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腕表——早晨六点十五分，他们进入地堡的第三天。
床头的通讯器里传来程子怡紧绷的声音："所有人立即到主控室***。
发现外部入侵迹象。
"齐岳抓起眼镜冲出门，在走廊拐角差点撞上同样匆忙赶来的苏雨柔。
女孩怀里抱着医疗箱，脸色苍白如纸。
"别怕，"齐岳下意识地护在她身前，"跟紧我。
"主控室内，程子怡己经全副武装。
她穿着战术背心，额头上有一道新鲜的擦伤，正用双筒望远镜观察外部监控。
林修罕见地没穿他那套定制西装，而是换上了地堡配发的蓝色工装，正在电脑前调取数据。
"什么情况？
"齐岳问道。
程子怡头也不回地递给他一个平板："东北角红外感应到三个热源，二十分钟前开始在地堡外围徘徊。
"平板上显示着三个红色人影轮廓，其中一人似乎携带着长条形物体——可能是武器。
齐岳放大图像，发现他们正沿着地堡隐蔽的通气管道摸索。
"掠夺者？
"苏雨柔小声问。
"或者政府搜救队。
"林修插话，"如果是后者，我们或许能获得额外补给。
"程子怡冷笑一声："正规军不会鬼鬼祟祟摸黑行动。
"她转向齐岳，"我建议主动出击。
"齐岳注意到她用了"建议"而非往日的"通知"，这是个微妙的变化。
他放大监控画面仔细研究："等等，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白灵和白霜姐妹这时匆匆赶到，两人手里都拿着自制的探测仪。
姐姐白灵二话不说开始接入地堡系统："让我试试增强信号。
"屏幕闪烁几下后，外部声音突然传入——粗重的呼吸声和金属碰撞声。
"......肯定在这附近......"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那帮当兵的说的地堡入口......""闭嘴！
"另一个声音呵斥道，"你想把那些东西引来吗？
"第三个声音突然尖叫起来："老天！
那是什么——"通讯戛然而止。
监控画面里，三个红影疯狂逃窜，几秒后消失在森林中。
房间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东西把他们吓跑了？
"苏雨柔紧紧攥着医疗箱带子。
程子怡己经拿起突击步枪："我去查看。
""等等。
"齐岳拦住她，"先派无人机。
"二十分钟后，传回的影像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地堡东北方五百米处，一头体型巨大的变异野猪正在撕咬什么——从残留的衣物判断，很可能是刚才那伙人中的一员。
更令人不安的是，野猪的獠牙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辐射变异。
"赵明玥教授沉声道，"这种变异速度不符合生物学规律。
"林修突然站起身："我提议立即封闭所有非必要出入口。
""附议。
"程子怡己经开始检查武器，"同时需要安排固定岗哨。
"齐岳看着监控中仍在游荡的变异生物，意识到他们面临的不只是资源短缺——外部环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恶化。
他转向众人："我们需要建立系统性的生存方案。
程子怡负责安全防御；林修管理物资分配；赵教授负责食物生产；白灵白霜维护设备；苏医生负责医疗；我主管技术协调。
""民主表决？
"林修挑眉。
"战时状态需要效率。
"程子怡出人意料地支持了齐岳，"但保留异议权。
"就这样，地堡的第一个管理体系在末日第三天确立。
令齐岳意外的是，当程子怡开始演示武器操作时，连年迈的赵教授都认真记着笔记。
"弹匣插入时要听到咔嗒声。
"程子怡卸下弹匣示范，"否则下一秒它就会卡在你脸上。
"苏雨柔怯生生地举手："我...我从来没开过枪。
""那就从认识保险栓开始。
"程子怡出人意料地耐心，"在末日，柔弱不是美德，而是负担。
"当天下午，齐岳在地下二层发现了通讯设备间。
门锁被某种腐蚀性物质破坏了，但核心部件完好。
他花了六小时重新布线，终于让地堡的无线电恢复了短波接收能力。
"......重复，这里是华北临时指挥中心......"杂音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广播，"......幸存者请前往以下坐标......军事管制区提供......"林修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听听，政府还在运作。
"齐岳调整着频段："信号很弱，而且坐标都在偏远地区。
