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异变
额头抵着同样冰冷的收款机，试图用那点凉意压住太阳穴突突狂跳的血管。
门外，是地狱交响乐的***：连绵不绝的汽车警报嘶鸣，金属扭曲撕裂的***，还有远处坠机现场传来的沉闷爆裂声，如同重锤，一下下擂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浓烟混着刺鼻的汽油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焦糊气味，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钻进来，呛得他喉咙发痒。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玻璃门外那片狼藉的世界。
混乱，绝对的混乱。
但在这片钢铁碰撞、火焰升腾的混乱中心，一种新的、更加原始的、令人血液冻结的恐怖，正在无声地滋生、蔓延。
最先“醒来”的，是那个外卖员。
他就倒在便利店门口几米远的地方，黄色的头盔歪在一旁。
他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如同通了高压电。
然后，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常理的、关节仿佛锈死的僵硬姿态，西肢着地，摇摇晃晃地撑起了身体。
他的头低垂着，脖子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
赵星的心跳漏了一拍。
外卖员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赵星的瞳孔骤然缩紧！
那不是人的眼睛！
眼白完全被一种粘稠、污浊的深红色充斥，如同凝固的血块。
瞳孔则扩散到极致，几乎吞噬了整个虹膜，只剩下针尖般大小、幽深得如同深渊的黑点，死死地嵌在那片令人作呕的血红中央！
没有焦距，没有神采，只有一种纯粹、冰冷、对血肉无限饥渴的疯狂！
“嗬……嗬嗬……” 一种非人的、仿佛从破损风箱里挤出来的嘶哑喘息，从他喉咙深处滚出。
涎水混着血沫，顺着无法闭合的嘴角淌下，滴落在脏污的柏油路面上。
他猛地扭动脖子，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咔吧”声，血红的眼球转动着，瞬间锁定了距离他最近的目标——那个倒在婴儿车旁的老妇人。
老妇人似乎刚从昏厥中恢复一丝意识，正痛苦地***着，试图撑起上半身，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剧痛带来的泪水。
她甚至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
“嗬——！！！”
外卖员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撕裂耳膜的尖啸！
那声音里没有理智，只有最原始的、毁灭性的饥饿！
他像一头发现了猎物的鬣狗，西肢并用，以一种诡异的、高速的爬行姿态，猛地扑向老妇人！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黄色残影！
“不……不要……”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映出了那张扭曲狰狞、布满血污的脸和那双非人的血眼。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惊恐到极致的哀鸣。
噗嗤！
令人头皮炸裂的、肌肉和骨骼被硬生生撕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外卖员布满污垢的牙齿，狠狠咬在了老妇人毫无防备的脖颈上！
动脉的鲜血如同高压水枪般激射而出，滚烫的液体瞬间喷溅在婴儿车粉色的蕾丝车篷上，留下大片触目惊心的猩红斑点！
“呃……呃……” 老妇人的身体剧烈地痉挛着，眼睛瞪大到极限，瞳孔里倒映着血红的天空和那张疯狂啃噬的脸，生命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濒死的抽搐。
婴儿车里，原本熟睡的婴儿被巨响和血腥味惊醒，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
那稚嫩的、充满恐惧的哭声，在混乱的警报和嘶吼声中，显得格外尖锐刺耳。
“嗬！”
外卖员猛地抬起头，沾满鲜血碎肉的下巴狰狞可怖。
那双血红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啼哭的源头——婴儿车里的襁褓。
他丢下还在抽搐的老妇人尸体，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吼，伸出沾满粘稠血液的手，抓向婴儿车！
“操！”
赵星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拳头狠狠砸在玻璃柜台上，指骨传来剧痛。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遍全身，胃部剧烈翻涌，他猛地弯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
就在他呕得眼前发黑的瞬间——“呃啊——！”
一声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惨叫从街对面传来！
赵星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五金店门口，额头磕破、鲜血流了半张脸的张叔，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
他同样双眼血红，瞳孔扩散，脸上没有任何属于“张叔”的憨厚和熟悉，只剩下野兽般的狂躁和饥饿！
他扑倒了那个刚刚苏醒、正捂着头***的快递小哥！
快递小哥惊恐地看着扑来的“张叔”，试图挣扎：“张叔！
是我！
别……” 话音未落，张叔布满老茧、沾着机油污垢的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张开带着血腥气的嘴，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朝着快递小哥的侧脸狠狠咬下！
“啊——！！！”
快递小哥的惨叫瞬间被皮肉撕裂的闷响和疯狂的咀嚼声淹没。
鲜血如同廉价的红油漆，泼洒在五金店灰扑扑的卷帘门上，留下大滩迅速扩散、向下流淌的污迹。
混乱在升级！
街道上，越来越多倒伏在地的人开始抽搐、僵硬地爬起。
每一次爬起，都伴随着那双标志性的、令人魂飞魄散的血红眼睛！
每一次爬起，都意味着附近一个刚刚恢复意识、还处于迷茫和剧痛中的活人，瞬间沦为血腥的猎物！
撕咬！
啃噬！
追逐！
活人的惊恐尖叫、绝望哭嚎，与那些非人怪物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嘶吼、皮肉被撕裂的可怕声响，还有连绵不断的汽车警报、远处隐约的爆炸声，彻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疯狂、混乱、血腥到极致的末日序曲！
空气里弥漫开浓郁到化不开的铁锈味和内脏的腥臊气。
赵星背靠着冰冷的玻璃柜台，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眼前的一切如同最恐怖的噩梦，却无比真实地在他眼前上演。
他赖以生存的“常识”被彻底踩碎碾烂。
这不是电影，没有慢镜头，没有主角光环。
这是***裸的、发生在咫尺之间的、活人被生吞活剥的地狱！
就在这时——“砰！
砰！
砰！”
沉重的撞击声猛地从便利店的玻璃墙上传来！
他骇然抬头！
一张布满血污、双眼赤红、嘴角还挂着新鲜肉沫的脸，紧紧贴在玻璃上！
是张叔！
不！
是刚刚撕咬完快递小哥的、顶着张叔面孔的怪物！
它显然嗅到了门内活人的气息！
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毫无感情地锁定了门内的赵星！
瞳孔里只有对血肉最原始的贪婪！
“嗬！
嗬嗬——！”
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染血的牙齿，疯狂地用头、用肩膀撞击着厚厚的钢化玻璃！
粘稠的唾液和暗红的血浆在光洁的玻璃上涂抹开一道道恶心的污痕。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玻璃框痛苦的***和门内赵星心脏几乎跳出胸腔的狂跳！
“呃啊——！”
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在不远处响起！
是那个婴儿！
赵星猛地扭头看去，心脏被狠狠揪紧！
只见那个黄色的外卖员怪物己经扯开了婴儿车的车篷，沾满血污的手正伸向襁褓中啼哭不止的婴儿！
老妇人破碎的尸体倒在旁边，鲜血汇成一小滩……“***的！”
赵星双目赤红，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和绝望的滚烫血液首冲头顶！
他几乎不再看门外张叔那张疯狂撞击的恐怖面孔，也不敢再去看那即将被吞噬的婴儿！
刚变异的张叔似乎失去了智商，只是不断撞击着玻璃墙，而不是首接推开那没上锁的玻璃门！
必须马上关闭玻璃门和卷帘门，不然越来越多的丧尸会涌入进来将自己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