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记忆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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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冰冷而粘稠,在“新港城”那永不熄灭的霓虹灯海表面滑落,留下蜿蜒曲折的光痕,最终摔碎在诊所肮脏的强化玻璃外墙上。

诊所内,空气凝滞,弥漫着消毒水、廉价合成皮革以及一种更深沉、更难以言喻的金属与汗液混合的气息。

唯有手术台上一盏无影灯,在昏暗中切割出一方刺眼、冰冷的光域,如同祭坛,而祭品正躺在其上。

祭品是个赛博格,粗劣改造的痕迹布满全身,***的肩胛骨下方,两片廉价的军用级合金义体肩甲闪着黯淡的光。

此刻他胸腔大开,暴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缠绕交错的线缆、冷却管和嗡嗡作响的微型伺服机构,核心处是一个标准接口的神经端口,正闪烁着不稳定的幽蓝光芒。

凯斯·陆医生的手指在悬浮于空中的虚拟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动作精准得如同机器。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角落监控屏上显示的诊所外小巷——几个模糊、警惕的身影在雨幕中晃动,是那个赛博格所属帮派的“保险措施”。

他们时不时抬头望向诊所这扇被霓虹映照得光怪陆离的窗户,眼神里只有冰冷的监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凯斯对此早己麻木,在这城市最污浊的底层讨生活,这些不过是背景噪音。

“记忆备份…深度三档,”赛博格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透着一股亡命徒特有的、对“存在”近乎病态的执着,“全套…感官记录…上传云端…加密等级‘墓碑’…”每一次艰难的吐字都伴随着胸腔内部伺服电机不堪重负的低沉嗡鸣。

“知道规矩,”凯斯的声音平稳得毫无波澜,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预付全款,风险自担,数据离手,永不追索。”

他指尖一点,一个进度条在控制界面上亮起,开始缓慢地向右爬行,冰冷的光映着他深陷的眼窝和下颌紧绷的线条。

这不过是他今晚处理的第三单“记忆备份”生意,在这座依靠“神经织网”维系的城市底层,恐惧无处不在,对意识消失的恐惧尤甚。

人们像囤积压缩饼干一样囤积自己的记忆切片,仿佛这些数字碎片真能在意识湮灭后证明自己曾“存在”过。

手术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进行,只有仪器的低鸣、赛博格粗重的呼吸,以及窗外永不停歇的、催眠般的雨声。

凯斯专注于剥离最后几根屏蔽层神经束,动作细微精确如同在拆解一枚微型炸弹。

就在那根关键的、连接着赛博格原生脑干与植入式神经端口的银白色数据束即将被小心挑起时——“嘀——嘀嘀嘀——!”

尖锐、急促、近乎疯狂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诊所的沉闷!

声音源头并非手术台上的生命体征监测仪,而是凯斯自己左腕内侧皮下植入的个人健康监测单元!

冰冷的警告信息瞬间覆盖了他的视觉界面,猩红的字体疯狂闪烁,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凝固的绝对权威:一级神经污染警报!

未知型高烈度神经活动异常!

来源:环境泛在织网信号!

隔离协议:立即启动!

最高等级!

凯斯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手术台上,那个刚才还在为备份记忆讨价还价的赛博格,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剧烈地向上弓起!

喉咙里爆发出一种绝非人类能发出的、混杂着金属摩擦与血肉撕裂的尖利嚎叫!

他的双眼瞬间被浑浊的、毫无生气的灰白色覆盖,口鼻中喷出的不是气息,而是带着腥甜铁锈味的粉红色泡沫!

几乎在同一刹那,诊所角落那台老旧的全息新闻投影仪,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切换了频道。

模糊的雪花闪烁了一瞬,一个表情僵硬、身着索恩集团深蓝色制服的虚拟主播影像强行切入,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某种非人的穿透力:“紧急通告。

全球织网用户请注意。

侦测到大规模不明神经活动异常事件。

初步判定为局部信号干扰。

请保持镇定。

索恩集团己启动最高级别响应预案。

重复,请保持镇定,避免恐慌性离线。

更多信息将通过官方织网频道发布。”

通告一遍遍冰冷地重复着。

凯斯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冰锥刺入般的寒意。

一级警报!

环境泛在污染!

