无声的唾弃。整个世界仿佛都对她关上了门。
她感到一阵窒息，胃里翻江倒海，转身扶着冰冷的砖墙，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
只有无尽的屈辱和冰冷的绝望。她精心维护了几十年的“贤惠”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