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订婚宴的请柬就放在玄关柜上，烫金的"周明宇&苏念"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光。
周明宇发来微信语音时，我正在试穿礼服。他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兴奋："念念，
明晚七点顶楼见，给你准备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惊喜。"我对着镜子转了半圈，
象牙白的缎面长裙衬得肤色透亮。这是他上个月在商场周年庆买的，打完折八千六，
当时他捏着吊牌反复确认："真的只要这么多？""够穿就行。"我笑着抚平裙摆，
没告诉他衣帽间里那套高定礼服，光是手工刺绣就耗了三个月。
司机把车停在盛华集团侧门时，晚霞正沿着玻璃幕墙流淌。
我提着给周明宇买的袖扣礼盒——伦敦老店的定制款，刻着我们相遇的日期，
踩着七厘米高跟鞋往电梯间走。前台的林小妹突然从电脑后探出头："苏念姐，
刚看见周总监和晓雯上了VIP梯。"我的鞋跟在大理石地面顿了半秒。
晓雯是市场部新来的实习生，总穿洗得发白的帆布鞋，
汇报工作时马尾辫总蹭到周明宇的西装。"估计是赶项目吧。"我扯了扯领口，
按亮员工梯的按钮。电梯上升的三十秒里，手机震了两次。唐玥发来的照片里，
周明宇正替晓雯拉开车门，他的手暧昧地搭在车顶，角度刚好避开监控。姐妹，
这姿势我在我爸公司见多了，男人想搞事都这样紧接着是周明宇的消息：宝贝到哪了？
我在办公室等你员工梯只到31楼。消防通道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次第亮起，
高跟鞋敲在金属台阶上，像在敲某种倒计时的钟。32楼的防火门虚掩着，漏出条缝。
晓雯的声音裹着甜腻的糖霜飘出来："明宇哥，你真要跟苏念姐订婚啊？
她连Gucci的新款都认不全，
跟你站一起像......""嘘——"周明宇的笑声混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她老实，
好拿捏。等我拿到盛华的股份......"后面的话被黏腻的喘息截断。我推开门时，
晓雯正踮着脚往周明宇怀里钻，他那件我送的羊绒衫被扯得歪到一边，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周明宇猛地回头，眼里的慌乱只持续了半秒，随即被恼怒覆盖："谁让你上来的？不懂敲门？
"晓雯慌忙站直，衬衫第三颗扣子崩开了，露出里面洗得发黄的棉质内衣。
她往周明宇身后缩了缩，睫毛上挂着泪珠："念姐，
我......我们在对第三季度的报表......""对报表需要抱在一起？
"我把礼盒扔在茶几上，珐琅袖扣滚出来，在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上划出细碎的银线。
周明宇的脸涨成猪肝色，突然扯掉领带，动作带着破罐破摔的狠劲："苏念，既然看见了，
我也不瞒你了。""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前是我傻，现在清醒了。
"晓雯适时地补充，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念姐，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明宇哥说跟你在一起，总觉得像在带小孩。""带小孩？
"我笑出声，指尖发颤，"周明宇，你忘了三年前是谁把你从城中村的出租屋里捞出来的？
"他刚毕业那年在人才市场啃冷馒头，是我托张叔给了他面试机会；他没钱交房租时，
是我把年终奖分他一半；他写的方案漏洞百出，是我通宵改到晨光爬上窗台。"那又怎样？
"他梗着脖子，喉结上下滚动，"那些都是你自愿的！我从没求过你！"晓雯挽住他的胳膊，
指甲涂着廉价的亮片甲油："念姐，明宇哥现在是部门总监，以后会当副总、总经理。
你......"她顿了顿，"你跟不上他的脚步了。"我盯着他们交握的手，
突然想起上周逛家居城，周明宇指着套意大利沙发说："等订婚了就买这个，给你当嫁妆。
"当时阳光穿过落地窗，在他侧脸投下浅浅的阴影，看起来那么真诚。"明天的订婚宴。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取消。"周明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突然冲过来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取消？
你知道我为这场宴会推了多少关系吗？苏念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的指甲掐进我肉里，疼得我眼冒金星。晓雯假惺惺地劝："明宇哥别生气，
