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天镜踮着脚尖溜进客厅,声音很轻。
天迟窝在沙发里,指尖在屏幕上翻飞,公孙离的纸伞划出残影。
“再等我三十秒,团灭就出门。”
小姑娘乖乖点头,靠在他手肘旁数心跳。
孙策的船锚砸落,敌方水晶轰然炸开。
天迟把手机往兜里一塞,牵着她往电梯走。
指尖触到金属门那瞬,天镜忽然抽回手,眼神空得像被挖掉一块。
“哥……我又忘了。”
“忘了什么?”
“忘了你己经不在了。”
她的声音碎在电梯井里。
“梦终究会醒的,对吧?
——我从来没叫过你‘哥哥’,你也从不喊我‘妹妹’。”
话音落地,世界像被拔掉了电源。
天镜睁眼,抬头是纯白的天花板天花板是冷的。
她穿好校服,走出了房间。
餐桌上,牛奶还冒热气,包子是豆沙馅——天迟最爱的味道。
三年前,公司破产那天,父亲天禾深把家变成了旅馆,母亲则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过。
兄妹俩被扔在空荡荡的家中,像两件没人签收的行李。
外婆去世后,天禾深偶尔回来,带着酒气和陌生女人,把客厅当成午夜电台。
或许对他来说,只要两个孩子还有呼吸,还活着,他就算尽了义务。
首到去年秋天,天迟说要去打印资料,再没回来。
天镜找到他时,尸体蜷在废弃工地,脸被雨水泡得发白,银色手环却亮得刺眼——那是天迟最好的朋友祁笑云在许多年前送他的生日礼物。
她摘手环时,血沾了她满手。
等她带着人群再回来时,尸体不见了,只剩地面一滩暗红,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
“我当时要是没跑开就好了……”这个念头每隔几天就长出倒刺,把她心脏扎得漏风。
她叼着吸管,把牛奶喝完,塑料杯捏扁时发出脆响——像骨头断裂的声音。
下楼时,司机老林己经等了十分钟。
他原本是家里的专职司机,公司倒闭后开起了网约车,唯独坚持接送天镜。
“又想你哥了?”
后视镜里,她的眼睛布满血丝,那是长时间熬夜和精神压力造成的。
天镜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把车窗摇到底,让风像汹涌的海浪一样灌进来。
风拍打着她的脸颊,吹乱了她的头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抚摸她,又像是有人替她叹了口气。
车子缓缓地停在了学校门口,周围的人们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有些人好奇地看着天镜,有些人则低声议论着什么。
但天镜并没有在意这些,她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仿佛这些目光对她来说毫无影响。
毕竟,这种事情她经历的太多了,早在天迟离开后,她就己经习惯了被人注视和议论。
她轻轻地推开车门,优雅地下了车,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学校,留下了那些好奇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天镜笑了笑,那弧度像用刀片在玻璃上划了一下。
风掠过操场,吹起她校服袖口——耳边响起青年大喊的声音。
“镜子,你可算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