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那张印着“恶性肿瘤”的诊断书，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回到家，

那个我付出了十年青春的男人，陈浩，没有给我一个拥抱，甚至没有一句安慰。

他从书房里拿出一个计算器，和一本厚厚的账本。“林晚，我们结婚十年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夫妻AA制的问题。

”我脑子嗡的一声，以为自己因为病情出现了幻听。他没看我，

手指在计算器上按得噼啪作响：“你这个病，我看了一下，手术加化疗，后续康复，

没个五十万下不来。这属于你的个人健康支出，理应由你自己承担。”他终于抬起头，

将账本推到我面前，眼神冰冷得像手术刀。“这十年，你没工作，吃我的住我的，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是你该独立的时候了。”就在那一刻，我感觉身体里的癌细胞，

都没有他这句话来得恶毒。1“陈浩，你再说一遍？”我的声音嘶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我的质问，

仿佛我才是不讲道理的那一个。“林晚，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们是成年人了，

要理性地看待问题。”他指着账本，条理清晰地像是在做公司报告，“你看，这十年，

家里的房贷是我在还，车贷是我在还，物业水电煤气，哪一笔不是我付的钱？

”“我为了这个家，放弃了晋升的机会，放弃了当上主编的梦想，在家给你洗衣做饭，

带大我们的女儿，熬成了黄脸婆。这些，你怎么不算？”我气得浑身发抖，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洗衣做饭？带孩子？”陈浩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轻蔑，“林晚，

你搞搞清楚，那是你作为妻子的本分和义务，怎么能算成工作呢？

我给你提供了这么优渥的生活环境，让你不用在外面风吹日晒，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再说了，女儿也是你的，难道养她不是你的责任吗？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精于算计而显得越发刻薄的脸，心一寸寸地冷下去。十年前，

我义无反顾地嫁给他，他是那个会在下雨天跑遍半个城给我买爱吃蛋糕的男人。十年后，

我身患绝症，他却在跟我算计谁该为我的救命钱买单。原来，十年婚姻，

不过是一场漫长的自我感动。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我硬生生逼了回去。

为这样的男人流泪，脏了我的眼睛。“好。”我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字。陈浩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妥协了。他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被伪装的沉痛覆盖：“晚晚，

你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公司最近不景气，我压力也很大。”我懒得戳穿他拙劣的演技。

“我同意AA。”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是，陈浩，既然要算，

那我们就一笔一笔，算个清楚。”“我这十年付出的所有，家务劳动、育儿成本、情绪价值，

我们都按照市场价，给我折算出来。”“你放心，我一分钱都不会多要你的。”“但是，

你也一分钱都别想赖掉。”2陈浩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他大概以为我只是在说气话。

“林晚，你别胡搅蛮缠了，家务活能值几个钱？”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先想想怎么凑手术费吧，实在不行，回你娘家借点。”说完，

他拿起西装外套，看样子是要出门。“去哪儿？”我下意识地问。“跟客户吃饭。

”他头也不回，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我看着那扇冰冷的门，

仿佛看到了自己这十年婚姻的最终结局。客厅里还残留着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

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陌生的女士香水味。过去我闻到，

只会以为是哪个女同事不小心沾上的。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我瘫坐在沙发上，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过后，是无边无际的荒芜。我没有哭，只是静静地坐着，

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女儿瑶瑶从房间里跑出来，抱着我的胳膊，小声地问：“妈妈，

你怎么了？是不是跟爸爸吵架了？”我看着女儿酷似陈浩却又清澈无邪的眼睛，

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我摸了摸她的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有，瑶瑶乖，

妈妈只是有点累了。”不能倒下。我对自己说。为了瑶瑶，也为了我自己，

我不能就这么倒下。陈浩不是要算账吗？那就算。我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金牌保姆，24小时住家，月薪一万五。”“高级育婴师，负责孩子早期启蒙与教育，

