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滴”一声轻响,在我听来却像颗砸进死水里的石头。我的手心有点潮,不是汗,
是刚才在楼下灌下去的半瓶廉价威士忌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心脏跳得像个破鼓风机,
呼哧带喘,撞得肋骨生疼。这卡是我上个月趁林薇洗澡,偷偷用她手机给自己开的权限,
就为了这一刻——这扇该死的门后面,等着我的“惊喜”。门缝刚咧开条口子,
一股味儿就混着空调冷风糊了我一脸。熟悉的、甜得发腻的香水,是林薇最近新换的,
叫什么“午夜迷情”,
还有一股子更冲鼻子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混杂了汗水和某种古龙水的浑浊气息。
像块馊了的抹布,直接塞进我嗓子眼。我抬脚就踹。“砰!”门板狠狠撞在墙上的声音,
干脆得吓人。房间里那点哼哼唧唧的动静,戛然而止。床上,两团白花花的肉猛地弹开。
林薇,我那结婚三年、此刻***的老婆,尖叫着抓起被子裹住自己,
头发乱得像被台风刮过的鸡窝。她旁边那个男的,反应倒快,一个翻身滚到床边,
抓起地上的裤子就往腿上套,背对着我,露着个光溜溜、汗津津的***蛋子,
上面还有个挺扎眼的青色蝎子纹身。空气凝固了大概三秒。
只有那男的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还有林薇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我掏出手机,
手指头有点不听使唤,滑了好几下才点开那个该死的直播APP。
镜头对准了床上那对惊慌失措的野鸳鸯,还有我这张估计比死人好看不了多少的脸。
直播间标题我早就想好了:现场直击!年度大瓜,软饭男的血泪捉奸!“家人们,
”我对着手机镜头开口,嗓子眼像被砂纸磨过,又干又哑,带着点控制不住的颤音,
听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看看,这就是我林薇薇,
我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老婆!惊喜不?意外不?这他妈的才叫生活!
”直播间瞬间就炸了。弹幕跟疯了一样往上飚:“***!真·现场直播?!”“这男的谁?
身材还行,脸看不清啊!”“主播挺住!绿帽侠!”“捉奸还开直播?主播是个人才!
”“镜头怼近点啊!看看男主脸!”林薇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眼珠子瞪得溜圆,
里面全是血丝和不敢置信的惊恐。她裹着被子,
手指头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指着我:“沈默!你疯了?!你拍什么拍?!快关了!
快给我关了!”她声音又尖又利,刮得我耳膜生疼。那男的终于套上了裤子,猛地转过身。
一张年轻、带着点痞气的脸,眉毛挑得老高,眼神又惊又怒,还有点被当众扒光的羞恼。
他冲着我就吼:“***谁啊?滚出去!信不信老子弄死你?”我没理他,
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镜头死死地锁住林薇那张扭曲的脸。“弄死我?”我扯着嘴角,
那笑容挂在我脸上,估计比哭还难看,“行啊,来吧。正好让直播间的几万老铁做个见证,
看看奸夫是怎么杀人灭口的。”那男的被我噎得一愣,大概没见过我这种路子野的,
一时竟没扑上来。林薇彻底崩溃了。她“哇”一声嚎出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裹着被子就往床下扑,不是扑我,是扑向床头柜上她的包,手忙脚乱地翻找着什么。“沈默!
你***!王八蛋!”她一边哭骂,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抖抖索索地展开,
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狠狠甩向我。那张纸没砸到我,轻飘飘地落在铺着厚地毯的地上。
机镜头捕捉得清清楚楚——最上面一行加粗的黑体字:“**孕早期B超检查报告单**”。
底下姓名栏:林薇。孕周:12周+。弹幕瞬间又疯了一个等级:“????怀孕了还出轨?
?”“惊天大瓜!孩子是谁的?!”“主播这绿帽戴得……发光了啊!”“心疼主播一秒钟!
”“快问问孩子爹是谁啊主播!”林薇指着那张报告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一耸一耸,
看起来真是委屈到了极点:“看见了吗?沈默!我怀孕了!我他妈怀了你的孩子!可你呢?
啊?你给过我什么?!”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着我:“钱?
你那点破工资够干什么?房子?租的!车子?贷款还剩三年!你除了守着电脑,
盯着那些绿油油、红彤彤、一会儿涨一会儿跌、随时可能变成废纸的比特币,你还会干什么?
!你穷得就只剩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破代码了!你拿什么养孩子?拿什么养我?!
