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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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鼓敲过三响时,洛府的火焰己噬穿了琉璃瓦。

火舌顺着百年楠木梁攀爬,将珍藏的孤本典籍舔作翻飞的金蝶。

浓烟裹着墨香与焦尸味,在夜风中拧成一条狰狞的黑龙,而黑龙的獠牙之下,洛家主洛羿的尸身正匍匐在地,后心插着一柄未烧尽的乌木短匕——火场中央,唯此匕寒光森然。

“走水了——!”

仆役的嘶喊被爆裂声吞没。

雕花窗棂忽地炸开,不是被火,而是被一道黑衣身影破窗而出,那人靴尖轻点燃烧的太湖石,袖中甩出三道钩锁攀上高墙。

墙根阴影里,一个老仆喉咙被银线割裂,手里铜盆“咣当”坠地,泼出的水瞬间蒸腾成白雾,雾中浮着几缕未燃尽的磷粉微光。

火势蔓延极诡谲。

东厢房泼了油的帷幔顷刻化作火瀑,西院水缸却早被凿穿。

更骇人的是库房铁门——门环上挂着一串青铜铃,还在不停的摇晃。

火浪卷过时,铜铃在高温中发出凄厉长鸣,如冤魂泣血。

“快走!

昭儿!”

洛夫人兰音瘫坐在庭院,华服被火星燎出黑洞。

假山后,13岁的洛明昭死死捂住嘴,瞳孔里映出库房二楼的景象:一道黑影正将青瓷药瓶抛入火海,瓶身双鹤衔芝纹在烈焰中釉彩迸裂。

当主梁轰然倒塌时,炽风掀起地砖缝隙里残存的灰烬。

灰烬如黑雪纷扬中,玄衣人立于城隍庙飞檐上冷笑,腕间一串骨串被火光照得血红……“呃——!”

洛明昭猛地从冰冷的地面上弹坐而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洞内一片死寂,只有水珠从钟乳石尖滴落的声响,“嗒…嗒…嗒…"每一声都精准地敲在她记忆的裂痕上,将那场深埋了三年的炼狱重新撕裂。

冷汗浸透了单薄的里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蛇信般的冰凉触感。

然而,这寒意之下,却仿佛有三年前那场滔天烈焰的余烬在灼烧她的五脏六腑。

她大口喘息,浓重的黑暗如同实质的烟尘,堵塞着她的口鼻,让她恍惚间又嗅到了那股混合着墨香、楠木焦糊、人肉烧灼,以及……刺鼻磷粉的、独属于洛府毁灭之夜的死亡气息。

眼前,洞壁嶙峋的怪石在稀薄月光的映照下,扭曲变幻,不再是岩石的轮廓。

它们化作了——翻卷的“金蝶”:那是洛家百年珍藏的孤本典籍,被火舌舔舐、翻飞、化为灰烬。

狰狞的“黑龙”:浓烟裹挟着焦尸味,在夜风中拧成的可怖形态,獠牙之下,是父亲洛羿匍匐在地的尸身。

那柄“寒光森然”的乌木短匕!

它如此清晰地悬在记忆的虚空中,牢牢钉在父亲的后心,成为火海中唯一不灭的凶器寒芒。

耳畔,水滴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仆役撕心裂肺的“走水了——!”

,瞬间被更猛烈的“噼啪!

轰隆!”

梁柱爆裂声吞没。

雕花窗棂“砰”然炸开的巨响!

不是火,是那道破窗而出的黑衣身影!

她仿佛能再次看到那人影,靴尖轻点着燃烧的太湖石,袖中甩出三道冰冷的钩锁,“铮”地攀上高墙,动作迅捷如鬼魅。

墙根阴影里,铜盆“咣当”坠地的刺耳回声!

老仆喉咙间喷涌鲜血的“嗬嗬”声犹在耳畔,那泼出的水瞬间蒸腾的“嗤啦”声,以及白雾中漂浮的、未燃尽的磷粉微光——那是阴谋的余烬,是刻意纵火的铁证!

身体的记忆比意识更清晰:左肩胛骨上,那道当年被钩锁擦过留下的旧疤,此刻正隐隐作痛,像被无形的钩子再次拉扯。

心口的位置,那个被火星燎穿华服后烙在皮肤上的、取代了母亲赤金牡丹簪的焦黑小洞,也仿佛重新灼热起来,提醒着她母亲最后的悲鸣:“快走!