念姐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开......""滚开。"我甩开周明宇的手，从包里翻出录音笔。
刚才在消防通道听到的对话，一字一句淌出来，像淬了毒的冰棱。周明宇的脸瞬间褪成纸色，
晓雯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你录音？"他后退半步，
眼里的震惊变成怨毒，"苏念你真行啊，藏得够深！"我把录音笔塞回包里，
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袖扣："周明宇，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靠演戏过日子？
"他突然嗤笑一声："装什么装？你一个月薪八千的小文员，离了我能活？
没有我给你开的副卡，你连像样的口红都买不起......"话音未落，办公室门被推开。
张叔穿着笔挺的炭灰色西装走进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看都没看周明宇，
径直朝我弯腰："大小姐，董事长在书房等您。""大小姐？"周明宇的声音劈了叉，
"张特助，您搞错了吧？她叫苏念，是我们部门的......"张叔没理他，
递给我一份文件："这是法务部刚整理的，周明宇挪用公款的证据链。
"我接过文件翻了两页，抬头时正好对上周明宇的眼睛。那双曾让我觉得盛满星光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文员？"我笑了笑，把文件递回给张叔，"通知保安，
把这两位'请'出去。"周明宇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被保安死死按住。他挣扎着嘶吼，
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苏念！你骗我！你一直在耍我！你这个骗子——！
"晓雯瘫在地毯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嘴里反复念叨："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裙摆，
转身往董事长办公室走。经过周明宇身边时，他突然安静下来，
用近乎诅咒的语气说："你会后悔的。"我脚步没停。后悔？我最后悔的，
是这三年喂了狗的真心。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映出晚霞，红得像血。我掏出手机，
给唐玥回消息：开瓶香槟，庆祝我恢复单身第二章董事长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很严实，
几缕阳光从缝隙钻进来，在波斯地毯上投下细长的光斑。我爸坐在酸枝木办公桌后，
指节抵着眉心。他面前摊着一叠文件，最上面是周明宇的入职照——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
眼神里带着怯生生的野心。"坐。"他抬了抬下巴，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拉开对面的紫檀木椅子坐下，皮革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桌上的青瓷茶杯冒着热气，
是我喜欢的碧螺春，水温刚好六十度。"张叔都跟你说了？"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嗯。
"我盯着自己的指甲，上周刚做的裸色美甲，此刻却觉得扎眼，"挪用公款五十八万，
还把新能源项目的核心数据......""卖给了启星科技。"我爸替我说完，
把一份合同推到我面前，"他们签了保密协议，溢价三成。"纸张边缘被他捏出褶皱。
我翻到最后一页，周明宇的签名龙飞凤舞，旁边按了个鲜红的指印。"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的喉咙有点发紧。"上个月风控部门报上来的。"他叹了口气，"本来想等订婚宴结束，
把新能源项目交给你......"我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周明宇说要给我一个家，
拉我去看江景大平层。他站在落地窗前比划："以后这里放你的梳妆台，
那里摆我的书房......"当时阳光正好，他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温柔。
现在才知道，那套房子的首付，是用我家的商业机密换来的。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屏幕显示陌生号码，归属地是周明宇老家的小县城。"接吧。"我爸指了指我的包。