”她的话像冰锥子,一根接一根地扎进我心窝里。直播间里一片死寂,
弹幕都稀疏了那么一瞬,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孕肚指控”震住了。几万双眼睛,
隔着屏幕,死死盯着我,等着看我这只被榨干了最后一滴价值的软脚虾,如何彻底崩溃。
那个奸夫,那个纹着蝎子的年轻男人,此刻也缓过劲儿来了。他抱着胳膊站在床边,
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看我的眼神,跟看一堆散发着馊味的垃圾没两样。
心脏那块地方,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
一股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什么东西,猛地冲上喉咙口。我用力咽了下去。
我看着林薇那张被眼泪和愤怒扭曲的脸,又低头看了看地毯上那张刺眼的B超单。
镜头忠实地记录着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我慢慢地、慢慢地咧开嘴,
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哦?”我拖长了调子,声音清晰得可怕,
穿过林薇的哭声,穿透直播间的背景噪音,砸进每一个看客的耳朵里,“我的孩子?
穷得只剩比特币?”我点了点头,笑容越来越大,甚至露出了八颗牙,
标准得像拍牙膏广告:“行,挺好。”我的目光扫过林薇的肚子,又抬起来,
直视着她惊恐放大的瞳孔,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既然我穷得就剩这点‘破代码’了,
那这孩子,跟我姓,就叫——‘比特’吧。林比特?沈比特?听着还挺赛博朋克,对吧?
”“轰!”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不是愤怒,不是悲伤,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解脱感,
带着毁灭一切的快意。我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那对彻底石化的狗男女——林薇张着嘴,
眼泪挂在腮帮子上,忘了往下掉,表情像被雷劈了;那个奸夫脸上的嘲讽僵住了,
眼神跟见了鬼似的。够了。我猛地转身,手机还开着直播,镜头晃过酒店走廊刺眼的水晶灯。
我不再看弹幕一眼,那里面是洪水滔天还是普天同庆,都他妈跟我没关系了。我大步流星,
皮鞋踩在厚地毯上,闷闷的响,像踩在自己过去三年那堆烂泥似的生活上。冲出酒店旋转门,
夜风带着点凉意扑在脸上,稍微吹散了点脑子里那团滚烫的浆糊。街对面,
霓虹灯管拼出四个巨大的繁体字——“**红楼别苑**”,俗气得扎眼,亮得像个招魂幡。
门口站着俩穿着高开叉旗袍、腿长得逆天的迎宾,脸上挂着职业假笑。就是这儿了。这地方,
以前林薇提过几次,眼神里带着那种向往又嫌弃的光,
说里面一杯白开水都能顶我半个月工资,说那是她“阶层”该去的地方,
而我这种“码农”只配在门口闻闻味儿。我径直走过去,脚步有点飘。
一个迎宾妹子挂着甜得发腻的笑迎上来:“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没有。
”我打断她,声音有点哑,但异常清晰,“开个最贵的包间。现在。
”妹子脸上的笑容僵了零点一秒,随即恢复如常,
眼神飞快地在我身上那件洗得有点发白的衬衫上扫了一眼,
又瞟向我手里还亮着屏、显示着疯狂弹幕的手机。她没多问,只是微微侧身,
做了个请的手势:“好的先生,这边VIP电梯,顶楼‘云顶天宫’。”电梯无声上升,
镜面墙壁映出我那张脸,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嘴角却还挂着刚才那个神经质的笑。
手机嗡嗡震动得厉害,直播间的弹幕估计已经刷疯了,但我一眼没看。电梯门滑开,
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水、雪茄和酒精的奢靡气味涌了进来,差点把我顶一跟头。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浪拍打着耳膜。穿着清凉、妆容精致得像瓷娃娃的年轻女孩们穿梭其间,
高跟鞋敲击着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空气里都飘着钱烧出来的味道。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经理小跑着迎上来,
脸上堆着比迎宾妹子更热情也更虚假的笑容:“沈先生,欢迎光临云顶天宫!
您的包间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沈先生?他知道我姓沈?
我脑子里那点酒精和混乱搅和在一起,没空细想。
经理点头哈腰地引着我穿过金碧辉煌、晃得人眼晕的走廊,
推开一扇沉重的、雕着繁复花纹的***门。包间大得离谱,像个小型宫殿。
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玻璃,俯瞰着城市璀璨的夜景,车流像发光的河。巨大的环形沙发,
能躺下十几个人。水晶吊灯的光芒晃得人眼晕。“沈先生,您看需要点些什么酒水?
