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被信任到无法忽视_第1章

我见过凌晨五点的地铁，也见过副总监递烟时眼角的暧昧。我用掉一管粉底遮黑眼圈，

却挡不住同组女孩不经意的一句——“她不是很努力吗，可惜不够看。”你说我普通，

那我就偏要让你记住。1 她活得太用力了临江的早晨，总带着一股湿冷的潮气。

南岸老城区的楼房像时间被冻住了，外墙斑驳，晾衣绳横穿整条巷子，

巷口豆浆摊的蒸汽模糊了视线。沈知意提着包，从逼仄的合租屋里出来，脚步一如既往地快。

她没吃早饭，包里装着昨晚剩的半根玉米面包。她得赶七点零九的那趟地铁——晚一分钟，

车厢就会像压缩饼干罐头，甚至连呼吸都奢侈。她站在月台边，手指抠着早已破损的背包带，

余光瞟见身旁女孩的高跟鞋。漆亮的皮面，薄跟踩地无声。

她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脚上那双走形的帆布鞋，鞋边已经发黄，洗不掉的旧。

地铁进站时带起一股风，车门打开，车厢内的人几乎没动，像密封袋里灌满了空气。

她小步往里挤，一只手扶住车门边的扶杆，另一只手死死护住胸前的包。

空气混着香水、汗味，还有别人早餐的油条味。她被挤在车厢中央，

眼神呆滞地盯着前方乘客的后脑勺。这座城市的节奏，从来不是为她这种人准备的。

她到了江岸***，脚步飞快冲出地铁口，掐着秒表在8:27踏进公司打卡机前。

迟到一分钟，就要扣三十块。她下个月的预算表上，每一分钱都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公司在银江广场二期，二十五层，全玻璃幕墙。从地面看上去，

每一块玻璃都能反出对面高楼的轮廓。她是策划部的助理，工位靠近茶水间和打印机，

阳光从来晒不到。她对着一台2015年的旧台式，

屏幕上堆满了EXCEL表格、开盘活动流程和未完成的微博内容文案。“下午三点，

李总开全员会。”行政部同事喊了一嗓子，语气干脆。李闻洲，副总，集团少有的青年高管，

三十出头，从总部派过来三年，手里管着临江整个营销系统。他外形周正，说话慢条斯理，

眉眼却自带压迫感。传闻他是集团董事长的外甥，也有传说他是靠能力爬上来的。

没人敢证实，只知道他不太爱笑，凡是他开口批评的项目，从来没第二次机会。三点会议室，

人满为患。她拿着记录本挤在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灯光冷白，PPT第一页还没亮，

李闻洲已经推门进来。他今天穿的是深灰色西装，黑衬衣敞一颗扣子，

走路时手里夹着烟没点。他视线略过全场，说：“介绍一下，

这位是新加入的实习生——盛栀。海外高校硕士毕业，实习期间协助滨江壹号项目。

”前排座位让了一个出来，盛栀坐下。那一刻，全场的注意力像被一根细线牵着，

全都落在她身上。盛栀皮肤白得发光，妆容精致却不浮夸，一头柔顺的黑发从肩头垂下，

穿的是浅驼色羊绒大衣和白衬衫，没有品牌Logo，却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质感。

她点头微笑，声音温柔又清晰：“大家好，我是盛栀。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好好学习，

也请多多指教。”掌声响起。几位男同事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连平时最冷淡的财务小赵都转头看她一眼。沈知意却只看李闻洲。他在看盛栀。他的眼神，

