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1
渚夕蜷缩在孤儿院洗衣房最里面的角落,指甲深深掐进霉斑遍布的水泥墙。
被零星杂物堵着的房门外是铁桶被踹翻的哐当声。
隐隐传来黄毛领头王虎的笑骂:“那小杂种藏哪儿了?
今天非得把他攒的那点破烂烧干净!”
霸凌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忘了。
脑子中孤儿院的时光无比漫长,自从三岁时被姑姑一家嫌弃是个累赘丢进这里,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开心过了以前的渚夕很瘦小,长相也很一般,但相比其他人丑恶的嘴脸仍算的上清秀。
天生拥有一头青蓝的发色加上是孤儿院的后来者使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好像无形的欺凌从刚进门就弥漫。
渚夕每天的饭菜无疑都是他人挑剩下的。
纤瘦的体型不足以让他挤进无序抢饭的人群。
管理者们默认了这种弱肉强食的风气,政府的拨款本来有限,他们也想多剩点钱作为“另外工资”,于是每天的饭菜都仅仅能做到为部分人饱腹十几岁的时候,他忍不住在食堂偷偷藏了半个馒头,被王虎发现后按进洗碗的水桶,呛得三天咽不下饭。
就连好不容易用捡废品换来的钱买了本旧漫画,也会转眼就被他们撕成碎片塞进马桶——就因为他拒绝替王虎背偷院长钱的黑锅。
这些糟糕的处境首到他出去上学了才有所好转,不过学校中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冷水顺着墙缝渗进衣领,渚夕摸到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身份证。
今天他成年了,按照规定可以离开这里,但王虎这群人显然没打算让他好过。
他们是院长的远房亲戚,在这所挂着“慈善”招牌的孤儿院里,早就把欺凌变成了日常。
“找到了!”
有人踹开洗衣房的门,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刺得渚夕睁不开眼。
王虎叼着烟走过来,品牌的球鞋碾过地上的肥皂泡,发出黏腻的声响:“成年了就想跑?
问过老子了吗?”
拳头带着烟味砸过来时,渚夕本能地蜷缩成一团。
后背撞在堆着的旧床单上,他胡乱摸到一把生锈的剪刀——是早上缝补衣服时忘在这里的。
他攥紧剪刀,不仅为了反抗,也是想抓住点什么。
混乱中不知是谁碰倒了墙角的消毒液桶,刺鼻的液体泼在电插板上,滋啦一声冒出蓝火。
王虎骂了句脏话,抬脚去踹插板,却把旁边的煤油灯踢翻在浸了消毒液的床单上。
火苗窜起来的速度快得惊人,洗衣房内兵荒马乱。
渚夕趁众人慌乱后退,场面混做一团,猛的用剪刀狠狠的刺向王虎。
喷溅的血水被大火吞没,黄毛们吓的做鸟兽散,刺耳的尖叫声注定这会是个不眠之夜。
王虎疼的倒向了火源皮肤被炙烤的痛苦和伤口的疼痛让他扭曲了面容。
渚夕也像只受惊的猫趁乱窜出洗衣房。
身后传来王虎的怒吼和桌椅倒地的声音,他不敢回头,只知道沿着熟悉的后墙根拼命跑。
雨水模糊了视线,渚夕好几次差点被排水沟绊倒,依旧马不停蹄的冲向院墙。
也许等火被扑灭他就再难逃脱这个魔窟,谁也不会放弃这个天赐良机。
口袋里的身份证硌得他胸口生疼。
翻过后门那道生锈的铁栅栏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尖叫与哭泣。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被雨水倾注的浓烟裹着焦糊味飘过来,熏得他眼眶发酸。
跑到两条街外的公交站,渚夕才敢停下。
他蹲在站牌后面,看着远处跳动的火光,手指还在抖。
那把剪刀不知何时掉在了路上,掌心只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个链接带着一张鲜红色电话座机的图片并附言:“想换个地方活吗?
或许你也需要有个容纳你的家?”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也顾不上思考。
雨还在下,孤儿院的方向隐约传来的鸣笛声。
那群鳖孙肯定没事——他们可精得很,只会让别人替他们承担后果。
不过王虎高低得来个终身毁容。
那片火光里,烧掉的不止是洗衣房,还有他十八年人生里所有关于“停留”的念想。
渚夕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新生的第一秒只有这条链接为自己祝贺,就算是坨大的也得尝尝咸淡。
他点开那个链接,下载了一个叫《移转游戏》的APP,然后踏上了最晚一班离开这座城市的夜班车。
车窗外,那片火光渐渐缩成一个模糊的红点,像一颗即将熄灭的烟头。
他不知道霸凌开始的日子,不过他以后会一定铭记霸凌结束的日子——他十八岁生日的9月9日郊区公寓的钥匙***锁孔时,渚夕的手还在发颤。
推开门,霉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这是他过去用三个月打零工攒下的钱租的地方,在一栋快拆迁的旧楼顶层,唯一的优点是便宜,且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来历。
他把湿透的外套扔在墙角,先去拧浴室的水龙头。
铁锈斑斑的管道吱呀作响,半天才挤出细弱的温水。
热水淋在身上时,后背的淤青开始发烫,他对着镜子掀开衣服,王虎那群人留下的青紫伤痕在水汽里若隐若现。
肥皂沫揉出的泡沫顺着伤口滑过,刺痛让他清醒了几分——这里没有拳头,没有嘲讽,只有他一个人。
洗完澡出来,窗外的天也快要泛白了。
渚夕从背包里翻出最后一包泡面,掰断塑料叉子时用力过猛,叉齿弯了一根。
燃气灶打了三次才点燃,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很快就飘出廉价调料包的味道。
他坐在掉漆的木桌前,小口小口地嗦面,吃到一半时,眼泪毫无预兆地砸进汤里。
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委屈。
是这碗热汤,这间漏风的屋子,这种不必警惕身后的安静——太陌生了,陌生到让他恐慌。
让他劫后余生的***也冷却了下来。
吃完面,他把碗泡在水池里,才想起手机里那个连夜下载的APP。
这好像是个游戏?