我们这里有……”经理殷勤地递上酒单。我随手一划拉,眼睛根本没往上面瞟:“最贵的,
先开三瓶。吃的,看着上。”我把手机随手扔在沙发角落,屏幕还固执地亮着,弹幕还在飞。
经理脸上的笑容更盛,像朵盛开的菊花:“好的好的!马上安排!
您看……需要几位美女陪您聊聊解解闷儿?”“要。”我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柔软的皮革陷下去一大块,舒服得让人想叹气,“要最漂亮的,最红的。哦,对了,
”我像是才想起来,补充了一句,“那个演《倾城》的女三号,叫……苏什么来着?
好像挺有名?也叫来。”经理脸上的笑容终于裂开了一丝真正的惊讶,但转瞬即逝,
语气更加恭敬:“您说的是苏曼小姐?明白!马上为您安排!保证让您满意!
”他倒退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震耳的音乐被隔绝了大半,
只剩下低沉的鼓点透过厚重的门板隐隐传来。包间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我靠在沙发里,
仰头盯着天花板上那堆晃瞎眼的水晶,脑子里一片空白。
像一台高速运转后突然烧了CPU的机器,彻底死机了。林薇那张愤怒扭曲的脸,
那个奸夫轻蔑的眼神,那张该死的B超单,
还有我那句“沈比特”……无数碎片在脑子里搅动、碰撞,却拼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画面。
只剩下一种巨大的、空落落的疲惫感,像沉在冰冷的海底。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
也许只有几十秒。包间的门被无声地推开。香风先至。不是一种,
是好几种顶级香水混合起来的、极具侵略性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我懒洋洋地掀开眼皮。门口,鱼贯而入四个女孩。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清纯的、妩媚的、冷艳的、甜美的,灯光下,她们的皮肤白得发光,妆容精致得毫无瑕疵,
穿着布料少得可怜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裙子。每一个,
单拎出去都足以让街头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回头。走在最后那个,气场最强。
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吊带短裙,衬得皮肤雪白,***浪卷发垂在肩头,红唇饱满。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淡的,带着点疏离感。
正是最近那部爆款古偶剧《倾城》里的女三号,靠一个反派角色杀出重围,
被媒体称为“新晋恶女天花板”的苏曼。经理在一旁搓着手,笑得像只老狐狸:“沈先生,
您看还满意吗?这位是苏曼小姐,这几位是……”“行了,”我摆摆手,打断他,
目光扫过那几个女孩,最后落在苏曼身上,下巴朝旁边点了点,“苏曼……坐这儿。
”我指了指我旁边的位置。然后又随意指了指另外两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你,你,
坐那边。”经理识趣地退了出去。包间里只剩下我们五个,
还有震得地板都在微微颤动的音乐隔音再好也挡不住这低音炮。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苏曼倒是挺大方,踩着至少十厘米的细高跟,摇曳生姿地走过来,挨着我坐下。
一股清冷的、像雪后松林般的独特香水味,瞬间压过了其他几种甜腻的味道。她没说话,
只是拿起桌上经理刚送进来的、还冒着冷气的昂贵香槟,动作优雅地倒了一杯,递到我面前。
指尖涂着暗红色的蔻丹,衬得那杯金色的液体格外诱人。“沈先生?”她的声音偏低,
带着点慵懒的磁性,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没接那杯酒,反而侧过头,近距离地打量她。
这张脸在电视上看过很多次,动态比静态更生动,尤其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
看人时有种天然的审视感,难怪能演好恶女。皮肤真好,几乎看不到毛孔。
“真人比电视上好看。”我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旁边另外两个被我点到的女孩也坐了过来,一个穿着粉裙,笑容甜美,主动拿起水果叉,
叉起一块切好的蜜瓜,娇滴滴地递到我嘴边:“沈哥~尝尝这个,很甜的!
”另一个穿着银色亮片裙的则拿起酒瓶,给我面前的空杯倒酒。苏曼看我一眼,
没在意我的“评价”,也没在意其他女孩的动作,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香槟,
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被我扔在沙发角落、屏幕依然固执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直播间的弹幕还在疯狂滚动:“***!红楼顶楼?!云顶天宫?!主播牛逼啊!
”“那女的是不是苏曼?!演《倾城》那个恶毒女配!”“主播真·人生赢家绿帽版?
”“软饭男怒刷存在感?这波操作666!”“坐等主播破产!看他能装多久!
