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七天,我梦见同一个清朝鬼要娶我。第八夜我掀了红盖头,
举着拼夕夕买的桃木剑冷笑:“跟老娘玩冥婚?”鬼新郎却突然掏出手机:“加个微信?
其实我是你楼下邻居。”“那媒婆说你八字特别合?”我指着飘在空中的白影。
他尴尬挠头:“那是我二姨,退休前干婚介的…入戏太深了。”窗外传来唢呐声,
他手机响了:“喂妈?道具组别吹了!媳妇还没骗到手呢!”---冰冷的潮气,
带着一种陈年老木朽烂和尘土堆积的***味道,再一次钻入我的鼻腔。又是这里。红烛微弱,
在沉重的黑暗中勉强摇曳,光晕只够舔舐到床前那一小片褪色的鸳鸯帷帐。空气粘稠,
胸腔里沉甸甸地发闷。第七夜了。我穿着那身繁重得令人窒息的红色嫁衣,
僵硬地坐在铺着同样暗红锦缎的床边沿。沉重的赤金凤冠压得脖颈酸疼,
眼前垂下的流苏随着我每一次微不可察的颤抖而晃动。
视线不受控制地投向几步之外那张蒙尘的梳妆台。
那面有个巨大的、边缘雕着繁复花鸟的铜镜。镜面幽暗浑浊,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梳妆台上散落着早已干涸的胭脂盒。
墙角结着厚厚蛛网的木柜……巨大的镜面清晰地倒映着空无一人的雕花木床,
唯独没有映出坐在床沿的、穿着大红嫁衣的我。镜子里,本该是我的位置,
却只有一片空洞的、令人心悸的暗影。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寒意顺着脊椎蛇一般向上爬,在头皮炸开一片细密的麻。恐惧像冰水,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我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压下喉咙里几乎要冲出的尖叫。死寂。
只有烛芯偶尔发出“噼啪”一声轻响,如同垂死者的叹息。那声音来了!低沉、飘忽,
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仿佛从地底深处渗出,又像是贴着我的耳廓摩擦,
每一个字都裹着彻骨的寒气,钻进骨头缝里:“吉——时——已——到——”那个东西!
来了!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柔软的皮肉里。僵硬地转过头。床边,
那片烛光与黑暗混沌交织的边缘,空气像水纹般诡异地波动、扭曲。
一个高瘦、穿着深青色清朝官袍的身影,轮廓正一点点从虚空中凝聚、显现。
宽大的袖口垂落,露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指甲尖长。
他脸上覆盖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影,五官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的位置,
两点幽绿的光点,死死地锁定了我。那两点绿光,像是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在我的灵魂上。
他朝我缓缓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墓穴的阴冷湿气。
“娘子……随我……归去……”一股无法形容的腥腐之气扑面而来。“归你妈个头!
”积蓄了七夜的恐惧、愤怒、屈辱,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在这一瞬间轰然爆炸!
那点残存的理智被炸得粉碎,只剩下滚烫的、烧灼一切的怒火。去他的鬼新郎!
老娘今天跟你拼了!我猛地从那张仿佛浸透了无数冤魂哀泣的拔步床上弹起。
巨大的力量掀翻了沉重的锦被,凤冠上的流苏疯狂甩动,发出金属碰撞的细碎声响。
身体的动作比思维更快,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合身朝着那个刚刚凝聚成形的鬼影狠狠撞去!“砰!
”预想中撞上实体或者穿透虚影的感觉都没有出现。那鬼影在我撞上去的刹那,
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波动起来。高瘦的身影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闪烁、扭曲,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撕裂和像素化的马赛克。
那张被阴影覆盖的脸似乎抽搐了一下,两点幽绿的鬼火剧烈跳动,
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和冲击。与此同时。
一股微弱得几乎被浓重阴寒气息掩盖的、类似电子元件过载的焦糊味,若有若无地飘散开来。
尽管这味道极其短暂。一个看起来荒谬、却又在此时此地显得无比突兀的念头,
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混沌的恐惧与愤怒:这手感……这味道……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梦境在剧烈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轰然碎裂。我猛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晨曦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惨白的光带。空调主机在窗外规律地嗡鸣。
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后背的冷汗浸透了睡衣,冰凉一片。
但这一次,残留的感觉异常清晰。那股淡淡的焦糊味,绝对不该出现在百年老鬼身上!
我翻身坐起,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显示:早晨七点零三分。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点击。
”、“强力符咒”、“黑狗血”、“公鸡血”、“朱砂”、“护身法器”……管它有用没用,
能买到的,全给我来一套!价格从低到高排序,下单!支付!做完这一切,
我把发烫的手机扔回枕头边,大口喘着气,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清朝老鬼?
”我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冷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今晚,
老娘掀了你的红盖头!看看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夜色,如同一口巨大的墨池,
再次将城市缓缓浸没。我站在客厅中央,穿着最利索的运动服,
脚下摊开一个巨大的快递纸箱。箱子里,琳琅满目。
均、还带着毛刺的桃木剑……一叠印刷歪斜、黄纸粗糙、上面鬼画符似的朱砂符咒仔细看,
某个符咒角落似乎还有个小小的错别字涂改痕迹;一个塑料小瓶,
小袋据说是五帝钱……空气中弥漫着塑料、劣质印刷油墨和一股难以形容的廉价香精的怪味。
………沉默声震耳欲聋。想过拼夕夕的东西不靠谱。但没想到它这么不靠谱!
“这他娘娘的能抓鬼?”是谁破防了我不说……桃木剑握在手里,手感轻飘,
瞬间没有了梦里的气势。符咒胡乱塞了几个进口袋。
那瓶“浓缩黑狗血”和“特级鸡血”被我粗暴地混合在一个空矿泉水瓶里,晃了晃,
颜色浑浊诡异。朱砂粉?算了,撒身上太麻烦。铜铃铛拴在腰带上。
五帝钱……揣兜里压阵吧,万一有用呢?最后,我对着穿衣镜照了照。镜子里的人,
头发胡乱扎起,眼神凶狠,腰间挂着铃铛,手里提着破木剑,口袋里鼓鼓囊囊,
活脱脱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邪教分子。“很好。”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的狰狞。
“今晚,不是你死,就是你亡!”“反正我是不会死的…要死你死…”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熟悉的腐朽气息如约而至,冰冷粘稠的空气瞬间包裹全身。红烛摇曳,铜镜幽暗。
果真回到了这间阴森的红烛婚房。这一次,我没有像前七晚那样惊恐地僵坐。猛地睁开眼,
眸子里没有一丝恐惧,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几乎是落地的瞬间,
我腰腹发力,借着梦境转换那短暂的失重感,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
朝着那个鬼影每次最先凝聚的地方——狠狠扑了过去!手中的桃木剑,
毫无章法地抡圆了猛劈而下!“给老娘滚出来!”桃木剑撕裂粘稠的空气,
发出“呜”的一声破空锐响。“***?!”一声短促、惊骇、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男声,
毫无预兆地在我正前方炸响!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楚和惊吓。剑势已老,无法收回。
粗糙的桃木剑刃,结结实实地劈砍在了一片刚刚从虚空中凝聚出来的、深青色官袍的袖子上!
“嗤啦——!”一声极其不和谐的裂帛声响起。紧接着是更清晰的“滋啦……噼啪!
”几声爆响,如同电线短路!那深青色的官袍袖子,连同下面包裹的“手臂”,
瞬间闪烁起一片刺眼的蓝白色电火花!刚才还凝聚得颇为“威严”的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