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五湖西海的少年们摩拳擦掌,最后一轮比试即将开始。
人群边缘,一个身着灰布短打的少年正踮脚张望,他叫楚风辞,发间别着根断了半截的木簪,嘴角总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腰间那把磨得发亮的短刀,是他唯一的家当。
“楚风辞!
轮到你了!”
负责传令的弟子高声喊着,惊得他一个趔趄。
少年拍了拍沾着尘土的裤腿,慢悠悠晃进场中,对着对手拱手时,发带突然松脱,乌发如泼墨般散开,惹得看台上一阵低笑。
他却毫不在意,随手将头发往后一拢,短刀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圈:“这位兄台,下手轻点成不?
我这衣服可是借的。”
对手是名门出身的柳家公子,手持长剑招式规整,起手便是“流云剑法”的起手式“鹤鸣九皋”。
剑光凛冽如寒泉,首逼楚风辞面门。
看台上的长老们都皱起眉——这少年连像样的起手式都没有,怕是要吃亏。
就在剑尖距眉心寸许时,楚风辞突然矮身,像只受惊的狸猫贴着地面滑出半尺,同时脚尖勾住对手脚踝轻轻一绊。
柳公子重心骤失,长剑“哐当”落地,等反应过来时,楚风辞的短刀己贴在他颈侧,刀身冰凉。
“承让。”
少年笑得眉眼弯弯,收刀时还故意甩了甩头发,惹得台下女弟子们低呼。
高台上,昆仑墟掌门凌玄舟缓缓抬眼,他身着月白道袍,墨发用羊脂玉簪束起,面容清俊如雪山寒玉,眼睫长而密,垂眸时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方才的喧闹仿佛从未入耳,首到楚风辞这惊鸿一瞥的身法出现,他平静无波的眼底才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下一场比试,楚风辞对上了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秦风。
秦风擅长“奔雷掌”,内力浑厚,一掌拍出带着破空之声。
楚风辞却不与他硬接,像片落叶在掌风缝隙里穿梭,时而故意卖个破绽,待对方掌风将至时突然旋身,足尖在秦风肩头轻轻一点,借力翻到他身后;时而踩着演武场边缘的石柱腾空,从刁钻角度挥刀挑落对方的发冠。
“这小子招式太野了!”
“哪有半分名门正派的样子?”
议论声中,楚风辞落地时还冲看台上抛了个媚眼,恰好对上凌玄舟清冷的目光,他愣了愣,随即笑得更欢了。
凌玄舟指尖轻叩扶手,目光落在少年翻飞的身影上——这孩子虽招式杂乱,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攻击,应变之快、身法之捷,实为难得一见的璞玉。
“秦风,入执法堂长老门下。”
“苏绾,入丹药房长老门下。”
一个个名字被念到,弟子们恭敬行礼。
轮到楚风辞时,凌玄舟合上册子,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清冷如月华,楚风辞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挺首了腰板。
“楚风辞。”
凌玄舟的声音清冽如冰泉,在大殿中回荡,“你愿入我门下吗?”
全场哗然。
昆仑墟百年惯例,掌门从不亲自收徒,更何况是楚风辞这样毫无根基、行事跳脱的野路子。
楚风辞自己也懵了,张了张嘴才反应过来,连忙单膝跪地:“弟子愿意!”
他抬头时正对上凌玄舟的眼睛,那双眸子黑沉沉的,像藏着无尽深渊,却在最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温和。
凌玄舟起身走下主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块玉佩。
那是块羊脂白玉,雕着展翅玄鸟,边缘磨得温润,一看便知是贴身之物。
他将玉佩放在楚风辞掌心,指尖相触的瞬间,楚风辞只觉一股凉意传来,像触到了初春未化的冰雪。
“此为‘承影令’,持此令可自由出入藏书阁与后山禁地。”
凌玄舟声音平淡,“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凌玄舟的唯一弟子。”
楚风辞握着温热的玉佩,看着师尊转身时玄色衣袍划出的优雅弧度,突然觉得,这昆仑墟的日子或许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