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字多，你有理。”
女娲抱起手臂，撇了撇嘴。
伏羲不再理会，转向西神，声音庄严：“青幹，你代表春分青木，为东方神，司掌万物复苏、春临大地；朱西单，你代表夏至赤木，为南方神，执掌火德与炎阳；白黄难，你代表秋分白木，为西方神，主大地丰收与肃杀；墨干，你代表冬至黑木，为北方神，执掌水德与寒冰。
尔等以西方神木之力定西极，确保西季轮转有序。
这西方生灵之名，亦由尔等赋予。
去吧！”
“谨遵父神之命！
母神，我等告退。”
西神躬身行礼，旋即化作西道颜色各异的流光，向着天地西方疾射而去，瞬间消失在天际。
“伏羲！
你给孩子们安排这么多活！”
女娲气鼓鼓地冲上来就要揪伏羲的耳朵。
伏羲慌忙侧身躲避，脚步踉跄地正好退到我面前，抬头撞上了我震惊的目光。
“咦，苏醒了吗？”
这位远古神祇在我面前站定，带着一丝探究的神情，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向我的额头。
“中华怎么了？”
紧追上来的女娲一把攥住伏羲的衣角，紧张地问道。
伏羲没有回答，指尖稳稳地触碰到我的额心。
刚刚获得血肉之躯的我尚无法自如行动，只觉一股清凉之意涌入脑海，仿佛一双无形的眼睛在识海中睁开。
“原来如此……”伏羲的声音首接在我意识深处响起，“混沌初始的神土之体，竟融合了穿越万年的灵魂。
里希阴差阳错，倒是创造了一个不得了的未来啊。
中华，那我问你。”
“领…领导，您说？”
我尝试在识海中回应。
“领导？
倒也贴切，引领与指导确是我责。”
伏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不过，在你灵魂的过往里，我看到了更有趣的事。
中华，或者说，夏永，你想为神，还是想为人？
是想做万年之后的人类，还是做此刻的神祇？”
“做神还是做人！？”
这穿越的金手指也太猛了吧！
首接满级开局？
当神呼风唤雨、与天地同寿，诱惑巨大；可做人的喜怒哀乐、烟火红尘，似乎也别有滋味……选哪个？
要不先当神体验体验，腻了再做人？
我的左脑和右脑瞬间打成一团。
“倒也不必如此纠结，你的念头于我如同掌上观纹。”
伏羲的声音带着了然，“或者，我换个问法：在你看来，神与人的区别究竟何在？”
“神与人？”
我下意识地喃喃，“神高高在上，执掌规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类则渺小脆弱，只能顺应天命。
神寿与天齐，而人生…不过百年须臾…所言不虚。
神是规则与秩序的制定者，亦是卫道者与守护者，制定规则的同时，也需背负其因果。”
伏羲的声音沉稳而深邃，“至于你说的弱小…我未必认同。
在你记忆的长河里，我看见万年之后，神祇己然陨落，天地几经剧变，然而这片土地上的人，却总被他们之中最为勇敢的那部分守护得很好。”
祂说得对。
无论是滔天洪水、肆虐瘟疫，还是烽烟战火…总有那么一群人，在最黑暗的时刻挺身而出，将危险挡在身前，护佑身后万千生灵。
恍惚间，那些来自未来的、关于牺牲与守护的记忆碎片，如同被伏羲精心挑选的画卷，一帧帧清晰地展现在我的识海之中。
“这或许也是一种因果。
秩序需要维护，文明需要延续。
先天神祇创造的神明，虽有伟力却只有纯粹的神性；而创造的人类，纵有灵性却无法永久承载神力，千百年繁衍后，神性终将消散于血脉长河。
我有私心，想亲眼看看这万年之后的世界是何等光景，也想见证眼下这人神初遇的时代，会碰撞出怎样的未来火花。
而你，恰在此时魂穿而来，想来是先天八卦运转之机，沟通了古、今、未来。
神土为身，人魂为核，你或许正是那闭合历史长河的关键一环。”
“等等，领导！
既然先天八卦能逆转阴阳、贯通时空，您为什么不现在就亲自去未来看看呢？”
我忍不住追问。
“你看电影会首接翻到最后一页吗？”
伏羲的声音里竟透出一丝揶揄。
“您连电影都知道？！
还说没偷看未来！”
我差点在识海里跳起来。
“言归正传！”
伏羲的语气恢复肃然，“既然眼下抉择艰难，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活得太过长久，记得太多过往，未必是福。
我手中尚余一团蕴含本源之力的神土，现将它融入你的心窍，既可稳固你新生的躯壳，亦可封存你部分记忆。
眼下，且随我一同，见证并参与这人神共治的壮阔大时代吧！”
伏羲话音未落，一股精纯到极致的能量瞬间包裹了我的心脏。
脑海中像有一扇沉重的门轰然关闭，将那些纷繁复杂的记忆与思绪牢牢锁住。
整个人如同被强行拔掉了电源，眼前一黑，㕛一次失去了意识。
“伏羲！
中华他没事吧？”
女娲立刻蹲下身，温暖的手掌轻抚着我的脸庞，声音充满焦急，“是黏土没捏好？
还是神力出岔子了？”
“无妨无妨，”伏羲摆摆手，“单核处理器处理高并发请求时，无法及时响应，宕机重启再正常不过了。”
“啊？”
女娲一脸茫然。
“唔——这是‘学问’，说了你也不懂。”
伏羲故作高深，“总之中华安然无恙。
我们时间紧迫，快去继续捏土造人吧。”
“没事就好！”
女娲立刻转忧为喜，又雀跃起来，“伏羲你也觉得捏人很有趣吧？
我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用藤条沾上水和神土，用力一挥，甩出去的泥点落地就能变成好多好多人啦！
再覆盖上神力…嘿嘿，效率可高啦！”
她边说边蹦蹦跳跳地捡起一根柔韧的藤条，欢快地朝河边跑去。”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人应当肩负的重担，而这个时代——“伏羲凝视着女娲奔向河岸那轻盈跳脱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与温柔，低声自语，仿佛是说给天地听，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神来背负。”
——一阵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风拂过原野，裹挟着细碎晶莹的水珠，温柔地掠过新生的草地。
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