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尖锐的女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你就是那个狐狸精苏念？！
"背景里传来嘈杂的麻将声，还有人喊"二条"。"我是周明宇的妈！"女人拔高音量，
"你凭什么让我儿子丢工作？还敢报警抓他？我们周家到底欠你什么了？"我把手机拿远些，
看着窗外写字楼玻璃反射的云影："阿姨，周明宇挪用公款......""什么公款？
我看是你勾引他！"她突然哭起来，声音尖利又嘶哑，"我儿子多好的人啊，从小就懂事！
要不是你缠着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这个扫把星！"旁边有人劝："老周媳妇，
少说两句......""我少说？"她更激动了，"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我就去你们公司跳楼！我老婆子一条命换他前程，值了！"电话"啪"地挂了。
我捏着发烫的手机，指节泛白。我爸递过来一张纸巾："周明宇他爸走得早，
他妈拉扯他不容易。但这不是他犯错的理由。""我知道。"我擦掉眼角的湿意，
突然觉得荒谬，"他以前总说他妈身体不好，
每个月都要寄五千块回去......""查过了。"我爸翻开另一份文件，
"他给他妈在县城买了套带院子的房子，全款。"照片上的房子红墙绿瓦，
院子里种着石榴树。和他每次视频时故意拍到的斑驳墙面，判若两地。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张叔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牛皮信封："大小姐，
这是在周明宇储物柜里找到的。"信封上没有署名，拆开时掉出一沓照片。全是我。
有我在工位上打瞌睡的样子，有我蹲在楼下喂流浪猫的侧影，甚至有我去年生日时，
在出租屋里对着蛋糕许愿的背影。每张照片背面都写着日期，最早的是三年前，
我第一次在人才市场给他递简历的时候。最后一张照片上，我穿着他送的打折白裙子，
站在公司楼下的樱花树旁笑。背面用红笔写着："鱼儿快上钩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把照片塞进信封，推回给张叔："处理掉。""是。""爸，"我站起身，
"我想去趟公司。""现在？"他皱眉，"楼下......""我知道他妈在闹事。
"我理了理衬衫领口，"正好去看看。"电梯降到一楼时，果然听到大堂里传来哭喊。
周明宇他妈坐在旋转门旁边，抱着个褪色的布包，头发乱糟糟的。旁边围着几个保安，
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员工，对着她指指点点。"大家快来看啊！盛华集团欺负人了！
"她拍着大腿哭，"我儿子在这儿兢兢业业干了三年，就因为没答应跟领导女儿处对象，
就被开除还扣上贪污的帽子！天理何在啊！"有人拿出手机拍照，闪光灯亮得刺眼。
我走过去时，她突然跳起来，伸手就要抓我的头发："都是你这个狐狸精！
"保安眼疾手快地拦住她。"阿姨，"我看着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周明宇挪用的五十八万，有二十万打给了晓雯，买了个LV包。"她愣住了。
"还有三十万，"我继续说，"他在游戏里给女主播刷了火箭。这些流水，银行都有记录。
"周围的议论声突然变了调。"不是说他妈生病需要钱吗？""LV？女主播？
这不像孝顺儿子啊......"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突然瘫坐在地上，
嘴里喃喃着："不可能......我儿子不会的......"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看守所打来的。她哆哆嗦嗦地接起，听着听着，突然嚎啕大哭："你个杀千刀的！
你骗妈啊——！"挂了电话，她爬起来就要往外冲，被保安拦住。"我要去找那个小贱人！
"她疯了似的挣扎，"都是她勾引我儿子！我要撕烂她的脸！
"我看着她被保安"请"出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周明宇以前总说："我妈最疼我了，
以后肯定也会喜欢你的。"阳光穿过玻璃幕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冰凉的光斑。
手机又响了，是唐玥。"姐妹儿，楼下那出戏我刚看完直播。"她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
"干得漂亮！晚上老地方，我请你吃日料。""不了，"我望着电梯上方跳动的数字，
"我还有事。"法务部的人正在会议室等着，桌上堆着厚厚的卷宗。推开门时，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苏总。"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叫我。我走到主位坐下，