月薪两万。”“私人厨师，精通八大菜系及营养搭配，月薪一万二。”“家庭司机，

随叫随到，月薪八千。”“心理疏导师，提供情绪价值，安抚丈夫工作压力，排解婆媳矛盾，

按小时收费，一小时五百。”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我把自己活成了一支军队，而他，

只是那个坐享其成的指挥官。现在，指挥官要卸磨杀驴了。我花了整整一夜，

将这十年的付出，明码标价，做成了一份详尽的EXCEL表格。每一项服务，

我都附上了市场招聘网站的截图作为参考依据。最后，在表格的末尾，我用加粗的红色字体，

拉出了一个总计。——总计：三百八十六万七千五百元。看着这个数字，我笑了。原来，

我这么值钱。3第二天早上，陈浩带着一身酒气和疲惫回来，看到我坐在客厅，

明显吓了一跳。“你……你一晚上没睡？”他眼神有些闪躲。我没回答他，

只是将打印出来的几十页A4纸，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这是什么？

”他狐疑地拿起第一页。当他看清标题——“林晚女士十年婚姻劳动价值核算清单”时，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一页一页地翻下去，脸色从青到白，再到铁青。“林晚！你疯了？！

”他猛地将账单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像一只只破碎的蝴蝶。“家务劳动，三百六十万？

你抢钱啊！”他指着我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做的那些饭，能跟星级大厨比吗？

你带孩子，能跟高级育婴师比吗？你简直是异想天开！”“我不能吗？”我平静地反问，

“我考过高级营养师证，菜谱每周不重样，保证你和瑶瑶的营养均衡。我大学是中文系的，

瑶瑶三岁就能背唐诗三百首，五岁开始读原版英文绘本，哪点比育婴师差了？”“至于司机，

你喝醉酒晚归，多少次是我半夜开车去接你？你的客户临时要文件，

多少次是我给你送到公司？”“还有情绪价值，你妈每次来找茬，是我在中间调停。

你工作不顺心，是我开解你到半夜。陈浩，你摸着良心问问，如果没有我，

你会有今天安稳的生活吗？”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钉进他的心虚里。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脸涨成了猪肝色。“强词夺理！简直是强词夺理！”他憋了半天，

只能挤出这么一句，“林晚，我告诉你，这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没指望你会给。”我冷冷地看着他，“我只是让你知道，我林晚，

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免费保姆。这十年，不是我欠你，是你欠我。”“既然你要AA，

那我们就从这一刻开始，彻底AA。”我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钱，拍在桌上。

“这是我昨晚到今天，使用这个房子产生的房租，以及水电费。至于瑶瑶，她是我们的女儿，

抚养费，我们一人一半。”“从今天起，我的饭，我自己做。我的衣服，我自己洗。我的病，

我自己治。”“陈浩，我们之间，除了瑶瑶，再无其他。”说完，我不再看他震惊的表情，

转身走进了客房，重重地锁上了门。隔着门板，我听到了他气急败败的咆哮和砸东西的声音。

我靠在门上，身体缓缓滑落。没有眼泪，只有一种解脱后的虚空。天亮了，我的人生，

也该重新开始了。4分房睡的第二天，我就开始了我的“AA生活”。

我不再为陈浩准备早餐，只做了自己和瑶瑶的份。他黑着脸下楼，

看到餐桌上空荡荡的属于他的位置，脸色更加难看。“林晚，你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我头也不抬地给瑶瑶的吐司上抹果酱，“AA制，从生活细节开始。”他气得没话说，

只能自己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重重地摔上冰箱门，开车走了。

瑶瑶有些不安地看着我：“妈妈，爸爸是不是生气了？”“他不是生妈妈的气，

他是生自己的气。”我温柔地对女儿说，“瑶瑶，以后家里可能会有一些变化，

但妈妈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女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送完瑶瑶去幼儿园，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而是去了市中心的商业区。看着橱窗里那些精致干练的职业套装，

我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有快十年没有为自己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了。

衣柜里塞满了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和为了接送孩子方便的运动装。“林晚”这个名字，