”“孩子真叫比特?主播是个人才!”我任由那个粉裙女孩把蜜瓜塞进我嘴里,
甜腻的汁水在口腔里蔓延开。我拿起苏曼倒的那杯香槟,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像一条冰线,却压不住胃里翻腾的灼热和脑子里那团乱麻。
我需要更强烈的***,来盖过心底那片越来越大的、冰冷的空洞。我掏出自己的另一个手机,
手指因为酒精和混乱有点不听使唤,
划拉了好几下才点开那个熟悉的、让我又爱又恨的图标——股票APP。屏幕亮起,
一片惨绿。我持仓的那几支重仓股,名字后面跟着的跌幅数字,
刺眼得像在淌血:-7.8%,-9.2%,
-11.5%……大盘指数更是跌得妈都不认识。那是我这几年除了比特币之外,
仅剩的一点“正经”积蓄,本来指望着靠它们翻身,给林薇那个无底洞填坑,现在看来,
也快成废纸了。“呵……”我忍不住笑出声,笑声干涩沙哑,在奢华的包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把手机屏幕转过去,对着苏曼,也对着旁边那两个女孩晃了晃,屏幕上一片绿油油的绝望,
“看看,什么叫人生?这就是!老婆跟人睡,孩子不知道是谁的种,钱……嘿,也快没了。
”我又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感觉直冲脑门,“爽!***爽!
”苏曼的目光落在我手机屏幕上那片刺目的绿色上,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
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像是……一目了然?或者别的什么?
快得抓不住。她没说话,只是又给自己倒了点香槟,小口抿着。
那个穿银色亮片裙的女孩凑得更近了,一股浓烈的花果香调香水味直往我鼻子里钻。
她伸出涂着亮晶晶指甲油的手,软软地搭在我胳膊上,
声音又软又嗲:“哎呀沈哥~股票跌了算什么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看你,长得这么帅,
又有魄力,这种地方说进就进,苏曼姐说叫就叫!这才是真男人!那个黄脸婆不要你,
是她瞎了眼!来,喝酒喝酒,开心点嘛!”她说着又给我满上。粉裙女孩也不甘示弱,
叉起一块火龙果:“就是就是!沈哥,吃点水果,解解酒!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今晚我们姐妹陪你,保管让你忘掉所有烦恼!”她们像两只花蝴蝶,围着我嗡嗡地转,
说着千篇一律的奉承话,试图用甜腻的声音、柔软的身体和昂贵的酒精,
把我从愤怒和绝望的悬崖边拉回来,拉进这金丝雀笼般的温柔乡里。苏曼安静地坐在旁边,
像个局外人。她没参与这场拙劣的安慰,只是偶尔抬眼,目光扫过我,
扫过那两个卖力表演的女孩,
最后总会落回那个被我遗弃在角落、依然顽强直播的手机屏幕上。她的眼神平静无波,
像深不见底的潭水。酒精像藤蔓一样缠上我的脑子,越收越紧。视线有点模糊,
耳朵里嗡嗡作响,那两个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时远时近。胃里翻江倒海,灼烧感越来越强烈。
我烦躁地推开又递到嘴边的水果,身体向后重重地陷进沙发里,
只想让这该死的世界安静一点。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又被敲响了。很轻,带着点谨慎。
离门最近的粉裙女孩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经理,
脸上堆着比刚才更夸张、甚至带着点谄媚和小心翼翼的笑容。他没进来,只是弓着腰,
对着里面,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进来:“沈先生,打扰您了。外面……呃,有位女士,
说是您太太,姓林……非要闯进来见您。您看……?”林薇?!我猛地坐直身体,
酒精带来的眩晕感被一股邪火瞬间冲散了大半。她居然追到这儿来了?她怎么知道我在这?
是直播?还是那个奸夫通风报信?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粉裙女孩和银裙女孩都愣住了,
面面相觑,眼神里带着点看好戏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苏曼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随即恢复平静,只是那双清冷的眼睛,终于带上了一丝明显的、纯粹的……玩味?
她微微侧头,好整以暇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转瞬即逝的弧度。
没等我开口,一个歇斯底里的女声已经穿透了音乐和厚重的门板,尖锐地扎了进来:“沈默!
沈默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种搞直播捉奸,你有种给我开门啊!你个王八蛋!
