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静萱被迫与纳兰瑾轩假扮夫妻追查家族命案。 雨夜,
她发现他袖中藏着敌族令牌:“你是卧底?” 他笑着将匕首塞进她掌心:“这一刀,
你欠了三年。”当剑尖刺穿他心口时,
她才发现—— 那位置与三年前为她挡箭的伤疤完全重合。夜雨如注,
敲打着第五府高耸的乌瓦,声音沉闷而急促,像是无数细小的鼓槌在叩击着人心。铸剑池里,
炭火的余烬透出最后一点暗红的光,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苟延残喘,
将第五静萱挺直如剑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她站在池边,
目光沉沉落在脚下。新铸的家族至宝“斩情”剑,本该在子时由守剑长老亲自送入剑阁封存,
此刻却踪影全无。长老倒在离池水三步之遥的地方,暗红的血如同一条粘稠的毒蛇,
蜿蜒着爬过粗糙的石板缝隙,最终被冰冷的雨水一点点冲散、稀释,
只剩下刺鼻的铁锈味固执地弥漫在空气里。“查!”第五静萱的声音不高,
却像淬了火的钢铁,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穿透雨幕砸在身后一众护卫的心上,
“掘地三尺,也要把剑和人给我揪出来!天亮之前,我要结果。
”她的眼神扫过众人惊惶的脸,最终落在地上那滩越来越淡的血迹上,
心口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斩情剑失窃,长老惨死,这绝非寻常盗贼所为,
是冲着第五家的根基来的。一股冰冷的寒意,比这夜雨更甚,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护卫们噤若寒蝉,纷纷领命退入雨幕深处,沉重的脚步声很快被哗哗的雨声吞没。
偌大的铸剑池,只剩下她一人,和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空气凝滞得如同冷却的铅液,
压得人喘不过气。“小姐,”一个略显犹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带着一丝与这肃杀氛围格格不入的温润,“夜寒雨冷,当心身子。
” 纳兰瑾轩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一身素青色的布袍被雨气浸润得颜色略深,
衬得他面如冠玉。他手里提着一盏防风的气死风灯,昏黄的光晕在他周身晕开一圈暖意,
也照亮了他脸上恰到好处的关切。他缓步走近,步履无声,如同踏在云絮之上,
将手中的灯轻轻放在池边一块干燥的石墩上。第五静萱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动一下。
她的目光依旧焦着在长老身上那片被雨水反复冲刷却依旧顽固的血迹上,
声音冷得像冰:“你听到了?”“嗯。”纳兰瑾轩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动静不小。这下手之人,心思缜密,手段狠绝,绝非等闲。”他微微一顿,
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整个铸剑池的格局,最后落在长老倒下的位置,
以及池水边几道几乎被雨水抹平的、朝向侧门的模糊拖拽痕迹,“目标明确,
只为斩情剑而来。府内必有内应,否则无法如此精准地避开巡夜,
更无法在得手后无声无息地离开。”他分析的条理清晰,切中要害。第五静萱终于侧过头,
第一次正眼看向他。昏黄的灯光下,纳兰瑾轩的侧脸线条流畅而温雅,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跳跃的灯火,沉静得像一口古井,让人看不透底下的暗流。三个月前,
这个自称“游侠”的男人在第五家一处重要矿山遇险时“碰巧”出手相救,父亲感其恩义,
又见他谈吐不俗、见识不凡,便留他在府中做个清客。他行事低调,温文尔雅,
对铸剑之术也偶有精妙见解,渐渐在府中有了些人缘。可此刻,在他平静的分析背后,
第五静萱却嗅到了一丝异样。他对这血腥场面的镇定,对局势判断的精准,
都超出了一个普通“游侠”的范畴。“依你之见?”她开口,语气依旧冷硬,带着试探。
纳兰瑾轩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却又不失从容:“此案牵涉家族根基,更恐有内鬼作祟。
小姐亲自追查,目标太大,一举一动皆在暗处之人眼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抬起眼,
目光坦然地迎上第五静萱审视的眼神,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在下不才,
有一策。你我二人,对外可假称新婚夫妇,离府‘游历’。一则,小姐身份得以隐藏,
便于暗中查访;二则,凶手及内鬼见小姐离府,或许会放松警惕,
露出马脚;三则……”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温润如玉,“夫妻同行,问询探查,
总比孤身一人或主仆相随,更不易引人猜疑。”“夫妻?”第五静萱的声音陡然拔高,
在空旷的铸剑池里激起微弱的回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愕与抗拒。她盯着纳兰瑾轩,
仿佛要在他那张温雅的脸上烧灼出两个洞来。荒谬!简直荒谬至极!她第五静萱,
堂堂第五世家嫡女,未来家主,竟要与一个来历不明、相处不过三月的男人假扮夫妻?