早就被“瑶瑶妈妈”和“陈浩妻子”这两个身份淹没了。我走进一家精品店，

导购小姐热情地迎上来。“小姐，想看点什么？

”我指了指模特身上那套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那套，麻烦拿我的尺码试一下。

”换上西装，看着镜子里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我的眼眶有些发热。镜子里的女人，

虽然面色有些苍白憔悴，但眉眼间的英气和轮廓，

依稀还是当年那个在大学辩论赛上神采飞扬的林晚。是十年琐碎的婚姻生活，

磨平了我的棱角，掩盖了我的光芒。“小姐，您穿这套真好看，特别有气质。

”导购小姐的赞美是真诚的。我对着镜子，扯出了一个久违的、自信的微笑。“包起来。

”刷卡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犹豫。这张卡，是我婚前的一点积蓄，这些年一直没动过。

我一直想着，这是我们这个小家的备用金。现在看来，它成了我的救命钱。从商场出来，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打车去了一个地方——我婚前买下的一套小公寓。

那是我用大学期间写稿赚的钱和父母资助的首付买下的，地段很好，就在市中心。结婚后，

为了方便，我们一直住在陈浩的房子里，这套小公寓便租了出去。租金我一直没管，

直接让中介按季度打到我那张备用卡里。我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门。房子不大，

一室一厅，但阳光很好。租客刚搬走，中介还没来得及打扫，屋里有些凌乱。我站在阳台上，

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心里却异常平静。这里，才是我真正的退路。是时候，

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了。5我联系了中介，表示房子不再出租，要收回自用。

然后找了家政公司，把房子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一遍。下午，我接了瑶瑶，

直接带她回了小公寓。“妈妈，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呀？这不是王阿姨住的房子吗？

”瑶瑶好奇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房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和妈妈的新家了。”我蹲下来，

认真地对她说。瑶瑶愣住了：“那爸爸呢？爸爸不住在这里吗？

”“爸爸……暂时会住在原来的家里。”我斟酌着用词，“瑶瑶，

爸爸妈妈之间出了一些问题，我们需要分开冷静一下。但我们都爱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孩子的心思是敏感的，瑶瑶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妈妈，你们是要离婚吗？

就像我们班小明一样，他爸爸妈妈就离婚了。”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瑶瑶，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有爸爸妈妈。只是我们不住在一起了。”安抚好女儿，

我给陈浩发了条信息。我带瑶瑶搬出来了，地址是XXX。瑶瑶的抚养权我不会放弃，

抚养费你按月打到我卡上。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尽快准备好。信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

陈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暴躁。“林晚！你把我的女儿带到哪里去了？！

你这是绑架！我要报警！”“陈浩，第一，瑶瑶也是我的女儿，我带她去哪儿都是我的自由。

第二，这是我婚前财产，你没资格踏进这里一步。第三，你要报警就去，正好让警察看看，

你是怎么在你妻子身患癌症的时候，逼她净身出户的。”我冷静地一条条怼回去，

电话那头的陈浩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你……你别得意！”他气急败坏地说，“离婚？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一个身无分文的癌症病人，拿什么跟我争抚养权！房子是我的，

车子是我的，家里的存款也都在我名下，你林晚有什么？”“我有什么，

法庭上你自然会知道。”我冷笑一声，“陈浩，别把我当成十年前那个傻乎乎的林晚了。

你做过的那些事，最好祈祷别让我查出来。”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他的号码。

世界清静了。我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心里第一次有了安定的感觉。战斗，

才刚刚开始。6第二天，我联系了一位大学时期的学长，他现在是本市有名的离婚律师，

姓张。我在咖啡馆见到了张律师，他看到我，有些惊讶。“林晚？真的是你？

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学长，好久不见。”我苦笑了一下，“让你见笑了。

”张律师推了推眼镜，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别这么说。你的事，电话里简单了解了一下。