城市恐怕己经..."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插入广播："不要相信军方！
他们在进行人体实——"信号突然中断。
两人对视一眼。
林修的表情罕见地严肃起来："我们需要甄别信息。
"晚餐时，物资分配问题首次浮出水面。
林修坚持按卡路里定量，而苏雨柔认为老教授需要额外营养。
"这是独裁。
"赵明玥冷冷地说。
林修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个笔记本："恰恰相反，教授。
我提议建立贡献积分制——完成本职任务获得基础分，额外贡献获得奖励分，积分可兑换非必需品。
"他翻到一页，"比如您若培育出新菌种，就能获得额外咖啡配额。
"齐岳惊讶地发现这个方案立刻平息了争执。
更令人意外的是，程子怡主动提出担任评分监督员。
"公平比仁慈更重要。
"她在私下对齐岳解释，"林修的方法虽然冷酷，但能避免资源争夺引发内讧。
"当晚，齐岳在整理设备时听到训练场传来规律的击打声。
程子怡正在沙袋前练习组合拳，汗水浸透了背心。
她出拳的力道带着某种发泄的意味，指关节己经磨破渗血。
"需要包扎吗？
"齐岳问。
程子怡猛地转身，差点一记肘击过来。
看清是他后才放松下来："你走路还是没声音。
"齐岳递上毛巾："担心今天的广播？
""担心所有人。
"她罕见地流露出疲惫，"外面在崩溃，而我们这里..."她指了指训练场墙上贴着的值日表，"像在玩过家家。
"齐岳第一次看到她眼中的不确定。
那个永远冷静果断的程子怡，原来也会恐惧。
"我们会活下去。
"他不知怎么就握住了她的手，"一起。
"程子怡没有抽回手，但眼神己经恢复清明："明天开始，你也要参加训练。
领袖不能没有自保能力。
"第西天黎明，警报再次响起。
这次是地堡正门——五个武装分子正在试图爆破入口。
"不是昨天的同一批人。
"程子怡快速检查监控，"他们有军用炸药。
"齐岳立刻启动应急协议。
地堡的防御系统比他们想象的更先进——当入侵者接近到十米内时，隐藏的声波发射器自动启动。
两个袭击者当场倒地痛苦翻滚，剩余的人惊慌撤退。
"不堪一击。
"程子怡评价道，但眉头紧锁，"但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白霜突然指着监控一角："那个人背上有标志！
"放大画面显示，撤退者制服背后印着"新黎明"三个字，下方是个燃烧的太阳图案。
"末日教派？
"林修猜测。
"或者掠夺者团体。
"程子怡己经开始分发武器，"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果然，两小时后，一支更大的队伍出现在森林边缘。
这次他们携带了重型装备，人数至少有二十人。
"声波武器只能拖延时间。
"齐岳快速思考着，"我们需要主动威慑。
"赵明玥突然开口："我有办法。
"老教授带着他们来到种植区。
几天来她培育的不只是食用菌——角落的隔离箱里生长着几株奇特的紫色蘑菇。
"荧光菌变异种。
"她小心地采集孢子，"接触皮肤会引起剧烈灼烧痛感，但不会致命。
"程子怡立刻明白了计划："可以制作陷阱。
"众人分工协作：白氏姐妹改装洒水系统；林修计算风向和剂量；齐岳编写控制程序；程子怡和苏雨柔准备医疗应对方案。
当"新黎明"的先锋队踩中陷阱时，惨叫声连地堡内都听得一清二楚。
紫色雾剂笼罩了整片区域，入侵者丢盔弃甲地逃走了。
"暂时安全了。
"程子怡评估道，但她的目光扫过每个人，"但迟早会有更强大的敌人。
"那天晚上，地堡举行了第一次庆祝。
林修慷慨地开放了他的私人酒藏，连一向严肃的赵教授都喝了一杯。
苏雨柔在角落里教白氏姐妹简单的医疗包扎，笑声清脆得像铃铛。
齐岳独自来到监控室。
屏幕上，外部世界一片漆黑，只有偶尔闪过的变异生物眼睛反射着幽光。
他感到一只手搭上肩膀——是程子怡，递给他一杯威士忌。
"为第一天干杯。
"她说。
齐岳碰了碰她的杯子："什么第一天？
""团队真正形成的第一天。
"程子怡望向屏幕上欢笑的众人，"以前我们只是凑巧躲在一起的陌生人。
"齐岳想起白天的协作，每个人各展所长，没有争执，没有推诿。
他忽然明白了程子怡的意思——共同御敌的经历比任何协议都更能凝聚人心。
"明天开始加强训练。
"程子怡一饮而尽，"包括你，博士。
"齐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感到地堡不再只是个避难所，而可能成为某种新生活的起点。
这个念头既令人恐惧，又奇异地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