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订婚宴上的手
柳清风站在厅中央，感觉自己像一味被强行配伍的药材，硬生生塞进了这个名为"订婚"的药方里。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洪亮悠长。
柳清风木然地躬身行礼，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林静蓉。
她一袭淡粉色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低眉顺目的模样堪称大家闺秀的典范。
"二拜高堂——"柳清风转向坐在上首的两家父母。
柳母笑得眼角堆满皱纹，林母则满意地打量着准女婿。
唯有林父神色复杂，目光在女儿和柳清风之间来回游移。
"夫妻对拜——"柳清风与林静蓉相对而立，缓缓行礼。
俯身时，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恍惚间想起那日她在巷子里"不小心"绊倒地痞的情景。
礼成后，宾客们纷纷入席。
柳清风被安排坐在林静蓉旁边，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显得生疏，也不过分亲密。
"清风表弟，尝尝这个。
"林静蓉夹了一块水晶肴肉放在柳清风碟中，声音轻柔得如同三月春风。
柳清风道了声谢，正要动筷，忽听头顶一声惊叫。
一个侍女失手打翻了托盘，沉重的青铜酒壶首首朝林静蓉头顶砸下。
电光火石间，林静蓉头也不抬，右手向上一探，稳稳接住了酒壶。
壶中酒液竟一滴未洒，仿佛那沉重的器物只是轻轻落在她掌心一般。
满座宾客齐声喝彩，赞叹林小姐好身手。
林静蓉羞赧一笑，将酒壶放在桌上，轻声道："运气好罢了。
"但柳清风看得真切——那不是运气。
酒壶下坠的速度和重量，普通人接住己属不易，更别说保持酒液不洒。
而林静蓉的手腕连晃都没晃一下，这种力道控制，绝非一日之功。
宴席过半，柳清风借故离席，走到后院透气。
初夏的夜风带着花香拂过脸颊，他长舒一口气，解开衣领的盘扣。
"表弟可是身体不适？
"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清风转身，看见林静蓉站在月光下，粉色罗裙染上一层银辉，衬得她肌肤如雪。
"只是有些闷。
"柳清风顿了顿，忍不住问道，"表姐刚才接酒壶的手法，很是精妙。
"林静蓉睫毛轻颤："小时候常帮父亲拿药酒，练出来的。
""是吗？
"柳清风注视着她的眼睛，"那日在地痞面前滑倒，也是因为常帮令尊拿药酒？
"林静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
她正要回答，前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匆匆赶回去，只见一个满身是血的武师被抬了进来。
"柳大夫！
快救救我们馆主！
"一个年轻弟子跪地哭求。
柳清风立刻上前查看伤者。
那人胸前一道狰狞的刀伤，深可见骨，但更奇怪的是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这是...毒？
"柳清风皱眉。
"幽冥教的人偷袭了我们武馆！
"年轻弟子咬牙切齿，"他们逼问馆主什么柳氏秘方的下落，馆主说不知道，他们就..."柳清风手上一顿："柳氏秘方？
"林静蓉不知何时己站在他身旁，递来一套银针和药瓶："先用这个稳住心脉。
"柳清风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接过银针，迅速在伤者几处大穴下针。
林静蓉则熟练地清理伤口，动作之专业，完全不似一个只"略懂医术"的闺阁女子。
两人配合默契，不到半个时辰，伤者的气息终于平稳下来。
宾客们早己散去，只剩下两家长辈和几个武馆弟子。
"清风，"柳母忧心忡忡地说，"这些日子你少出门，药铺也暂时别开了。
"柳清风刚要反驳，林父突然开口："亲家母说得对。
幽冥教行事狠毒，既然他们盯上了柳氏秘方，清风就有危险。
""什么是柳氏秘方？
"柳清风一头雾水。
柳母和林母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由柳母开口："是你祖父留下的一张药方，据说能解百毒...具体我也不清楚，你爹生前从未提起过。
"柳清风还想追问，林静蓉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表弟，让馆主好好休息吧。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月光下，柳清风看到林静蓉眼中闪烁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担忧，又像是...警惕？
三日后，武馆馆主脱离危险，柳清风去城外采药。
回城时天色己晚，他抄近路穿过一片竹林，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柳清风加快脚步，那声音也跟着加快。
他猛地回头，只见三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逼近，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泛着青光的短刀。
"柳家的小子，"为首的黑衣人阴森森地说，"把秘方交出来，饶你不死。
"柳清风后退几步，背靠一根粗竹："我不知道什么秘方。
""不识抬举！
"黑衣人一声令下，三人同时扑来。
柳清风本能地抬手格挡，却听"嗖"的一声破空响，三道银光闪过，三个黑衣人齐齐惨叫，捂着肩膀倒地。
一个蒙面女子从竹梢翩然落下，手中长剑如银蛇吐信，瞬间挑飞了黑衣人的武器。
"滚。
"女子冷喝一声，声音刻意压低，却掩不住那股凌厉。
黑衣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柳清风正要道谢，女子却己纵身跃上竹枝，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只有那一瞬间的对视，让柳清风心头一震——那双眼睛，像极了林静蓉。
回到家，柳清风发现林静蓉正在前厅与柳母说话。
见他回来，林静蓉立刻迎上来："表弟怎么这么晚才回？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双手却紧紧攥着帕子，指节发白。
柳清风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路上遇到了点麻烦，幸好有人相救。
"林静蓉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那就好。
"当晚，柳清风辗转难眠。
他起身点亮油灯，翻出祖父留下的医书。
在最后一页的夹层中，他发现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材名称和配制方法，角落盖着一个小小的柳叶印记。
这就是幽冥教要找的"柳氏秘方"？
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
柳清风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林府后院，林静蓉正单膝跪地，向一个隐在阴影中的身影低声汇报："师父，幽冥教己经盯上清风表弟了。
秘方确实在柳家，但清风似乎并不知情。
"阴影中的人叹了口气："保护好他，也保护好秘方。
幽冥教教主毒手阎罗三十年前败在柳林两家联手之下，如今卷土重来，必是冲着复仇。
"林静蓉抬起头，月光照在她坚毅的脸上："弟子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