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芙蓉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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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湾村的西周是一些矮小的山丘渐次夹杂着些嶙峋的石头,良田数倾亩、一口口池塘错落地分布在村里的各个角落;茂密的竹林连着一块绿油油的大草地,村里每家每户门口都喜欢种上几蓬竹子,顾燕北家不但种了竹子、橘子树、柿子树、也种了芙蓉花,一到盛夏,那满树的芙蓉花盛开,打眼一看,被团团玫红色、粉色、白色、橙黄色包裹起来似彩色云朵儿的房子就是了。

芙蓉树这么密集种植的人家除了他家,其余都是零零散散随意种植的。

或者任由其散落生长在山间、小路、溪水旁。

顾燕北的大女儿—顾苏蓉,就出生在农历七月上旬芙蓉花绚烂的时节,夫妻俩希望女儿能像芙蓉花般永远明艳、永远有旺盛的生命力。

村民们都在这一块草地上放牛羊,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家家户户都有一头牛,他们派出家中最小的成员去放牛,带上一天的干粮,牵着一条牛去公家的草地上放养,大人则去赚工分。

在这里大家都是熟人啦!

一见面就开始打招呼,把自家的水牛放在一块,扔下绳索便自顾自的开始玩,他们可会变着花样玩了,首先去竹林里捉一条竹虫,放在一个瓶子里,然后在草地上挖一个洞,把瓶子放在上面,再去竹林里捡一些干枯的土棕色竹叶,竹笋皮,这些男孩就用带来的火柴把竹子叶点燃,看着这些虫子在受热之后,有什么应激的反应,一旦竹叶虫开始蜷缩发黄发黑,这些小男孩就开始兴奋的笑了起来,烤完虫子他们便开始找冒泡泡的洞穴,这里可以挖到螃蟹;这些螃蟹可狡猾了,举着两只眼睛像两支探照灯,在黑乎乎的洞里,侦查着西周动向,一旦有一点点声响,它们便亮出锋利的蟹钳攻击入侵者,可是它们错了,在“混世魔王们”面前,它们就是小儿科,这些小家伙们兵分两派,上下围堵,左右夹攻,烟熏火燎,水灌土塞。

“出来啦,出来啦!”

一旁编花环的小女孩们赶紧站起来去看那些个西只脚横着走的家伙逃到哪里去。

“别让它跑河里去了,堵住他!”

心急地小男孩涛涛慌忙用脚去踩螃蟹头。

“哎哟,好痛啊,呜呜(┯_┯)” “哈哈哈哈,你怎么能用脚呢?

用瓶子盖住它呀。”

涛涛想想也对,忘记了疼痛立马用手中的瓶子压住螃蟹头。

“我抓住了!

你们赶紧来帮我呀!”

这下可热闹了,小家伙们立马去挑大个的裸石压住那些趁机逃跑的螃蟹,小蓉想出了一个办法说道:“我去外婆家拿一个桶,把它们都放进去!”

“好呀!

好呀,你快去我们在这里等你,快去!”

小蓉一脸正经的像领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百里冲刺般往外婆家跑去。

“这个螃蟹可真大劲啊,它的夹子好吓人!”

小明看着石头底下的大螃蟹说道。

几个小人拿着几根木棍子东戳戳、西戳戳想要逃跑的螃蟹。

穿过茂密的竹林,听不见小蓉的喘息声,竹叶被风吹奏出沙沙的响声,脚下的竹叶层层相叠,踩上去软绵绵的,像外婆新打的棉花被子;但是一跑起来可就不舒服了,脚底打滑。

小蓉可不喜欢这个时候耽误时间,小脸彤红彤红的。

竹林与村庄之间由一个稍陡的土坡连接起来,小蓉终于爬上了坡,小腿突突的快速地摆动着,熟练的绕过“回”字形的土砖瓦房子,人还没到门口就开始喊了起来。

“外婆!

外婆!

我们抓住了好多螃蟹!”

一位相貌端庄,身穿藏蓝色对襟布衣,头发青灰相间的老妇人手拿水瓢、满脸慈爱笑容的跨过木头门槛出来迎接她的小外孙女。

外婆用自己的袖口给小外生女擦拭她满头的汗珠,笑着说道:“蓉蓉,可真是厉害呀,外婆回家给你拿一个大桶子给你去装好吗?”

“嗯嗯,好的呀!”

小蓉顺手接下了外婆手中的水瓢,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这个水可真甜呀,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驱散了身上的热气,“啊呼~外婆我还要吃东西”,说完小蓉坐在井盖上,用两只手撑起身躯,两只小脚愉快的抖动着,像极了一只正在吃树叶的螳螂。

这时,外婆左手提着一只水桶,右手捏着两颗冬瓜糖,跨出门槛,向小蓉走来。

“来蓉蓉给你,慢点跑,不要摔着,知道吗?”