软饭男!窝囊废!你给我滚出来说清楚!孩子的事没完!”是林薇。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更多的是被彻底点燃的、不顾一切的疯狂怒火。经理脸上的汗都下来了,
为难地看着我:“沈先生,您看这……我们拦着,但她情绪很激动,还……还说自己怀孕了,
我们也不敢硬来……”我靠在沙发里,没动。怒火在胸腔里燃烧,但奇怪的是,
身体却像被抽干了力气,只剩下冰冷的疲惫。我甚至懒得生气。
我拿起桌上那瓶还剩一半的、标价能顶普通人一年工资的香槟,对着瓶口,直接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清明。“让她进来。”我的声音不高,
甚至没什么起伏,在震动的音乐背景音下显得有些模糊。经理如蒙大赦,赶紧让开身子。
门被更大力度地推开。林薇像一阵裹着冰碴子的寒风,猛地冲了进来。她头发散乱,
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就被眼泪和汗水糊得一塌糊涂,
身上还穿着酒店那件睡袍,外面胡乱套了件风衣,扣子都没扣好,露出里面凌乱的领口。
整个人狼狈不堪,完全没了平时那副精致利己的精英模样。她一进来,
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整个奢华的包间,扫过水晶吊灯,扫过巨大的落地窗,
扫过桌上琳琅满目的昂贵酒水和果盘,最后,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钉在我身上,
然后是我旁边姿态闲适的苏曼,以及紧挨着我的那两个年轻女孩。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
嫉妒、愤怒、羞耻、绝望,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那张原本还算漂亮的脸庞狰狞得可怕。
“沈默!”她尖叫着,声音刺得人耳膜疼,“你果然在这里!你拿着我的钱,
在这里花天酒地?!找这些不要脸的***?!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包间里只剩下低沉的背景音乐,显得她的尖叫格外刺耳。那两个女孩被她骂得脸色一白,
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里也带上了怒意。苏曼却像没听见,
依旧慢条斯理地晃着杯中的香槟,眼皮都没抬一下,
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不过是乏味的背景噪音。我放下酒瓶,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
抬起头,平静地迎视着林薇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我的声音不高,
甚至带着点酒精浸泡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她的尖叫:“你的钱?”我嗤笑一声,
那笑声在奢华的包间里显得格外冰冷。“林薇,你名下那张工资卡,每个月到账的那点钱,
够你买你现在脚上这双鞋吗?”我目光扫过她风衣下露出的、镶着碎钻的高跟鞋鞋尖,
“还是够你买你脖子上那条卡地亚的项链?”我的视线又移到她***的脖颈处,
那里空空如也,那条项链大概在刚才的混乱中遗失了。林薇被我戳中痛处,脸色一白,
但立刻被更汹涌的怒火淹没:“你放屁!那是我自己挣的!我加班加点……”“加班加点?
”我打断她,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加班加点陪你们王总‘应酬’?
还是加班加点躺在别人床上收红包?你那个奢侈品柜姐的工作,
一个月底薪加提成撑死两万顶天了!你告诉我,你那些动辄十几万的包,几十万的手表,
哪来的?大风刮来的?还是你那个‘干爹’王总看你工作努力,额外发的‘奖金’?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林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手指都在哆嗦,“沈默!
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现在是你对不起我!是你出轨!是你不要脸地拿着我的钱在这里嫖娼!
”“嫖娼?”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身体向后靠回沙发,懒洋洋地摊手,“谁嫖了?
我请几位美女喝杯酒,聊聊天,犯法了?倒是你,”我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像针一样刺向她,
“你肚子里那块肉,到底是谁的种?嗯?是我这个‘穷得只剩比特币’的窝囊废的?
还是你那位手腕上纹着蝎子的‘好同事’的?或者……是你那位‘器重’你的王总的?
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还是需要我找人来帮你验验?”“轰!
”林薇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我最后那句话,
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她最致命的要害。孩子。
这个她刚才还用来作为最大武器攻击我的筹码,
此刻变成了悬在她头顶的、随时可能落下的铡刀。包间里死寂一片。
连背景音乐似乎都识趣地调低了音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薇身上,
看着她从歇斯底里的疯狂,瞬间跌入惊恐绝望的深渊。那个粉裙女孩和银裙女孩也忘了生气,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急转直下的剧情。只有苏曼,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杯底碰到水晶茶几,
发出“叮”一声轻响。她终于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
此刻清晰地映着林薇摇摇欲坠的身影,里面没有任何同情,
只有一丝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她的唇角,似乎又向上弯了弯,那弧度极浅,
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嘲讽。林薇的身体晃了晃,像狂风里最后一片枯叶。她猛地抬起头,
那双被绝望和恐惧填满的眼睛死死瞪着我,里面最后一点疯狂的火苗,
被巨大的恐惧彻底浇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怨毒。她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下一秒,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