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边一共还有多少果子呢?
陈牧坐到树下,心里碎碎念道,果子,果子,全部出来吧。
手镯应景的蹦出来一个果子。
陈牧愣神半晌,换了个问法。
那所有好吃的都出来吧!
但陈牧和手镯干瞪眼了好半天,什么也没有得到。
不对啊,难不成还得等我把这个果子吃完才能出来下一个?
说干就干。
等陈牧把第二个吃完,继续呼叫手镯,依旧什么都没有。
陈牧一时语塞。
不是,这破蛇,这么小气,一路上那么远,就给俩啊?
他是什么苦命的高中生啊——陈牧思卓着,现在自己首接往山林外走行不行,反正那些野兽不敢过来?
不行不行,它既然那么放心让我走,肯定不怕我逃,还是继续往前走吧,万一遇到什么能吃的东西呢?
毕竟不走的话,肯定是没吃的。
好在,上天终于眷顾了一下陈牧,没过多久,看到几棵结果的树,只是...“小小爬树,爷爷我轻轻松松,拿下!”
陈牧吭哧吭哧,好不容易爬上树。
找准了一个又红又大的,才想起来个可能致命的问题。
他没吃过,也没见过,有毒怎么办?
古有神农尝百草,现有陈牧尝果树。
他也是很命苦了。
不管了,陈牧伸长胳膊,准备去摘,突然间,果子被一股神秘力量拉走,逃离了陈牧的手心。?
顺着果子漂移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人影,下一秒,那人影便出现离他不足三米的地方。
那人气质非凡,发梢凌乱,几缕碎发垂在额前。
眼尾微微下撇,藏着清凌凌的光,似山涧未融化的冰雪。
半束的银发顺着脖颈随意飘落。
玄色的外袍松松垮垮的罩着,料子轻薄如烟,领口绣着的青色细巧云纹若隐若现。
“你为何要抢我的果子?”
饶是有些怒火,但在这大林子中好不容易看到个活人,陈牧早就没了脾气。
“果子未到你手中,怎就成了你的?”
那人这才抬眸,似是玩味。
吃亏是福,吃亏是福。
陈牧在心中默念。
对方的目光扫过陈牧,双眸中的清凌却像被石头砸碎,接下来的话也藏了些许愠怒,“毛毛躁躁,怎么什么都敢往嘴里送?”
陈牧被这莫名其妙的火气砸得有些懵,想反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对方凝起一层淡白色的微光,那果子在光晕里渐渐泛出紫黑色的纹路,隐约有些腥臭的气味飘出。
“这果子名为迷魂子,果皮越红毒性越烈。”
对方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不知为何又选择了沉默。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
作为一个高中生最大的自觉就是,知错就改,刚刚还想叫嚣的陈牧此时耳根有些泛红,话音中带着些许被训后的窘迫。
他手忙脚乱地抓着树枝,这才同手同脚的蹭到地面,站定后长长舒了口气。
“谢谢你啊,嘿嘿。”
陈牧的天真与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你为何会在此?
头上还戴着禁制。”
“禁,禁制?
我有吗?”
陈牧一脸茫然的挠着脑袋,指尖刚碰到额角,就听到对方低低的笑了起来,像根细软的羽毛,在他的心间轻轻挠了两下。
“摸不到就不算有?”
“这碧青西灵蟒倒是有趣,竟会寻你这毛头小孩来为它寻药草。”
话音稍顿,语气里添了点促狭的笑意,“只是它眼光未免差了些,找个连毒果都分不清的小家伙,就不怕药草没寻着,先把自己折在林子里?”
陈牧被说得脸颊发烫,却更确定这人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佬——光看一眼就知道禁制来历。
但是......陈牧初来乍到,不会有这么多好心人的吧...二人就这么干站着,最后,还是温桥打破了沉默。
“小家伙,想让我帮你吗?”
陈牧抬头。
犹豫好一会,点了点头。
对方又往前走了几步,俯身望着陈牧:“哦?
为何要帮你?”
“我......”陈牧支支吾吾,刚刚丢在树下的黑色镰刀依旧安静的躺着,唯一有用的手镯也空荡荡的,实在拿不出点像样的东西,只能又放软了语气恳求,“就......就帮个忙嘛,嘿嘿嘿。”
“我以后肯定会报答你的,只要我还能多活几年,但凡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陈牧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小的像蚊子哼鸣。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可愿陪我一年?”
陈牧抬头,有些疑问。
“我可护你周全,我看着你,感到亲切,陪我一年,如何?”
不知为何,竟有些恳切的意味。
“好。
我...这个东西,送给你,抛出之后就可以困住我,我不会害你的。”
陈牧又一次点了点头。
“好。”
准备好之后,陈牧还打算迈开腿继续走,手腕突然被对方轻轻一拉,整个人踉跄着撞上一道微凉的屏障。
“上来。”
温乔率先踏上飞剑,衣袍翻飞如墨蝶。
陈牧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踩上去,脚刚沾实,还没反应过来,长剑就“嗡”地一声腾空而起,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慌忙抓住对方的手臂。
那人低笑出声,还是那种清润带点痒意的调子:“站不稳?”
“谁、谁站不稳了...”刚想继续反对,话到嘴边先拐了弯,“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
“我姓温,温桥。”
对方侧过头,眼尾那抹清凌在风里柔和了些。
“乔木的乔吗?”
“奈何桥的桥。”
他说这字时,袍角正被山风掀起,倒像是真沾了点彼岸花开的清冷。
“我叫陈牧,耳东陈,‘草木生原野,牛羊自在牧’的牧,像山间野草漫过石缝那样,随处能扎根的意思。”
“你倒是文雅。”
御剑穿梭在林海之上,风卷着松涛掠过耳畔。
温桥忽然偏过头,“陈小牧,怕高吗?”
“不怕!”
陈牧梗着脖子,却被他看得不自在,“还有,我叫陈牧,不叫陈小牧!”
“哦?
那别老盯着我看,往下瞧瞧——”陈牧依言低头,只见脚下云雾如流,漫过层叠的树冠,偶有山涧瀑布冲破雾霭,银练似的坠向深谷,远处峰峦在暮色里只剩青黛色的轮廓,倒比水墨画更添几分灵动。
正看得出神,西天晚霞漫了上来,金红的光透过云隙淌下来,把雾霭染成半透明的橘色,连空气里都浮着细碎的光点。
陈牧忍不住小声感慨:“这丁达尔效应也太标准了……什么?”
“就是……光线透过云层,一缕一缕洒下来,把东西照得明明暗暗的样子。”
陈牧比划着。
总不能告诉你是什么分散系胶体粒子吧!
温桥望着远处的霞光,若有所思,忽然又问:“你总叫我‘大佬’,那是什么?”
陈牧心里暗叹“代沟果然深”,一本正经解释:“就是说你很厉害,本事大得很。”
“是你们家乡的话?”
“嗯……算是吧。”
“那你的家乡在哪?”
温桥的声音轻了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牧指尖猛地收紧,攥住了温乔的衣袖。
风里的草木气似乎淡了,涌上心头的是说不清的涩——他望着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夕阳,低声道:“我的家不在这里,在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