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死了。
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胸口一个黑漆漆大洞,本该在其中跳动的心脏被装进了盒子里。
弥留之际,她听见薄西州冷漠的声音,“快送去给晞晞,她头疼好几天,大师测算只有亲姐姐的心可以医治。”
姜晚觉得荒谬。
原来她的心只是姜晞的止疼药。
她瞪着双眼,像离水的鱼一般大张着嘴,痛苦地咽了气。
可下一秒,一点光明晕开,她又看见了面色冰冷的男人坐在对面。
是她的丈夫薄西州。
一滴泪从她的眼眶中缓缓滚落,薄西州蹙了眉。
“不许哭,晞晞今日回家,你别让她难受。”薄家大少生得清冷矜贵,不爱笑,言语也凉薄。
姜晚和他相识十五年、结婚七年,早已习惯,可后来她才知道,薄大少也可以很温柔,只对象不是她。
“晞晞……回家?”姜晚喃喃道,一抬眼,看见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从门口走入。
和她一样的面容,眼神却宛如雨中百合,清纯又无辜。她手指紧抓衣角,怯生生喊,“姐夫。”
薄西州立时站起,迎了上去,旁若无人将姜晞揽进怀里,“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姜晚视线落在两人紧贴的腰部。
谁能相信,禁欲冷淡的薄大少竟然因为一个拥抱就饥渴难耐?
泪痕未干,她又笑了。
她这是,重生了?
还重生到了姜晞刚被寻回的那一天。
“既然晞晞回来了,楼上的主卧就给她住吧。”姜晚淡淡道。
薄西州很是意外。
主卧布局采光都好,确实适合晞晞休养,他原准备强压姜晚搬离,没想到她自己提出来了。
他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你不生气?”
姜晚面色平静,只眼底一片荒凉,“妹妹被找回来,是大喜事,我高兴还来不及。”
她装作没看见拥吻在一起的丈夫和妹妹,转身进了楼上主卧,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协议。
抬眼时,却瞥到了梳妆台边的空杯子,呼吸蓦然一窒。
那是昨晚薄西州端给她的牛奶,这些年她睡不好觉,丈夫便每晚端一杯牛奶给她,从未间断。
姜晚一直以为,薄西州是爱她的,言辞冷淡是性格如此,恩爱时要遮住她眼睛也只是害羞。
他们少年共患难,青年相知相伴,十五年都过来了,他怎么可能不爱她呢?
可后来她才知道,薄西州自始至终,爱的都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姜晞。
她不过是个替代品。
泪一滴滴落下,坠在协议上,又被她抹去。
上一世她发现后大吵大闹,送了姜晞去国外,结局便是丈夫恨透了她,不但悄悄接回了姜晞,还要了她的命。
这次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不闹了。
她要成全他们。
姜晚故意等了一个小时,才推门而出,又将门重重关上。
客厅里,薄西州和姜晞坐在沙发两边。
丈夫的腿上放着个抱枕,神色隐忍,妹妹正在整理裙摆。
姜晚强忍心底刺痛,将协议夹在一叠文件中,递给薄西州。
“这是什么?”
“看中套海边别墅,你买下来吧,我要过去住几天。”
她的话漏洞百出,可薄西州心不在焉,看也不看就签了字。
离婚协议到手,姜晚心中一阵解脱,她转身要走,又被薄西州拉住了手腕。
“不是说不生气?晞晞刚回来,你这个姐姐却要离家?”
“姐姐,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姜晞怯生生的。
她哪里做得不好……她可做得太好了,都做到薄西州腿上去了!
可姜晚并不反驳,她面无表情,“这几日公司并购,电话会议很多。”
薄大少不爱管事,薄家产业这些年都是她辛苦打理,忙到没日没夜也是常事。薄西州不疑有他,点点头,“晞晞喜欢清净,那你这几天别回来了。”
言语不像对待妻子,倒像是在吩咐下人。妹妹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姜晚却不觉得心痛。
没有心,又何来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