比她来这家公司三年里所有的对视都要柔和。她心里“咯噔”一下，

强迫自己低头写会议纪要，手指却发紧，纸面被按出凹痕。会议散场后，她回工位整理资料，

不小心看见隔壁工位私发的消息界面。李总真的是她类型？

说不定……人家早就内定了？她假装没看见，打开文档页面盯着屏幕十分钟，

眼前只浮现一个词：“她类型。”晚七点，她提着电脑去茶水间冲咖啡，路过会议室时，

门虚掩着。她脚步一顿，隐约听见里面有笑声。她停下，轻轻倚在门侧，屏住呼吸。

“你不喝酒吗？”盛栀声音温和。“工作场合，不喝。”是李闻洲的声音，

语气少见地带着笑。“但你接我酒杯时没皱眉。”“那是你敬的。

”她听见自己心脏猛然跳了一下，像有人一拳砸中胃部。她退后一步，悄无声息地离开走廊。

回家路上，夜风夹着潮气，吹得脸发疼。她到出租屋时，合租室友在厨房炒菜，油烟味呛鼻。

她绕进自己小房间，把门反锁。打开手机银行，余额：12.87元。她不想哭，

却控制不住眼眶发热。她想喝口水，却发现连一瓶矿泉水都不敢买。那天晚上，

她失眠到凌晨四点，反复在知乎、微博、招聘平台上搜索：“女职员没有背景怎么逆袭？

”“如何在职场里被看见？”“副总喜欢实习生怎么办？”她点开一篇文章，

第一句是：你要足够贵，才有人珍惜。她看了很久，笑了一下。她明白了。她现在太便宜了。

2 命运从一场病开始倾斜临江的夜晚总是很安静，尤其是老城区深巷里的出租房，

隔音差得连邻居洗衣服时甩干的嗡鸣都能清晰入耳。沈知意躺在床上，

眼睁睁看着天花板的裂缝像蜘蛛网一样蔓延，手机屏幕在她胸口一亮一灭，

是父亲连续三通未接来电。她终究没接。直到第四通响起，她才像被针扎了下似的坐起身，

咬牙接起。“爸？”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这么晚了，有事吗？

”那边沉默了一秒，电话那头传来父亲低低的吸气声。他像是斟酌了很久，

才开口：“你妈……今天医院查出，肺部有东西，医生让我们尽快住院做手术。

”她瞬间清醒，攥紧手机，背脊一下子凉了：“什么东西？”“说是恶性的。

”父亲声音压得很低，“你妈还不知道，我跟她说是炎症。她怕花钱，

一直说等农忙完再查查……可医生说不能拖。”她强撑着问：“多少钱？

”“医生开了初步方案，大概六万。先交三万押金，手术要排日子，但得尽快。

”她默默咬牙，没吭声。父亲在电话那边小心翼翼地说：“你在城里……混得不错吧？

能不能，先……先借我们点，咱慢慢还。”她差点笑出声。混得不错？

她银行账户里只剩十二块，花呗额度用到顶，信用卡刚分期了电脑维修费。她哪还有三万块？

“好，我想办法。”她低声说。放下电话后，她的世界像被某个开关突然关掉了声音，

空空的，甚至连呼吸都变成负担。她翻出抽屉里所有银行卡，余额加起来不到五百。

她开始上网查“临江正规借贷渠道”“职场女性副业推荐”“销售转岗收入提升最快方法”。

凌晨五点，她打开电脑，写了一封调岗申请邮件，收件人是人事部与直属上司，

同时抄送副总李闻洲。内容简短明了：申请自愿调岗至滨江壹号销售团队，

愿接受任何试用考核安排。发出去那一刻，她眼圈发热。她不确定会不会被批，

但她已经别无选择。第二天中午，她接到人事部电话：“知意，你确定要调岗？

你这文案做得不错，不考虑……”“我确定。”她打断他，“尽快安排。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销售压力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答：“没问题。”三天后，

她站在滨江壹号销售部门口，手里拿着临时员工牌，站在玻璃门前的自己，

和公司文化墙上的“热爱改变命运”六个字形成了莫名的讽刺。办公室里冷气很足，

空调出风口发出规律的嗡鸣声。她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扫了过来，

有好奇、有不屑、有直接的敌意。没人说话。销售主管丁悦站在工位中央，

穿着剪裁精致的黑色职业装，皮肤白，唇红齿白，

一看就是那种从妆发到语言都经过训练的职场女人。她斜眼看着沈知意，

笑容浅得几乎没有温度：“你是谁让进来的？”“我自己申请的。”“哦？那你胆子不小。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员工名单，“我们组不收编外人员，销售指标不是谁都能接。

”她转头对副组说：“让她跟客户A线资料先熟悉一下，看她能不能撑过三天。

”副组叫韩婧，是个面容清冷的女孩，只点了点头，“跟我来。

”韩婧把她带到角落一个落灰的工位，桌上堆着一叠客户跟进表，还有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

“这些客户都是别的组不要的，要么早跟了半年没结果，要么留错电话，

要么根本不是目标群体。你自己看着处理。”她点头，没抱怨，坐下就开始一页页翻资料。

韩婧盯着她看了几秒，轻声说：“劝你别太认真，这种客户你就算谈成，也拿不到提成。

丁姐只认老员工绩效。”她没说话，只是继续看表格。中午，整个销售组都出去吃饭了，

只有她还坐在位置上，把客户电话一一打了一遍，有人挂断，有人拒接，有人直接骂她。

“你们卖房的怎么不去死？”一个男人在电话里吼完就挂了。她愣了两秒，

把那条记录后面划掉一笔，继续打下一个。下午三点，一场产品知识培训会，

她照例坐最后一排记录要点，讲师用词锋利，说：“销售靠的不是资料，是胆子，是脸皮，

是谁敢在电梯口拦客户谁就能拿单。”她默默记下，心里有些恍惚。六点，

公司外的天已经黑透。她站在大厦外吸一口冷风，忍住胃里翻腾的酸水。地铁上人山人海，

她没位置站，只能靠着车门。人群推搡间，她的包被拉扯掉在地上，

里头的客户表格撒了一地。没有人帮她。她一个人蹲下来捡，眼前模糊一片，

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晚上十点，她回到家，洗了把冷水脸，

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微笑——嘴角要向上提到刚刚好，不能太虚假，也不能太软弱。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能撑多久，但她知道，这一次，她没有退路。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疲惫却倔强的自己，轻声说了一句：“你不能倒。”3 在风口上，

