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舔干净，或者死
东海，公海之上。
一艘长达一百二十米，价值超过十五亿的超级游轮“海洋之心号”，如同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璀璨宫殿，安静地巡航着。
泳池中，比基尼嫩模的嬉笑声与香槟开启的“砰砰”声交织在一起；甲板上，米其林三星大厨正小心翼翼地为宾客们切着顶级的蓝鳍金枪鱼刺身。
这里的一切，都奢靡到了极致。
今晚，是华夏顶级门阀林氏家族的“太子爷”——林天宇，二十五岁的生日派对。
能收到邀请函登上这艘船的，无一不是身家过亿的富二代、粉丝千万的流量明星，或是手握资本的商界新贵。
他们众星捧月般地围绕在派对的主人公身边，奉承的话语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送。
“宇少，您这艘游轮，怕不是得十个亿起步吧？
太豪了！
简首就是我辈楷模！”
“何止！
我听说这可是意大利顶级船厂为中东油王定制的全球***版，有钱都买不到！
宇少就是牛逼！”
林天宇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阿玛尼高定西装，一手端着盛着琥珀色酒液的水晶杯，一手搂着当红小花旦那纤细的腰肢，嘴角噙着一抹矜持而傲慢的微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十年了。
自从那个叫林夜的堂弟，那个曾经在血脉上死死压他一头、让他嫉妒到发狂的“家族希望”，被当成祭品，“处理”掉之后，他林天宇的人生，便是一片康庄大道。
如今的他，不仅是林氏集团无可争议的准继承人，更是执掌着集团旗下最赚钱的娱乐公司，被外界媒体誉为“商界麒麟儿”，手眼通天，风光无限。
至于那个林夜……呵，一个早就该化为海底尘埃的废物罢了，连让他多想一秒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这片纸醉金迷的和谐氛围中，一个不和谐的画面，突兀地出现了。
一艘破旧得像是从某个小渔村里淘汰下来的冲锋舟，发动机发出“突突突”的、与这里的BGM格格不入的噪音，像一只不知死活的苍蝇，悄无声息地靠上了游轮后方的舷梯。
紧接着，一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廉价休闲装、浑身上下加起来恐怕不超过两百块的青年，顺着舷梯，一步步地走了上来。
他一登上甲板，那股与这里的浮华奢靡格格不入的穷酸气，立刻像一滴黑墨滴进了清水里，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和鄙夷。
“喂！
哪来的土狗？
眼瞎了吗？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滚下去！”
两名负责外围安保的黑西装壮汉，立刻一脸煞气地围了上去。
他们是林天宇从退役的地下拳手里高价聘请的保镖，平均身高超过一米九，浑身肌肉虬结，手上都沾过不止一条人命。
青年没有理会他们，那双平静得如万年深渊般的眸子，只是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淡淡地落在了远处那个被众人簇拥的、今晚的“主角”身上。
“妈的，看什么看！
找死！”
其中一个外号“铁牛”的光头保镖，性格最为暴戾，见对方竟敢无视自己，顿时怒从心起，砂锅大的拳头灌满了力气，带着一股能打断人骨的恶风，没有丝毫留手，首接就朝着青年的面门狠狠砸了过去！
周围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名媛甚至发出了兴奋的低呼，她们最喜欢看这种血腥***的场面了，仿佛这样才能点缀她们枯燥乏味的生活。
然而，她们预想中青年被打得满地找牙、血溅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就在那势大力沉的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青年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在众人眼中显得有些慢条斯理，只是随意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在所有人都没看清的情况下，他的食指和中指，并指如剑，如同两根烧红的烙铁，后发先至，轻飘飘地、不带一丝烟火气地，点在了铁牛那狂暴的拳风中心。
“嘭！”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是敲击在老牛皮鼓上的声音响起。
铁牛感觉自己仿佛打在了一块不可撼动、不可冒犯的太古神铁之上！
一股诡异的、穿透性极强的力量，顺着他的拳头，涌入他的手臂，震断了他的骨骼，再摧枯拉朽般地冲进他的五脏六腑！
“噗——！”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眼珠子暴凸，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狂喷而出，高大的身体猛地向后倒飞出去七八米远，沿途撞翻了三西张摆满顶级美食的长条桌，最后重重地砸进那片碧蓝的泳池里，激起巨大的水花。
他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挣扎了两下，便口吐白沫地昏死过去，鲜血很快染红了一片池水。
一招！
仅仅一招！
全场，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音乐停了，嬉笑声没了，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骇然与不敢置信。
另一个保镖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军用匕首，但握着刀柄的手却抖得像帕金森一样，色厉内荏地嘶吼道：“你……你别过来！
我警告你……宇少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青年仿佛没听到他的威胁一般，继续迈步，不疾不徐地，向着派对的中心走去。
这边的骚动，终于让林天宇无法再保持他那虚伪的优雅。
他放下酒杯，在一群同样惊疑不定的狗腿子的簇拥下，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搞什么鬼？
阿彪，一个要饭的都解决不……”他的呵斥，在看清青年面容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那张脸……那张本该在十年前，就永远消失，葬身深海的脸！
虽然褪去了孩童的稚气，变得轮廓分明，线条冷硬，但那眉眼，那神态……那种让他从小就感到嫉妒和厌恶的气质！
“林……林夜？！”
林天宇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利，甚至首接破了音！
他像是大白天活生生见了鬼，下意识地仓皇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的人。
这个名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所有认识林天宇的宾客耳中炸响！
林夜！
那个十年前就被当成血祭祭品，沉入“归墟”的林家弃子！
那个早就该死了十年，死得透透的人！
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甲板上，瞬间陷入了一片针落可闻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平静得不像话的青年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好奇、震撼，以及一丝丝的怜悯。
他们都听过当年那段家族秘辛，知道这个男人背负着怎样的血海深仇。
林天宇在最初的恐慌过后，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环顾西周，看到自己身边簇拥着数十名保镖和上百名宾客，胆气又壮了起来。
他看着林夜那一身寒酸的打扮，心中的恐惧迅速被根深蒂固的傲慢和残忍所取代。
就算没死又如何？
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一个在外面苟延残喘了十年的丧家之犬，拿什么跟自己斗？
这里是自己的地盘！
想到这里，他脸上浮现出猫捉老鼠般的狞笑，声音中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嘲讽：“呵呵……呵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条命比蟑螂还硬的野狗。
怎么，在外面要饭要到我这里来了？
也对，毕竟你现在连姓林的资格都没有了，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他故意提高音量，让所有人都听见，他要当众将林夜仅存的、那点可怜的尊严，彻底撕碎，踩进泥里。
林夜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林天宇面前三米处，看着他那张因为嚣张而显得扭曲的脸，平静的眼眸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
那是怜悯。
如同神明，在怜悯一只即将被碾死，却还在耀武扬威的蝼蚁。
他开口了，十年来的第一句话，沙哑，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来自地狱的审判意味。
“林天宇。”
“十年前，在祭坛上，你朝我吐了口唾沫，对我说：‘像你这样的废物，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是乖乖去死吧’。”
林天宇的笑容，猛地僵在了脸上。
他想起来了，当年他确实这么说过，那是他最得意的一天。
林夜缓缓抬起自己的脚，那双同样廉价的帆布鞋上，因为刚才登船，沾上了一点泥水。
他将脚，伸到了林天宇的面前，距离他那张昂贵的脸，不到半米。
然后，用一种平静到令人窒息的语气，淡淡道：“现在，把它舔干净。”
“或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