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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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奴隶市场,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渐轻,很快滑入城北大门,沿着朱雀大街往城心深处行去。

摄政王的马车帷裳是暗纹素锦所制,边缘垂着的细密流苏随车轮滚动轻轻晃悠,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一并隔绝。

车内沉香袅袅,静雅气息里裹着两人各怀心思的沉默,自成一方封闭天地。

呼吸交缠间,谁也没先开口,却仿佛有细密的丝线在空气里悄悄滋长。

三刻钟后,马车在摄政王府门前缓缓停稳。

骑马随行的听雨、听澜己翻身下马,听雨上前恭敬禀报:“到了,王爷。”

花斩月闻声掀起帷裳,指尖不经意擦过帘布的流苏,率先下车。

容九渊随后缓步走出,虽形容狼狈,一身风华却未曾被掩去,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挺首的背影。

花斩月似有所觉,侧头时正撞上他的视线,他慌忙垂下眼睫,她却唇角勾起抹若有似无的笑:“听雨,带他下去安顿。”

说罢便抬步朝府内走去,衣袂扫过石阶,留下一阵清冽的香。

“是,主子。”

听雨应着,朝容九渊招手示意跟上。

容九渊颔首道:“有劳。”

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

不多时,听雨将容九渊领进王府前院,唤来管家福伯,吩咐给安排差事。

福伯先是把他带去下人房,安排在一间住了三名三等小厮的房间。

粗陋的床板映着他清俊的眉眼,倒生出几分落魄的矜贵。

待容九渊沐浴更衣,换下脏污舞衣,穿上王府三等小厮的短打后,那身束缚反倒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形愈发挺拔。

福伯念及他是王爷侍卫带来的人,亲自带他熟悉府中环境,细细教导规矩,又告诫了禁足之处。

“多谢福伯,阿九都记下了。”

容九渊一副乖巧模样,眼底却藏着与温顺不符的锐利,将叮嘱一一应下。

中午在膳房用过午饭,稍作歇息,下午容九渊便被福伯指派去前院打扫落叶。

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里,他不时抬眼望向王府深处,那里藏着他的目标,也藏着让他心跳失序的身影。

另一边,花斩月歇午起身后进了书房,处理完事务,指尖在砚台上轻轻一点,想起今日买回的奴隶,随口问听雨:“那个新来的小厮,安排妥当了?”

“回禀王爷,那名叫云九的小厮己在前院当差,此刻该在庭院里扫落叶。”

听雨答道。

花斩月颔首示意她退下,随即唤了声:“影一。”

一道黑影闪身而出,单膝跪地:“主子。”

“去查。”

花斩月从书案前起身,踱步至影一面前,颀长身影将对方笼罩,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冷声道:“本王要知道云九的一切——他是否真是云家村人,还是……樱花国的细作。”

话音落时,目光里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

暗卫首领影一应声退下。

影一走后,花斩月出了书房,听雨、听澜紧随其后往前院去。

还未走近,便瞧见容九渊持帚打扫的身影,阳光落在他汗湿的发梢,泛着细碎的光。

她轻嗤一声:“倒是勤劳。”

声音里却没多少嘲讽。

容九渊闻声侧头,见一抹矜贵清冷的飒爽身影走来,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当即停了动作上前行礼:“见过主子。”

花斩月瞥了眼他额角的薄汗,那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没入衣领的瞬间,她心底掠过一丝微澜,目光扫过西周散落的落叶:“这些……多久能扫完?”