昭儿!”

假山后,那个十三岁的自己死死捂住嘴的窒息感,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刺痛感,再次袭来。

瞳孔里,库房二楼那道黑影将青瓷药瓶抛入火海的画面,“双鹤衔芝纹”在烈焰中迸裂的炫目与绝望,清晰得如同昨日。

最深的恐惧,来自那串腕骨。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空荡荡的手腕。

没有骨串。

但记忆中,城隍庙飞檐上,玄衣人腕间那串被火光映得血红的骨串,却在此刻的黑暗中散发出幽冷的光芒。

那骨珠滚动的细微声响,仿佛就在这山洞的角落里响起,伴随着那人阴冷的、如同诅咒般的……无声的冷笑。

“呼…呼……” 洛明昭强迫自己压下喉间的腥甜,指甲再次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将自己从溺毙般的回忆中拖拽出来。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碎成更小的水珠。

洞外,山风呼啸,吹过林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极了当年洛府火场上空,那“如冤魂泣血”的青铜铃在热浪中的凄厉长鸣。

三年了。

那场火从未真正熄灭。

它在她骨髓里燃烧,在每一个寂静的深夜里卷土重来。

它烧毁了她的家,烧死了她的亲人,也将那个十三岁的、天真烂漫的洛府千金,烧成了如今这个栖身山洞、满心只余仇恨的洛明昭。

灰烬如黑雪纷扬的记忆碎片缓缓沉淀,留下的是眼底一片比这山洞更幽邃、更寒冷的坚冰。

她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月牙形的伤口渗出细微的血珠。

复仇的火焰,在她冰冷的胸腔深处,无声地、却更加炽烈地燃烧起来。

她现在只能变强,不断变强,首到找到那在背后行凶的恶人……三年。

距离那场焚尽洛府、吞噬双亲的大火,己过去整整三年。

那个被母亲推入假山后侥幸逃生的十三岁少女,如今己是十五岁的孤狼,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最底层挣扎求存。

这里没有洛府的锦衣玉食,没有仆役环伺,只有这处偶然发现的、勉强能遮风挡雨的潮湿洞窟,以及无穷无尽的饥饿、寒冷和挥之不去的恐惧与仇恨。

她从昔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变成了能生啖野果、辨识毒草、用削尖的木棍与低阶妖兽搏命的野人。

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是刻入骨髓的恨意,以及对力量的疯狂渴望。

她摊开手掌,借着从岩缝透入的、惨淡如水的月光,凝视着自己的指尖。

指腹布满了薄茧和细小的伤痕,那是攀爬、挖掘、握紧简陋武器留下的印记。

她尝试着,像过去三年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沉下心神,引动体内那微弱的气流。

炼气巅峰这是她目前达到的境界。

一个十五岁的炼气巅峰,放在那些有师门庇护、资源堆砌的天之骄子身上,或许算得上资质尚可。

更可笑的是,洛府本来是修仙界的一个修仙家族,却在一夜之间被大火焚尽,对于一个流落荒野、仅靠本能摸索和捡来的几页残缺引气诀修炼的散修而言,这速度堪称诡异。

洛明昭自己却对此毫无概念。

她不知道自己的资质究竟如何,是好是坏?

她只知道,这炼气巅峰的力量,远远不够!

她闭上眼,尝试运转那本从死人身上翻出来的、连名字都没有的破烂引气诀。

丝丝缕缕稀薄的天地灵气被艰难地吸纳进经脉,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干涸的河床,带来微弱的暖意和饱胀感。

她能感觉到丹田气海中那团稀薄的、乳白色的气旋在缓慢旋转,每一次旋转都试图将那新纳入的灵气炼化、提纯,化为己用。

但瓶颈如同无形的铜墙铁壁,死死地堵在那里。

无论她如何冲击,那气旋都无法再凝实一分,无法再扩张一寸,更遑论触摸到筑基的门槛。

每一次尝试冲击,带来的都是经脉隐隐的胀痛和精神的巨大消耗。

“不够…太慢了…” 她低语,声音沙哑干涩,在寂静的山洞里带着回响,像野兽压抑的低咆。

她想起那夜城隍庙飞檐上,玄衣人鬼魅般的身法,那甩出钩锁时撕裂空气的尖啸,那腕间血红的骨串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那绝非练气期修士能拥有的力量!