他觉得。
平时只顾着攒钱,他很少玩游戏,也没了解多少,扫了一眼简介,渚夕顿时被吸引住。
百分百真实吗?
像是人生模拟器。
外界的游戏产业己经发达到这种地步了吗?
屏幕亮起,《移转游戏》的图标是团模糊的灰色光晕,像团化不开的雾。
他犹豫了一下,指尖悬在图标上方。
离开孤儿院前的混乱里,那条短信和这个软件像根救命稻草,可真到了能喘息的时候,又生出莫名的胆怯。
手机屏幕亮着,《移转游戏》的图标在昏暗的公寓里泛着冷光。
渚夕靠在墙根坐下,指尖在屏幕边缘摩挲,指甲缝里还嵌着孤儿院墙皮的灰。
多可笑啊。
他低头扯了扯嘴角,露出半分自嘲的笑。
刚从一个用“慈善”包装罪恶的牢笼里逃出来,转头就要钻进一个来路不明的APP——就因为它打着“家”的旗号?
王虎烧洗衣房时的火光还在视网膜上跳动,那是他十八年人生里最接近“反抗”的一次,却还是靠意外和逃跑收场。
他这种人,大概只配活在别人的余烬里,连幻想温暖都得偷偷摸摸。
可那行“是否进入‘家’”的字,像根细针,轻轻挑破了他结痂的伤口。
他想起冬夜里冻得发麻的脚趾,想起食堂阿姨把馊掉的饭菜硬塞进他手里时的眼神,想起每次被欺负后躲在被子里,无声念着“要是有个地方能让我待着就好”。
那些被碾碎的渴望,原来一首藏在骨头缝里。
“不过是个骗点击的垃圾软件吧。”
他对着空荡的房间嘟囔,声音轻得像叹息。
手指却己经划过屏幕,点开了权限请求。
要填家庭住址?
他顿了顿,输入了孤儿院的门牌号——反正那里很快就只剩一片焦土了。
要填最想要的东西?
他盯着输入框看了半分钟,敲下两个字:“安稳”。
提交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像有心跳从冰凉的玻璃壳里传出来。
渚夕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他知道这大概率是陷阱,是另一种形式的掠夺——就像孤儿院用“关爱”的名义榨干每个孩子的价值。
可万一呢?
万一真的有个地方,没有拳头,没有嘲讽,没有半夜突然踹门的脚步声呢?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进入”。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破旧的窗棂,像在替他数着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卑微的期待。
指尖落下的瞬间,屏幕突然暗了下去。
不是关机,更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光。
公寓里的灯泡开始闪烁,电流发出滋滋的轻响。
渚夕猛地攥紧手机,却发现屏幕上浮现出一行淡绿色的字:检测到强烈归属需求,符合接入条件——正在进入“家”。
“家”这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墙壁上的霉斑渗出黑色的液滴,在空中凝结成丝线,编织出诡谲的纹路,将他包裹的窒息。
木格窗前是燃气灶的滴答声变成了水壶烧开的鸣响,空气中的灰尘仿佛都染上了淡淡的樱花香。
等渚夕反应过来时,他正坐在铺着暖垫的矮桌前。
对面的玻璃杯里的温牛奶冒着热气,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端着碗热汤走过来她的笑容温和得像融化的雪:“阿夕,醒啦?
快趁热喝,今天做了你一首想吃的鱼香肉丝。”
他僵在原地,喉咙像被堵住。
女人身后,一个留着齐耳蓝色短发的少女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块没吃完的手抓饼,眉眼弯弯的样子竟有几分眼熟:“哥,你发什么呆啊?
再不吃我要把你的那份也吃掉咯。”
少女叫他“哥”。
女人叫他“阿夕”。
窗外传来鸟鸣,阳光透过木格窗落在地板上,暖得让人想打瞌睡。
渚夕看着自己干净的手掌,没有伤痕,没有冻疮。
桌上的肉汤冒着热气,碗沿还印着个小小的卡通猫咪。
这就是……《移转游戏》里的“家”?
他拿起筷子,指尖触到温润的木质时,突然想起孤儿院那把弯了齿的塑料叉。
胃里的泡面还没消化,可此刻,他却贪婪地吸了口这虚假的、带着食物香气的空气。
也许,就当是做个长一点的梦吧。
他想。
至少现在,不用再害怕身后突然落下的拳头了。”
前言“大家看见另外一本惊悚卑微小可怜终成救世星那本也是我,所以高度查重不用担心,那本签约有问题我就销号跑路了,然后那本书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