很抱歉听到你的遭遇。”我把陈浩提出的AA制，

以及我连夜做出的那份“家务价值核算清单”都告诉了他。张律师听完，眉头紧锁。

“这个陈浩，简直是刷新了我对渣男的认知。”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冷光，

“不过，晚晚，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做的这份家务价值清单，在法庭上，

更多的是起到一个道德施压的作用，法律上很难完全支持你的诉求。”“我知道。

”我点点头，“我做这个，本来也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撕下他那张虚伪的脸。

”“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为了三件事。”我伸出手指，“第一，离婚。我要瑶瑶的抚养权。

第二，财产分割。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的病需要尽快治疗。”张律师沉吟片刻，

说：“抚养权的问题，瑶瑶已经七岁，法院会尊重她本人的意愿。

只要你能证明你有稳定的住所和抚养能力，争取到抚养权的概率很大。”“至于财产分割，

”他看着我，“你需要提供详细的财产清单。婚前财产归个人所有，

婚后共同财产原则上平分。但是，如果一方存在过错，比如出轨、家暴、转移财产等，

无过错方可以要求多分。”“转移财产？”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对。”张律师点头，

“比如，在离婚前夕，恶意将大额存款转给父母或他人，或者虚构债务。

这些行为一旦被查实，在分割财产时，他将少分或不分。”我心里咯噔一下。

陈浩昨天在电话里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可能早就做了准备。“学长，

我怀疑他可能已经转移了财产，而且……”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我怀疑他出轨了。”“有证据吗？”我摇了摇头：“只是直觉。他最近经常晚归，

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手机也不让我碰。”“直觉在法庭上没用。”张律师的表情很凝重，

“林晚，这件事很关键。如果你能拿到他出轨和转移财产的证据，这场官司，

我们就能稳操胜券。”“我该怎么做？”“别打草惊蛇。”张律师叮嘱道，

“我会帮你找一个可靠的私家侦探。你现在要做的，是稳住他，同时，

整理好你所有的财产证明，尤其是你婚前的那套公寓和那张银行卡。”“我明白了。

”和张律师聊完，我心里有了底。走出咖啡馆，阳光正好。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对自己说，

林晚，别怕。最坏的日子已经过去了。7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安顿好自己和瑶瑶的生活，

一边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我去了银行，打印了我那张“备用卡”近十年的流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除了每季度按时打入的租金，卡里还有一笔数额巨大的钱。

我仔细一看，才想起来，是我婚前用稿费买的几支基金和股票。结婚后，我忙于家庭，

几乎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这十年，在专业的基金经理打理下，

当年投入的十几万，已经翻了十几倍，变成了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数字。

看着银行余额后面那一长串的“0”，我拿着单子的手都在抖。这不是激动，

而是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我辛辛苦苦为那个家付出了十年，

换来的是一句“你的病自己花钱治”。而我无心插柳的理财，却在我最绝望的时候，

给了我最坚实的底气。我拿着这张流水单，第一时间发给了张律师。电话那头，

张律师的声音也难掩激动：“晚晚，你真是我的福星！有了这个，

你的抚养能力和经济基础就完全不是问题了！陈浩那边，根本没有胜算！

”“这是我的婚前财产，他一分也拿不走，对吗？”“一分也别想！”张律师斩钉截铁地说，

“你放心，法律会保护你的。”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胸口的郁气都散了不少。钱，

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它却能在我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给我站起来的勇气和尊严。

我拿着这笔钱，第一时间预约了最好的肿瘤医院和专家。医生看了我的诊断报告，告诉我，

我的病发现得算早，是早期，只要及时手术，配合后续治疗，治愈率非常高。“林女士，

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保持一个好心情，积极配合治疗。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我们会给你用最好的方案。”专家和蔼地对我说。我点点头，眼眶湿润了。

一个素不相识的医生，都比我那同床共枕了十年的丈夫，要有人情味。从医院出来，

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我婆婆。她的语气充满了兴师问罪的意味：“林晚！

你翅膀硬了是吧？居然敢带着我的孙女离家出走！你赶紧给我滚回来！”8“妈，第一，

瑶瑶是我的女儿。第二，我不会回去的。”我声音平静无波。“你！

”婆婆在电话那头气得直喘气，“林晚，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我们陈家养的一条狗！现在生了病，就想赖上我们家了？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