这成何体统!然而,那股盘踞在心头的寒意却并未因这荒谬感而退散。
长老的血迹在灯下泛着冷光,家族至宝下落不明,内鬼如毒蛇潜伏在暗处……父亲年迈,
族中兄弟或庸碌或年幼,千斤重担,此刻沉沉地压在她一人肩上。纳兰瑾轩的提议,
虽然惊世骇俗,却……该死的有效。像一个置于绝境之人,眼前突然出现一根带刺的藤蔓,
明知会扎手,却不得不攀附。“好。”一个字,斩钉截铁,如同利剑出鞘的清鸣,
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纳兰瑾轩的眼中,似乎有某种极其复杂的微光极快地闪过,
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再次躬身,声音依旧温润,却仿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重量:“瑾轩,
定不负小姐所托。”沉重的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
彻底隔绝了第五府那熟悉而压抑的气息。第五静萱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里,
听着车辙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发出的单调声响。
她换上了一身寻常富家***的湖蓝色绸缎衣裙,发髻也挽成了已婚妇人的式样,
一支素银簪子斜斜插着,再无半分世家嫡女的张扬。她侧着脸,
目光透过细竹编就的车帘缝隙,沉默地看着车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洗刷得清冷的街景。
纳兰瑾轩坐在她对面,也是一身寻常商贾子弟的装束,月白色的长衫,
腰间悬着一枚成色普通的玉佩。他手里捧着一卷书,目光落在书页上,姿态闲适,
仿佛真的只是陪新婚妻子出游。只有偶尔,当他放下书卷,低声向车夫指明方向,
或是向路边茶摊的老板打听些消息时,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才会掠过一丝鹰隼般的锐利。
“娘子,前头有家客栈,看着还算干净,我们今晚就在此歇脚,如何?”纳兰瑾轩放下书卷,
温和地询问,那一声“娘子”叫得极其自然,仿佛已在唇齿间辗转了千百遍。
第五静萱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这称呼,像一根细小的刺,每次响起都扎得她心口一紧。
她强迫自己忽略那份不适,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视线依旧固执地投向窗外,
不愿看他脸上那副过于逼真的“温存”。一路南下,线索时断时续。
他们循着极其模糊的指向,追踪到一个叫“黑水集”的边陲小镇。这里鱼龙混杂,
三教九流汇聚,是消息流通最快也最危险的地方。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牲畜粪便和廉价脂粉混合的浑浊气味。街道狭窄而泥泞,
两旁是低矮破旧的木板房,一些敞开的门洞里,露出赌徒通红的眼睛和暗娼涂得惨白的脸。
第五静萱本能地感到不适,一只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藏在宽大衣袖下的短剑剑柄上。
这里的气息让她浑身紧绷,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警惕。纳兰瑾轩却似乎如鱼得水。
他自然地走在第五静萱外侧半步,
看似随意地替她挡开拥挤的人流和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目光。他与路边卖劣酒的老头攀谈,
给脏兮兮的乞儿几枚铜钱,甚至和赌坊门口看场子的彪形大汉笑着点头招呼,
言谈举止间带着一种混迹市井的圆滑,却又恰到好处地维持着商贾子弟的体面。“娘子,
小心脚下。”他低声提醒,在第五静萱差点踩进一滩深黑的泥泞时,
极其自然地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一触即分。
第五静萱猛地抽回手,指尖仿佛被那温度烫了一下。她飞快地抬眼瞥了他一眼,
却只撞见他坦荡温和的侧脸,仿佛方才那短暂的触碰只是无心之举。她心头莫名一乱,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涌了上来,只得将目光投向更远处浑浊的天空,强行压下那份异样。
几天下来,纳兰瑾轩的“交际”似乎有了些成效。这夜,
他们落脚在一家条件稍好、却也弥漫着霉味的客栈里。窗外,雨势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瓦片上,天地间一片混沌的嘈杂。纳兰瑾轩坐在桌边,
就着一盏油灯微弱的光,仔细擦拭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形制古朴,刀身狭长,
在昏黄的灯光下流动着幽暗的冷光。他的动作专注而轻柔,指腹缓缓抚过刀脊,
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今日在‘老烟枪’的酒肆里,似乎套出点东西。”他头也不抬,
声音压得很低,清晰地传入坐在窗边看雨的第五静萱耳中,“他提到,前些日子,
有一伙生面孔在镇子东头的‘鬼见愁’废矿附近出没,出手阔绰,行事鬼祟。其中领头的人,
腰间似乎挂着一个奇特的坠子,像是半截断裂的兽牙。”第五静萱倏地转过身,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兽牙坠子?”她的心脏骤然收紧,
一个模糊而危险的轮廓在脑海中迅速成型。这特征,
与家族秘档中记载的某个死敌——盘踞北方的“苍狼部”中某些核心人物佩戴的信物,
何其相似!难道……斩情剑的失窃,长老的死,竟与这些宿敌有关?她快步走到桌边,
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凝重:“消息可靠?他们还在废矿?
” 家族与苍狼部仇深似海,
若真是他们所为……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在她四肢百骸弥漫开来。“老烟枪贪杯,
但这种事上,他不敢信口开河。”纳兰瑾轩终于抬起头,将擦好的匕首插回鞘中,动作流畅。
他看向第五静萱,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