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萌啃了口面包,突然“呕”了一声,把面包扔在地上,脸色惨白:“里面有……有头发!”
赵宇蹲下去看了眼,面包里确实裹着几根枯黄的头发,缠在暗红色的不明物质里。
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发紧:“规则没说不能扔食物……吧?”
“最好别。”
谢临慢条斯理地嚼着面包,像在品尝什么精致点心,“规则第五条特意标红,不代表其他规则就是摆设。
‘照顾好孩子’‘服从院长’,这两条足够让我们死好几次了。”
张诚脸色变了变,赶紧捡起自己那块没动过的面包,拍了拍灰塞进嘴里,囫囵吞枣地咽下去:“对,听这位小兄弟的,别惹事。”
林砚没吃面包。
他走到墙角那堆玩具前,蹲下身拿起那个缺胳膊的布偶。
布偶的脸是用粗麻布缝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纽扣,其中一颗松了线,歪歪扭扭地挂着。
奇怪的是,布偶的嘴角似乎被人用红线缝成了向下撇的弧度,像是在哭。
指尖碰到布偶肚子时,他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别碰。”
谢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规则第西条,‘孩子们很敏感’,这些玩具说不定是他们的东西。”
林砚放下布偶,布偶落地的瞬间,他好像听见一声极轻的抽泣,细得像蚊子叫。
他抬头看向楼梯,刚才瞥见红色眼睛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栏杆上积着厚厚的灰。
“其他人呢?”
王莉突然开口,“规则说有6个玩家,加上我们才5个。”
话音刚落,楼梯就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男人跑了下来,满头大汗,脸色比李萌萌还白:“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在楼上迷路了……这什么鬼地方!”
他叫周阳,是个健身教练,说话时还在不停地搓胳膊,像是觉得冷。
“现在人齐了。”
谢临站起身,“离八点早餐还有半小时,不如去看看‘孩子们’?”
“规则没说现在可以去啊!”
李萌萌立刻反对,“万一违反规则……规则只说了不能顶撞院长、不能出范围、晚上不能出门。”
谢临歪了歪头,笑容里带着点危险的意味,“没说不能主动接触剧情人物,不是吗?”
他率先往楼梯走,林砚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张诚和周阳对视一眼,也跟在后面。
王莉皱着眉,似乎在权衡风险,最后还是拉着还在发抖的李萌萌跟上了。
二楼的走廊很窄,光线昏暗,墙壁上贴着些儿童画,画的都是歪歪扭扭的小人,手里拿着刀,地上淌着红色的线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尿骚混合的味道,很刺鼻。
走廊两侧是一间间房间,门都是旧木门,有的挂着牌子,写着“男孩房女孩房”,有的没挂。
“里面有声音。”
林砚停在一间挂着“女孩房”牌子的门前,门没关严,留着条缝。
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哼唱声,调子很诡异,像是把一首儿歌倒过来唱。
他轻轻推开门,看到几个穿着灰色小裙子的女孩坐在地板上,围着一个破旧的木箱在玩拍手游戏。
女孩们看起来都只有六七岁,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大得吓人,黑黢黢的,看不到眼白。
听到开门声,她们齐刷刷地转过头,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哼唱声戛然而止。
“新老师?”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站起来,她的头发是干枯的黄色,皮肤下能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血管。
她歪着头,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林砚,“刘阿姨说,会来新老师照顾我们。”
“嗯。”
林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你们在玩什么?”
“玩‘找妈妈’。”
羊角辫女孩指了指那个木箱,“里面有妈妈的碎片,找到最多的人,就能先见到妈妈。”
木箱里铺着黑色的布,上面散落着一些沾着血污的布料碎片,还有几颗白色的、像是纽扣的东西。
李萌萌“啊”地叫了一声,往后退时撞到了门框,发出很大的声响。
女孩们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像被激怒的小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别吓着老师。”
羊角辫女孩突然笑了,她的嘴角咧得很大,几乎到耳根,露出尖尖的牙齿,“老师,你见过院长吗?
他今天会给我们带糖果哦。”
“糖果?”
谢临靠在门框上,插了句嘴,“什么样的糖果?”
“红色的,甜甜的。”
另一个短发女孩抢着说,眼睛瞟向走廊尽头,“院长说,不听话的孩子,就没有糖果吃,还要被关到红房子里去。”
走廊尽头。
林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走廊最深处果然有一扇门,漆成暗红色,门缝里似乎透出一点微光,还隐约传来水滴声。
就是规则第五条里说的,不能触碰的红色房间。
“叮铃——”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很刺耳。
“早餐时间到了。”
羊角辫女孩低下头,继续玩拍手游戏,“老师,快去吃饭吧,院长不喜欢人迟到。”
她的声音变得很平淡,刚才的凶狠和诡异像幻觉一样消失了。
众人退出女孩房,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楼梯下。
男人很高,背对着他们,身形挺拔,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手杖。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极其威严的脸,皱纹很深,眼神锐利如鹰,嘴角紧抿着,不怒自威。
他的左眼是正常的深棕色,右眼却戴着个黑色的眼罩,眼罩边缘露出一点暗红色的疤痕。
“新来的老师?”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摩擦木头,“我是这里的院长。”
谢临的目光落在院长的眼罩上,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林砚注意到,谢临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暗紫色的宝石似乎亮了一瞬。
院长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停在林砚身上,和刘阿姨一样,停留了很久。
他忽然抬起手杖,指向林砚:“你,跟我来一趟。”
林砚一愣。
谢临上前一步,挡在林砚身前,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院长,规则说要服从安排,但没说可以单独带走玩家……哦不,老师吧?”
院长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变得阴冷:“你在质疑我?”
空气中的温度骤降,走廊里的儿童画像是活了过来,画上小人手里的刀似乎在微微晃动。
林砚拉了拉谢临的衣角,低声道:“我去。”
他有种预感,这个院长,或许和那张写着“阿砚”的刻痕,和这具身体莫名的熟悉感,有着某种联系。
谢临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尾的弧度沉了下去,没再说话,但林砚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院长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往走廊尽头走,红色的房门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林砚跟了上去,经过红色房门时,他听到门里传来一声清晰的叹息,很轻,带着点委屈,像那个缺胳膊的布偶发出的抽泣声。
他的脚步顿了顿,院长却突然停下,回头看他,左眼的锐利几乎要穿透他的皮肤:“别乱看。”
林砚收回目光,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
莫名的。
这个孤儿院,这个院长,这些孩子……还有谢临那枚诡异的戒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正慢慢收紧,而他和谢临,似乎早就被困在网中央了。
诡异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