她低头往前走周一早上六点半，沈知意醒得比平时更早。她没设闹钟，昨晚甚至没睡着。

脑袋昏胀，眼睛像泡过水的棉布，酸胀又刺痛。她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站在窗边喝下，

呛得胃里泛酸。今天是她正式进入销售组的第一天。她把长发绑成整齐的低马尾，

穿了那件唯一一件不显旧的白衬衣，搭了件灰蓝色短西装外套，妆容淡得不能再淡，

只用遮瑕掩盖黑眼圈。她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八点整，

她坐在销售办公室的角落工位上，桌面整理得干干净净。组长丁悦踩着八厘米高跟鞋进来，

站在办公区中央扫了一圈，目光从她身上略过，仿佛她根本不存在。随后是晨会。

韩婧站在电视屏前，展示她跟进的客户转化流程。“客户W，三个月前在展厅留资，

上周第四次到访后签了意向书。这个客户对接时曾反复强调对交通便利和教育资源的重视，

我提前准备了周边学校和轨交方案对照表，最终他同意签订预付。”大家鼓掌，

数据出得漂亮。沈知意拿着笔，一字一句认真记下流程。“沈知意。”丁悦忽然叫她。

她下意识站起身。“你这周负责的是C级客户档，五天后我看回访表，如果一张都空白，

就别来了。”她点头，说：“好。”散会后，她打开电脑，调出客户资料。

从编号编号C321到C345，二十五个联系人，只有三个接过电话，

剩下的不是空号就是失联。她打了一圈电话，大多数都像石沉大海。中午吃饭时间，

她没出门，只吃了一根能量棒。刚咬了一口，就听见茶水间传来笑声。“李总果然偏她，

才来几天就安排带他出席地产品牌答谢晚宴。”“人漂亮就是资源，换我，我也选她。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能量棒，拿起桌上的资料文件，默默翻了两页。

里面是滨江壹号项目资料补充页，后面贴着一张活动行程安排单：晚宴嘉宾名单里，

盛栀和李闻洲的名字并列。她心里像被什么钝物撞了一下，泛出说不清的涩意。下午三点，

丁悦忽然丢了一张资料表在她桌上：“客户E736到访样板间，你去接。”她一怔：“我？

我还没有接受客户接待培训。”“我们都没空，要么你接，要么放客户走。”她没得选。

她抓着资料，迅速冲到展厅。客户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人穿黑西装，女人戴着金边眼镜，

挑剔地扫视着样板间每一处细节。“这厨房怎么只有两米二？”女人皱眉，

“我们老家厨房都三米开外。”“地板是进口木吗？”“你这飘窗不能拆的吧？

广告说的是‘自由改造’，那算不算虚假宣传？”她硬着头皮回答：“飘窗是结构窗，

根据建筑规定无法拆除，但我们可以提供定制柜解决方案……”“柜子能值几个钱？

”男人冷冷打断她。她喉咙发紧，手心全是汗，嗓子像卡着棉花。客户转身欲走。

她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上前去：“如果您不满意，

我可以根据您的需求重新匹配房型，我们不强推，只希望给您合适的选择。

”女人看了她一眼，没接，淡淡说：“你说话的样子，不像能做主的人。”两人走了。

她站在样板间落地窗前，握着名片的手指发白。夜里八点，她加班整理完客户反馈表，

走出办公楼，外头下着细雨，连车灯都被晕染得模糊。她没打伞，

站在地铁站门口犹豫了一下，转身往便利店走去。在货架前，她站了五分钟，

只为决定要不要买那瓶五块五的矿泉水。她犹豫到最后还是放下，转身回身时，

一头撞上了一个人。“对不起。”她低声说。对方没应声，只是默默让开。

她快步走出便利店，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正在结账，顺手拿了她刚放回的那瓶水。

她忽然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回到家，已经十点多。她打开电脑，一边做客户跟进表，

一边把那张被客户丢下的名片贴在笔记本首页。她在旁边写了一行字：“总有一天，

你会接下我递出去的东西。”4 她终于签下一单，却是噩梦开场四天过去，

她把客户C档的跟进记录填满了一整页。其中一个客户，曹总，

是她意外从资料堆里翻出来的。三个月前，他留下电话后没再回访过，

资料显示备注为“冷淡、无意向”。但她打过去时，对方语气并不冷，只说最近在忙，

考虑等孩子入学方案明朗后再决定购房。她把这个信息标注在表格边栏，用红色荧光笔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