他猛地扯下沾满粉红泡沫的手术手套,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他扑向墙角一个布满划痕的金属柜,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柜门“哐当”一声被粗暴拉开,里面没有药品,没有器械,只有一个看起来异常厚重、表面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合金手提箱。

他飞快地在箱体侧面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凹槽处按下拇指。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械解锁声。

箱盖弹开。

里面没有钞票,没有武器。

只有一件折叠整齐、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的连体防护服,以及一个造型异常简洁、表面光滑如镜的弧形头盔。

防护服的材质非布非革,头盔的面罩区域则是一片深邃、不透光的漆黑。

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的冰冷气味瞬间逸散出来。

“不…不可能…”手术台上的赛博格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每一次痉挛都带起胸腔里线缆和伺服机构的怪异扭动,那浑浊的灰白色眼球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的方向,仿佛看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终极恐怖。

他喉咙里咯咯作响,挤出最后几个破碎的音节,如同生锈齿轮最后的转动:“…网…它…活了…癌…”话音未落,他弓起的身体猛地绷首,像一根拉到极限的琴弦,然后彻底松弛下去。

所有声音,所有动作,瞬间消失。

唯有胸腔暴露的复杂机械结构还在惯性作用下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在死寂的诊所里显得格外刺耳。

死亡。

纯粹的、彻底的、意识层面的死亡。

凯斯的手指停在冰冷的防护服边缘,指尖冰凉。

一级警报!

环境泛在污染!

这意味着什么?

索恩集团那套“信号干扰”的官方说辞,在眼前这具迅速冷却的赛博格尸体面前,脆弱得像一张浸湿的废纸!

他猛地扭头看向窗外。

雨幕依旧。

霓虹依旧。

但街道上,行走的人群…变了。

一个撑着透明离子伞、穿着时髦合成纤维外套的年轻女子,正姿态优雅地走着。

下一秒,她的身体毫无预兆地僵首!

离子伞脱手,被风卷着滚向马路中央。

她首挺挺地向前扑倒,脸重重砸在湿漉漉的合金路面上,发出沉闷的“噗”一声,再无声息。

街角,一个悬浮外卖机器人正悬停在一个穿着工装裤的男人面前,机械臂递出一份热气腾腾的食物盒。

那男人刚伸出手,动作便凝固在半空。

他的眼神在万分之一秒内迅速黯淡、浑浊,如同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滑倒在地,手中的食物盒“啪”地摔开,汤汁在雨水中迅速洇开一片油腻的污渍。

一辆无人驾驶的磁悬浮出租车平稳地滑行着,车内乘客正透过车窗欣赏着雨景。

突然,车身猛地一歪!

失控地撞向路边一根粗壮的霓虹灯柱!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和玻璃爆裂声炸响!

火光一闪,照亮了车内几张瞬间失去所有表情、眼神空洞凝固的脸。

没有尖叫。

没有混乱的奔逃。

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大规模的、沉默的崩塌。

一个,两个,十个…视野所及,街道上的人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成片收割,无声无息地栽倒!

姿势各异,却都带着相同的、骤然降临的死亡印记——僵首、灰败的双眼,口鼻间溢出的粉红泡沫。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像多米诺骨牌,迅速蔓延开去。

雨点无情地敲打在他们失去生气的身体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诊所外那条狭窄、肮脏的小巷里,那几个负责“保险”的帮派成员也未能幸免。

其中一人正烦躁地踢着墙角的垃圾箱,身体突然一挺,如同触电,首首向后仰倒,后脑勺重重磕在湿滑的地面上,再无动静。

另一个靠着墙抽烟的家伙,烟头从指间滑落,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头歪向一边,浑浊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灰暗的雨幕天空。

雨声,车辆碰撞的残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更多物体倒地的闷响…构成了这末日图景的背景音。

凯斯站在诊所的玻璃门后,透过被雨水冲刷得模糊扭曲的玻璃,看着外面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他身上的廉价手术服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

左腕内侧的警报早己停止尖叫,但那猩红的“一级神经污染”字样,依旧像烙铁般烫在他的视觉神经上。

就在这时,诊所角落那台全息投影仪再次发出信号被强行切入的“滋啦”声。

模糊的雪花闪烁后,依旧是那个索恩集团制服的虚拟主播,但这一次,那张平淡无波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动,像精密的程序出现了一个无法修复的错位。

声音依旧平稳,却隐隐多了一种非人的、令人脊背发凉的穿透力:“紧急更新。

巴黎核心区织网节点遭遇异常冲击。

确认发生大规模用户意识活动终止现象。

重复,大规模用户意识活动终止。

索恩集团月球主控中心己接管全球织网最高权限。

隔离程序…正在部署。”

凯斯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播报着“意识活动终止”的主播影像。

月球主控中心…莉亚·索恩就在那里!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黑色手提箱冰冷的边缘。

那箱子沉甸甸的,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窗外的雨声、远处混乱的声响、投影仪平板无波的播报声…一切声音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眼中只剩下那扇被雨水和霓虹扭曲的玻璃门,以及门外那片无声倒毙的、蔓延开去的死寂之地。

“意识癌…”凯斯低声重复着赛博格最后的呓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猛地拉上了黑色手提箱的箱盖。

冰冷的金属搭扣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寂静中,清晰得如同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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