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来的婆子一看,确是要临盆了。
西院偏院里,一小婢名唤芸香的,忽也腹痛难忍,她的丈夫也忙去街上寻了产婆。
就这样一主一仆在同一夜里正待临盆。
东院里一阵手忙脚乱。
府中老太太,老太爷也被惊动了,急得在自己的房中首打转。
在清冷的月光下,忽有一群鹤自南向北而来,盘桓于东院大夫人的屋脊上方。
老太爷、老太太听人一说,高兴得也要往东院去,口中大呼:“此乃祥瑞,此乃祥瑞,天佑叶府啊!”
老管家两权一面命人备轿一面口中不停地念道:“恭喜太太,老爷,恭喜太太,老爷!”
东院里在天亮时分,大大小小己聚了一堆人。
西院偏院里的小婢在晨光破晓前,诞下了一名男婴,不多时,东院里亦传来好消息,大夫人顺利诞下了一名男婴。
此时,天光初亮,天边一片一片的彩云,看得太爷,太太一脸欣喜,这大孙子一来,天见祥瑞啊。
一高兴,命西院那小婢的孩子为这大孙子的伴读书童。
那小婢祖上世代在叶府为奴,对太爷、太太的恩典自是感激不尽的。
于是,天亮时分,受了赏,便搬到东院去了。
大夫人生孩子耗了不少体力,因为老太太遗散了众人,自己和老二家的、老三家的留下来守着。
那孩子被奶娘抱走了照养。
老太太手执念珠,潜心诵念。
“保佑我儿我媳平安顺利!”
不一会儿,府中小仆前来禀报,“老太太好消息,大公子的队伍己至乌山脚下,大概今日下午就能抵达。”
老太太皱着的眉间才舒展开来。
老太太的贴身侍婢展儿见状,赶忙端上一碗鲜鱼肉片粥,劝道,“老太太守着这多时了,等大夫人醒了,该心疼了,来,喝点粥,暖暖吧。”
说着将晾好的鱼片粥呈上来,“这是乌山南边天明湖里,今儿现上的鱼呢,老太太快尝尝。”
许是,忧思了这多时,不一会儿,老太太便把鱼粥吃完了,并吩咐下来,“燕窝粥、鱼汤,人参粥一并备着些,等大夫人醒来用。”
下来连连答喏。
老二家的见老太太也是一夜未休息好,劝道,“老太太先去歇会儿吧,这里有我有老三家的,阿权,快送老太太回去歇着。”
老管家阿权待要上前,却被老太太摆手拦了回去,“我就在这里等容儿醒过来。”
老三家的与老二家的不经意地对视一眼,眼底似闪过一丝不悦,似在说:也不见老太太对我们这般上心。
见老太太态度坚决,便也只好做罢。
倒是她们两个,在大夫人醒来之际,就被老太太遣了出去。
老三家的先沉不住气,埋怨道,“嫂嫂,你可也瞧见了,这老太太这回子偏心,够多明显的了吧!”
老二家的则抬起食指点在唇间,示意她快先噤声。
二人等一众忙碌的小婢过去,才到湖中僻静无人的亭子里坐下来继续谈。
“容儿,你醒了!”
老太太拉起大夫人顾容的手,一边爱抚着,一边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那枚翡翠镯子,替顾容戴上。
“老太太,使不得,这不是……你辛苦了。”
老太太替她理了理额间碎发,然后命人呈上来鱼粥,“太夫说,你现在不宜大补,等过些时日,多进补些人参,燕窝。”
“多谢老太太。”
一面命人仔细料理,自己则在一旁继续诵经。
过一会儿,奶娘抱着孩子进来。
“快让我瞧瞧。”
老太太一脸欣喜逗弄很久。
东院偏院,玉家小婢那小儿名唤玉城皇,玉家老太亦是一脸欣喜,“这小子真是好福气,好福气。”
将孩子抱在怀中的哄着,那小儿性情乖顺,竟是一点儿不吵不闹。
芸香一面笑,一面道,“阿娘莫夸他了,该宠坏了。”
老太太请了先生拟了帖子,将叶府的大喜事也传到顾府去。
当天上午就差人去送了帖子。
等到下午,顾府己经遣人将贺礼呈上来。
足有一卷纸。
许多软和的料子,老太太当即让府中的绣娘给孩子裁些新衣裳,一起送过来的还有成箱成箱的进补药材。
老太太满意地点着数目。
过了午,老二家的就同老三家的一起过来了。
老三家的捧了一盒子的料子,有些是己经裁过了的,一进屋,见了满地的贺礼,便觉得自己的礼物有一些寒酸,往后藏了藏,悄悄从手上褪下一个玉镯子,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放了进去。
老二家的则更精心一些,孩子的贺礼有一盒子,大夫人的贺礼也另备了,多是些孕妇产后月子里能用的。
一进屋,放下礼物,老二家的就殷勤地上前,“恭喜大嫂,喜得贵子。
哟,长得真俊呢。”
老三家的附和道,“是啊,多好看呐。”
老太太招呼她们两个坐下,没多久,便找理由又把她们两个给支走了。
乌山纵深的峡谷之间,有一条盘旋而上的山路。
叶府大少爷叶昭颜正带着叶府的商队自下而上,沿着路,往下走,往更深的腹地深入。
行至山中,几只鹰盘旋在上空。
叶昭颜挥手叫停了前进的队伍。
“大少爷,怎么了?”
叶昭颜的副手洛闻似乎也嗅到了不好的气息,不安地问道。
“近来不太平,有许多流民涌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不少盗匪,我们要小心为上。”
“是!”
洛闻勒马向前,将叶昭颜的话一一传给此番负责押镖的李统。
李统却不以为然,“己经到了乌山地界,少爷未免太小心翼翼了。”
洛闻的脸色沉下来,一拳打在他的胸口,“莫要胡言。”
休整片刻,空中的鹰呼啸而去,不复踪影。
穿过最后一片竹林,他们就能真正看到东城城门,那样就意味着万无一失了。
此刻,竹林中无风,却时时传来鸦啼,让叶昭颜的心头上涌起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