至少是筑基,甚至更高!

而她现在,连筑基的门都摸不到。

饥饿感再次翻涌上来,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的胃。

她摸索着从身旁一个用兽皮草草缝制的破旧行囊里,掏出一小块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

这是她三天前用采摘的几株勉强能换钱的止血草,在一个极其偏远、连坊市都算不上的凡人村落边缘换来的。

她珍惜地掰下指甲盖大小的一角,含在嘴里,用唾液慢慢软化,一点一点地咽下去。

粗糙的颗粒摩擦着喉咙,带来微不足道的饱腹感。

吃完这点东西,她不敢再耽搁。

时间是她唯一的盟友,也是她最大的敌人。

她必须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变强!

她挣扎着站起,不顾身体的疲惫和肩胛旧伤的隐痛,走到洞窟中央一片相对平整干燥的空地。

这里的地面被她用碎石反复磨砺过。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翻腾的火光与惨叫,摆开一个最基础的拳架。

没有师承,没有招式,她只能模仿记忆中偶然见过的低阶体修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挥拳、踢腿、闪避、格挡。

汗水很快浸透了本就单薄的衣衫,额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每一次出拳都带着破空声,仿佛要将眼前的空气当作仇人的躯体击碎。

简陋的动作被她灌注了全部的精神和恨意,竟也带上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她在模拟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杀——那破窗而出的黑衣身影,那抛掷药瓶的黑影,那腕戴骨串的玄衣人!

“喝!”

一声低沉的叱咤从喉间挤出,她猛地旋身一记侧踢,腿风扫过岩壁,震落簌簌碎石。

脚踝处传来一阵酸麻,那是过度训练和营养不良导致的虚弱。

她喘着粗气停下,胸腔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脚下的石地上,瞬间被吸收,只留下一个深色的斑点。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她倔强地站着,指甲再次掐进掌心,用疼痛驱散软弱。

目光落在洞窟一角,那里堆放着她的“家当”:几张残破的、字迹模糊的引气诀和基础吐纳法兽皮卷;几块形状不规则的下品灵石,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从一头刚死的低阶妖兽巢穴里扒出来的,灵气己经逸散了大半;一把磨得锋利的骨匕,取自某种小型妖兽的腿骨;还有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气味刺鼻的赤磷粉——这是她唯一刻意保留的,来自洛府毁灭之夜的东西。

看着那暗红色的粉末,仿佛又闻到了那晚磷粉在火焰中爆燃的甜腥气,指尖微微颤抖。

变强…只有变强才能活下去,才能找到真相,才能让仇人血债血偿!

她再次盘膝坐下,无视身体的***,强行沉入修炼状态。

这一次,她不再温和地引导灵气,而是近乎粗暴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疯狂地催动那本破烂引气诀,试图榨取周围每一丝稀薄的灵气,狠狠地撞击着练气巅峰那道无形的壁垒!

洞窟内,微弱的灵气开始以她为中心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身体微微颤抖。

那丹田处的气旋旋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狂暴,仿佛随时要失控炸开!

突然——“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她身体内部的嗡鸣响起。

她周身紊乱的灵气猛地一滞,随即,一道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精纯的淡金色光芒,从她心口那个焦黑的小洞烙印处一闪而逝!

光芒出现得突兀,消失得更快。

快到洛明昭自己都以为是修炼过度产生的幻觉。

但就在那一瞬间,她体内狂暴冲击瓶颈的灵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虽然未能突破,却诡异地平息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丝。

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极其微弱地掠过她的感知。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带着一丝…难以描述的苍茫与灼热?

洛明昭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眼神惊疑不定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

那个烙印,除了依旧丑陋的焦黑色,并无任何异常。

刚才那是什么?

是错觉?

还是…那场大火,在她身上留下的不仅仅是伤疤和仇恨?

洞外,山风依旧呜咽,如同冤魂不散的悲鸣。

洛明昭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无论那是什么,无论她的资质如何,这条路,她都必须走下去,用尽一切手段,变强!

首到拥有足以焚烧一切仇敌的力量!

她眼底的寒冰深处,那簇复仇的火焰,在经历了短暂的惊疑后,燃烧得更加幽邃,更加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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