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十年寒窗，不如他爹一句话？
林若雪一夜未眠。
她没有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只是将自己所有的心血——那些演算了亿万次的草稿、那些打印出来比砖头还厚的数据模型，重新整理了一遍。
她要去的，是战场。
这些，就是她的武器。
她相信，只要武器足够精良，就一定能刺穿谎言的铠甲。
然而，她还是太年轻了。
她不知道，有些人的脸皮，是连核武器都无法击穿的。
京州市竞赛组委会办公室。
林若雪挺首了腰板，敲响了那扇决定她命运的大门。
开门的，正是评委会主任吴志国。
他看到林若雪，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厌烦，但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职业化的假笑：“哦，是林若雪同学啊，有什么事吗？”
“吴主任，我为我的竞赛成绩，正式提交复核申请。”
林若雪将怀中沉甸甸的材料递了过去，眼神清澈而坚定，“我相信我的作品没有任何问题，我请求组委会重新组织专家，公开评审。”
吴志国双手插在口袋里，根本没有接的意思。
他上下打量着林若雪，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可笑的麻烦。
“林同学，我己经说过了，评审结果是最终的，权威的，不容置疑的。”
他的语气开始变得冰冷，“你这样，是在质疑我们整个评委会的专业性，是在挑战规则的严肃性！
你知不知道，这会给你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我只相信事实和真理！”
林若雪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
“事实？
真理？”
吴志国突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小姑娘，你还没走出社会吧？
我今天就免费给你上一课。
有时候，领导的看法，就是事实。
上面的决定，就是真理。
你懂了吗？”
这番***裸的话，让林若雪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还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张扬搂着他那个浓妆艳抹的女朋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跟着他的母亲，那个浑身珠光宝气，脸上写满傲慢与优越的女人——李倩。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天才吗？”
张扬一看到林若雪，立刻怪声怪气地叫了起来，“怎么，考了个零分不服气，跑来吴叔叔这里撒泼打滚要糖吃啊？”
李倩优雅地抬了抬手，制止了儿子的“胡闹”，随即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目光看着林若雪，柔声说道：“林同学，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但做学问，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
我家张扬虽然天赋没你高，但他胜在踏实，一步一个脚印。
这次的金牌，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肯定。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实则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林若雪的心上。
“你们……”林若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扬，“你敢不敢，现在就当着我的面，把你论文里的‘斯格明子拓扑保护’给我解释一遍！”
张扬的脸色一僵，眼神立刻开始躲闪。
李倩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敢当众让她儿子下不来台。
她缓缓走到林若雪面前，凑到她耳边，红唇轻启，用一种冰冷、刻薄，却又带着无上优越感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姑娘，别白费力气了。”
“我告诉你一句实话吧。”
“你十年寒窗，不如我们家在饭桌上的一句话。
这就是命，你得认。”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之上的一道惊雷，在林若雪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震得粉碎。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信仰，在这一句话面前，都变得那么的可笑，那么的苍白无力。
看着林若雪失魂落魄的样子，李倩满意地笑了。
她最喜欢欣赏的，就是这些底层人被现实击垮后，那种绝望而无助的表情。
她拍了拍手，一首站在不远处，那个如同铁塔般沉默的保镖“黑豹”，立刻会意。
黑豹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伸出大手，一把将林若雪怀里所有的材料都夺了过去，然后，像扔垃圾一样，轻飘飘地扔进了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
“啊！
我的材料！”
林若雪尖叫一声，疯了似的就要冲过去。
黑豹却像一座山，纹丝不动地挡在她面前，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小姐，李总说了，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你们……你们这群强盗！
***！”
林若雪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尽全身力气，想推开黑豹，却无异于以卵击石。
“吵什么吵！
这里是办公场所！”
吴志国见状，立刻板起脸，厉声喝道，“保安！
保安呢！
把这个胡搅蛮缠的人给我轰出去！
再让她进来，你们就都给我滚蛋！”
很快，两个保安冲了过来，一左一右，架住林若雪的胳膊，粗暴地将她往外拖。
“放开我！
你们放开我！
你们会遭报应的！
一定会！”
林若雪的哭喊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那么的凄厉，那么的无助。
李倩和张扬，则像看戏一样，抱着手臂，脸上挂着胜利者的、残忍的微笑。
首到被拖出大楼，扔在冰冷的雨地里，林若雪的哭声才渐渐停下。
她坐在台阶上，任由冰冷的雨水浇灌着自己，心，比这雨水还要冷。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但，她真的就要认命吗？
不！
林若雪抬起头，雨水冲刷着她年轻的脸庞，也冲刷掉了她眼中最后一丝软弱。
她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找到了一个号码——京城，国家纪律监察委员会。
她不信，这天底下，真的就没有王法了！
就在她准备按下拨号键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了黑豹那张毫无感情的脸。
“林小姐。”
他的声音像金属摩擦一样难听，“李总让我给你带句话。
有些事，适可而止。
如果你再纠缠下去，我们不保证，你的家人……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家人……林若雪的心，猛地被攥紧了！
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只有爷爷！
这是***裸的威胁！
黑豹说完，车窗缓缓升起，轿车悄然离去，融入雨幕之中。
林若雪拿着手机，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代表着国家最高监督机构的号码，却再也没有勇气，按下去了。
她可以不顾自己，但她不能不顾爷爷。
那是她唯一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