容九渊抬眸望她,阳光恰好落在他眼里,亮得惊人,语气坚定中带着倔强:“主子放心,阿九绝不偷懒,日落前定能扫完。”

花斩月颔首离去,转身时指尖微微蜷缩,方才那一眼,竟让她想起奴隶市场上他眼底的不屈。

日头西斜,余晖铺满庭院,将落叶染成金红。

处理完事务的花斩月再次来到前院,见容九渊仍在忙碌,额前碎发黏在汗湿的皮肤上,侧脸在霞光里柔和了许多。

她眉梢微挑:“倒真是个认真的。”

挥手让听雨等人退下,朝容九渊招了招手,“过来。”

容九渊放下扫帚快步上前,垂首行礼时,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冷香,像雪后松林的气息。

花斩月打量着他——脸颊因劳作泛着红晕,脖颈间的汗珠晶莹剔透,心中莫名一动:“先停下活计,随本王去偏厅用些点心。”

容九渊微怔,抬头时撞进她深不见底的眼眸,犹豫片刻后轻声应道:“是,主子。”

两人来到偏厅,桌上己摆好精致点心。

花斩月示意他坐下,亲自倒了杯茶递过去,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两人同时一顿,像有电流窜过。

容九渊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茶杯,指尖的温度却迟迟未散。

“本王瞧你做事尽心,日后便跟在本王身边伺候吧。”

花斩月开口道,目光落在他握着茶杯的手上,指节分明,不像做粗活的手。

容九渊心中一喜,眼底的光芒差点藏不住,连忙起身行礼:“多谢主子赏识,阿九定当尽心竭力。”

花斩月嘴角微扬,眸底神色难辨:“起来吧,先吃些点心。”

恰在此时,影一匆匆赶来,在花斩月耳边低语几句。

她脸色微变,看向容九渊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像在掂量一件棘手却又舍不得丢弃的珍宝。

容九渊察觉到她的变化,心猛地一紧,指尖攥紧了茶杯,却不敢多问。

花斩月沉默片刻,开口道:“阿九,本王有一事问你。”

容九渊忙放下茶杯,恭敬道:“主子但说无妨。”

花斩月目光锐利如刀:“你当真来自云家村?

与樱花国可有瓜葛?”

容九渊心头巨震,听到“樱花国”三字,眸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恨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面上却镇定如常:“回主子,阿九确是云家村人,与樱花国绝无关联。”

花斩月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清澈又深邃,像藏着一片海,让她看不透,却又忍不住想探究。

影一在旁补充:“主子,属下查到北郊奴隶市场近日有可疑人员出入,似与樱花国有关联。”

容九渊急了,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主子,阿九不知此事!

阿九只想在王府好好伺候您,报答救命之恩啊!”

花斩月摆了摆手:“此事暂且记下,你若真有问题,本王绝不轻饶。”

语气虽冷,却松了些力道。

容九渊忙跪地磕头:“阿九定不负主子信任!”

额头抵着地面,能感受到地砖的凉意,也能听到她平稳却让他心慌的呼吸声。

花斩月看着他,神色稍缓:“起来吧,先吃点心,此事容后再查。”

容九渊战战兢兢起身,心中暗自祈祷身份未暴露,脸上一副受惊模样,垂首不敢再多言,余光却总忍不住往她那边瞟。

花斩月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像敲在容九渊的心尖上。

思忖片刻后看向他,“本王暂且信你一回,若日后发现你有不轨之心……阿九定不敢有半分异心。”

容九渊忙不迭说道,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

花斩月目光在他脸上扫视一圈,“嗯,希望如此。

你既留在本王身边,便要守好本分,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听的别听。”

话虽严厉,目光却在他汗湿的领口停顿了一瞬。

容九渊低头应道:“是,主子。”

这时,听雨匆匆进来,在花斩月耳边低语几句。

花斩月脸色一沉,起身道:“有要事需本王处理,你且先回去。”

说罢便快步离去,衣摆扫过屏风,带起一阵风,拂过容九渊的脸颊。

容九渊独自留在偏厅,心乱如麻。

他深知花斩月己起疑心,若影一继续调查,自己身份迟早暴露。

正忧虑时,容九渊忽然听到偏厅外有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似乎在提及“樱花国密函”。

他的眼神骤冷,双拳下意识紧握着,指节泛白。

方才在花斩月面前压抑的恨意,此刻如潮水般漫上眸底,与对她那份莫名的悸动交织在一起,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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