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城里,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街头巷尾满是熙熙攘攘采购年货的人群,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整个城市都被欢乐喜庆的气息紧紧包裹着。
楼下王婶的大嗓门儿穿透窗户飘进来:“他张叔,今年这灯笼挂得比往年都早啊!
瞧着就喜兴!”
“可不是嘛,”张叔乐呵呵地应着,“今年儿子一家都回来,得弄得亮亮堂堂的!
你家春联买了吗?”
“早备下啦!
孙子写的,歪歪扭扭,可金贵着呢!”
窗外的喧嚣带着暖意,仿佛要挤进每一扇窗户。
“那你安心工作,扫除就交给我吧。”
林橙眉眼弯弯,声音里满是雀跃,欢快地应允道。
“好,辛苦我们橙橙了。
等我晚上回家有小礼物!”
男人那带着磁性的嗓音,夹杂着丝丝电流声,顺着听筒传入林橙耳朵里。
林橙忍不住在沙发里打了个滚儿,发出小小的惊呼:“呀!
是什么是什么?
快说嘛!”
“现在说了,还算什么惊喜?”
白皓的笑声低低震动着电流,林橙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眼里的光,“乖乖等着,保管你喜欢。”
“哼,吊人胃口!”
林橙假意嗔怪,嘴角却高高翘起,再也压不下去,“好吧好吧,大忙人,快去开会!
我保证,等你回来,家里肯定窗明几净,亮亮堂堂!”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放得极轻极软,几乎要融化在电话线的暖流里,“一定要早点回来!”
“嗯,一定!”
白皓的声音也沉静下来,带着郑重的承诺,“等我。”
电话里只剩下了电流的微鸣,像心跳的余韵。
林橙缓缓放下手机,屏幕光映亮了她弯起的眼睫。
她独自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客厅里坐了会儿,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声音的温度和那声“等我”的回响。
那低沉悦耳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惹得林橙半边身子都酥麻起来,心里泛起阵阵甜蜜的涟漪。
刚放下电话,门铃就响了,是对门的李奶奶,手里端着一小碗刚炸好的藕合,热气腾腾:“橙橙啊,尝尝奶奶的手艺!
忙着呢?”
“谢谢李奶奶!”
林橙赶忙接过来,浓郁的油炸香气瞬间弥漫。
“是啊,正准备大扫除呢。”
“年轻人手脚麻利,”李奶奶笑着点头,“不像我们老胳膊老腿。
哎,记得我那会儿在老家过年,扫尘能把房梁上的陈年老灰都掸下来,那才叫彻底!”
老人絮叨着旧时年景,带着时光的印记。
两人生活的屋子,空间不大不小,收拾起来倒也不是件轻松事儿。
全靠林橙一人清扫,着实要费些力气。
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屋内,决定先从主卧开始收拾。
窗外楼下,几个半大孩子追逐着跑过,清脆的嬉闹声格外响亮:“快看!
我买了好多摔炮!”
“我的烟花才厉害,晚上放给你看!”
“小心点,别把新衣服弄脏了,你妈刚给买的!”
无忧无虑的童音,像跳跃的火苗,点燃了空气里的年节气息。
林橙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撸起袖子,干劲十足地准备大干一场。
林橙走到床头柜前,伸手拉开抽屉。
木板间相互摩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那声音悠悠扬扬,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是闺蜜白瑾打来的视频:“橙子!
大扫除呢?
战况如何?”
屏幕那头的白瑾背景也是乱糟糟的,显然也在忙活。
“刚开了个头,”林橙把镜头转向房间,“主卧攻坚战。”
“哈,同病相怜!
我刚翻箱倒柜,找出去年藏起来的红包封,差点以为自己发财了。”
白瑾大笑,“对了,路过咱们高中那会儿,看门大爷说学校年前也大扫除了,礼堂翻新了,弄得还挺像样。”
一句“咱们高中”,像投入心湖的石子,轻轻漾开一圈涟漪。
抽屉里积满了灰尘,在一片灰暗之中,深处的玻璃瓶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白瑾还在那头兴致勃勃:“记得高三那个寒假前大扫除吗?
咱俩被分到擦最高的那扇窗户,冻得手通红,还傻乐……你抽屉里那个宝贝玻璃瓶,还在吗?”
这无心又精准的一问,让林橙的目光瞬间定格在那个玻璃瓶上。
玻璃瓶晶莹剔透,里面装着五彩斑斓的糖果,像是被时光封存的秘密,也装着少女那一段段不为人知的心事。
“在呢……”林橙的声音轻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瓶身。
白瑾心领神会地笑了:“啧,某人当年的‘精神食粮’啊!
幸亏有情人终成眷属啦!
行啦,不耽误你回忆青春,继续战斗吧!”
挂了视频,房间骤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依稀传来的、不知哪家飘出的炖肉的浓郁香气,和邻居家隐约播放的喜庆贺年歌曲,交织成背景。
林橙就那样静静地盯着玻璃瓶,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
倾斜洒入房间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恍惚间,高中时期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像一张早己揉皱的信纸,然后慢慢舒展开来,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往事,渐渐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还记得故事开始的那天,阳光和此刻一样灿烂。
那时16岁的林橙并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那个照亮她半个青春的光将照亮她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