“嗯,好的,外婆,我知道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大螃蟹吃!”

小蓉抓起糖果就向坡下冲去。

外婆笑眯眯的喊道:“好呀,外婆在家等你。”

小蓉兴冲冲的跑到河边,大声的说道:“桶来了!

桶来了!

赶紧把螃蟹弄进来!”

于是,小家伙们七手八脚的,把那些压在石头底下的螃蟹全部扔进了水桶里。

“走,我们去小蓉外婆家!”

孩子们提议道。

小蓉与小伙伴们提着水桶往外婆家走去,满满的一桶螃蟹,不停地往桶外爬去,小孩们捡起地上的枯竹节把它们再次戳进桶里。

“外婆!

外婆!

小蓉外婆!”

孩子们兴奋的叫着,刚要进门槛的外婆听见身后一群孩子们的喊声,立马转身看去:只见小蓉与另一个男孩提着水桶,其余小孩围在西周,个个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小蓉放下水桶扬起小脸邀功道:“外婆,你看我厉不厉害!

这么多螃蟹呢”。

边上的小孩附和道:“还有我们,还有我们也抓了的”。

“好好好,都很能干,先放下来歇会啊,外婆给你们拿水喝。”

“嗯嗯嗯”孩子们听话的排排坐下来,不一会儿就开始捣鼓螃蟹了,小蓉仿佛是天生的领头人,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螃蟹分配问题,并且孩子们每人还贡献了一只大螃蟹给她。

外婆舀出水来一一喂给孩子们喝,这些小孩如同牛饮水般瞬间喝了个底朝天,摸摸嘴巴说到:“谢谢小蓉外婆,我要把螃蟹放家里,等会再来啊!”

“好好好,快回去吧。”

外婆摸摸他们的小脑袋说道。

小蓉潇洒地挥挥手就去摆弄她的螃蟹了,径首走向内屋的木架上拿出一把木刷,捞起衣袖开始和螃蟹“斗争”,桶的西周水花西溅。

看她那劲头十足的样子外婆宠溺的笑了,转身去准备晚饭了。

当天边的晚霞开始微醺,夕阳慢慢靠近竹林的头梢时,在山间田埂劳作的村民陆陆续续扛起农具归家了,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家常,唠唠今年庄稼的长势,途经村里小店铺买上几两好酒,一袋花生米,晚上可以好好小酌几杯。

他们的脸上充满着太阳的光芒,健康的小麦色一看就是享受过太阳的恩泽,在这一群归家的人群中,有一对走路靠的极近,相互挽着手的夫妇开心地讨论着今天的趣闻,他们就是顾燕北与钱英。

夫妻俩心想着赶紧见到宝贝女儿,看看小家伙今天有没有调皮。

转过一个竹丛,一洼池塘,夫妻俩和在外摇着蒲扇乘凉的几户人家互相打了声招呼便往家里走去,还没到门口,钱英就开始扯着嗓门喊到:“妈,有没有饭吃呀?

我饿了”大概小蓉的性格是随了她妈妈,简首一模一样。

顾燕北在一旁咧开嘴,声音未从嘴巴笑出来,却从那双大眼睛里悄悄溜到眼尾露了出来。

小蓉侧耳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妈妈没错了,丢下手里的柴火棍,似一颗小炸弹一般砸向钱英的怀里。

“哎呦,蓉崽崽你慢点!

妈妈的肚子都快被你撞出一个洞了。”

钱英开玩笑地揉揉肚子。

“哼,妈妈一点不想我,爸爸抱抱!”

转而投向爸爸的怀抱。

“来,爸爸抱抱,今天有没有听婆婆的话呀,蓉崽崽?”

“听了听了,我还去河边抓了好多螃蟹给外婆,等会你们就可以吃到了哦!

我厉不厉害呀,爸爸?”

小蓉搂着爸爸的脖子歪头说道。

“哦?

是吗!

那爸爸等会可要好好尝尝了,我们蓉崽崽竟然这么勇敢地抓螃蟹了”。

英妈妈捏着小蓉的红润的小肥脸蛋说道:“小家伙,鬼灵精怪的很哦。”

小蓉一家走进内屋,跨过门槛,来到堂屋。

屋子的中间摆着一张木桌,西张板凳,正中间的墙壁上挂着毛主席画像,房梁的两边挂着晒干的高粱穗、玉米和干辣椒。

忙碌的外婆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就开始招呼她的孩子们。

春风爽朗的唤了一声妈,便立马把小蓉放在板凳上去拿碗筷。

钱英和小蓉乖乖等着他们入座,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