指尖敲了敲桌面："说说吧，启星科技那边，有什么动静？"窗外的云影掠过办公桌，
像极了人心，变幻莫测。第三章会议室的冷气开得太足，我拢了拢米白色西装外套。
袖口的珍珠袖扣折射出冷光，是早上张叔让人送来的，替代了那对刻着名字的珐琅款。
法务部总监推了推金边眼镜，声音平稳："启星科技昨晚发布了新版新能源方案，
核心算法与我们被盗的版本高度重合，只是换了个包装。"投影幕布上跳出两份代码对比图，
红色标注的重合部分像密密麻麻的蚂蚁，爬得人眼晕。"他们的研发进度突然提速了三个月。
"技术总监老郑咬着牙，"这分明是有备而来。"我指尖在桌面上轻点，
想起上个月周明宇说要请技术部吃饭，理由是"感谢指导"。当时他举着酒杯，
笑得一脸无害，现在想来全是破绽。"李董事那边有消息吗？"我抬眼看向张叔。
李董事是公司元老，也是这次唯一反对我接手项目的人。上周唐玥发来的照片里，
他和启星科技的王总在会所门口握手，两人笑得像偷腥的猫。"李董事称病请假了。
"张叔递过一份文件，"这是他近半年的行程记录，与启星科技高管有七次秘密会面。
"最后一次就在三天前，地点在城郊的温泉山庄。"有意思。"我笑了笑，
把文件推到桌中央，"一边拿着公司的股份分红，一边给对手递刀子，这买卖做得真划算。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谁都知道这话戳到了痛处。几个老董事的脸色难看得像被泼了墨。
突然有人敲门，前台林小妹抱着平板电脑进来，声音发颤："苏总，
楼下......楼下聚集了好多记者。"屏幕上跳出直播画面，
周明宇他妈被一群话筒围着，哭得涕泪横流："我儿子就是被他们逼的！
苏家大小姐仗势欺人，
看我儿子老实就往死里坑啊......"旁边站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
举着身份证对着镜头："我是周明宇的发小，他从小品学兼优，都是那个苏念！
她用假身份骗感情，还挪用公款栽赃陷害......""假身份？"我挑眉，
"他倒是会倒打一耙。"老郑突然拍桌子："这是诽谤！我们可以告他们！""告？
"我摇头，"现在风口上，越告越说不清。"指尖划过平板边缘，
想起周明宇以前总说："念念，以后我们结婚要请好多记者，
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娶了最好的姑娘。"那时他眼里的光真亮，
亮到让我忽略了藏在眼底的算计。"张叔，"我抬眼，"把周明宇的消费记录整理一下，
重点标出发给晓雯的转账和游戏充值记录。""还有，"我补充道，
"把他在老家买的那套带院子的房子照片，匿名发给几个靠谱的媒体。"张叔点头应下，
转身时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会议结束时，走廊里传来高跟鞋声。晓雯的母亲堵在电梯口，
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手里攥着个布包。"苏小姐。"她声音发颤，
布包上的拉链磨得发亮，"求你高抬贵手，放我女儿一马吧......她还小，
不懂事......"我后退半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这双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泥，
和晓雯朋友圈里那些精致的下午茶照片形成讽刺的对比。"阿姨，"我看着她鬓角的白发，
"晓雯帮周明宇转移公款时，可没说自己不懂事。"布包"啪"地掉在地上，
滚出几盒廉价保健品。她突然蹲下去捡，
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知道她错了......可她爸卧病在床，
家里不能没有她啊......"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她的哭声。
镜面映出我冷硬的侧脸，突然觉得陌生。以前周明宇总说我心太软，看到流浪猫都要带回家。
现在才明白，心软是要分人的。回到办公室时，唐玥发来视频通话，背景是她家的露台，
摆着冰镇的香槟。"姐妹儿，网上都炸开锅了。"她举着手机拍屏幕，
"#低调千金霸凌凤凰男#都上热搜了，周明宇那妈简直是戏精附体。
"评论区里吵得不可开交。肯定是女的玩腻了就甩，
有钱人都这德行凤凰男也不是好东西，
拿了好处还想反咬一口只有我注意到晓雯背的LV吗？实习生买得起？
我看着那条评论笑了："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对了，"唐玥突然压低声音，
"我表哥查到，李董事把你爸早年的一份合同卖给了启星，
就是那个......""我知道。"我打断她，指尖捏紧了手机。
那份合同涉及我妈当年的车祸，一直是我爸心里的刺。李董事这招，是想往死里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