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惊雷

春归迟 许落安 2025-08-05 10:4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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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悬停在那个刺眼的红色圆点上。

林安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那个鲜红的“1”,像烧红的烙铁。

退缩感攫住她——必然与迟泽有关。

点开,平静假象将碎。

她猛地缩回手指,手机反扣。

走向厨房,拉开冰箱。

冷气扑面。

拿出角落的精酿啤酒。

不是为了买醉。

只为压住喉头的干涩。

倚着露台栏杆,“嗤”一声开罐,灌下。

冰凉的微苦滑下。

几口后,麻木的冷静取代翻腾。

逃避没用。

捏紧罐身,转身,拿起手机,点开。

“没事了。”

林安僵住。

被戏耍的焦躁窜起。

不行!

“等等!

这次我有事跟你说!

加微信!”

发送。

无反应。

甩出微信号。

发送。

陷进沙发,蜷腿,死盯屏幕。

时间煎熬。

手机亮起。

新好友申请。

背影头像。

心脏狂跳。

颤抖通过。

瞬间,“对方正在输入…”。

屏息。

“你好。

加我有什么事吗?”

迟泽的脸、冰冷的公寓、“何苦呢”……翻涌。

林安鬼使神差:“你认不认识迟泽?”

发送。

沉寂。

“正在输入…”消失。

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沉默如锤。

“正在输入…”再现。

新消息弹出:“认识。

朋友。”

朋友?

这模糊的界定像一层薄纱。

林安指尖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微颤:“朋友?

还是……其他关系?”

回复快得惊人:“我们谈了两年了。”

“轰——”林安脑子里像被投进一颗炸弹。

两年?!

怎么可能?!

她几乎是本能地反驳:“我和他谈了一年半了!”

发送!

冰冷的窒息感扼住喉咙。

脑子里疯狂计算:对方:两年。

自己:一年半。

关键:那分开的半年!

那半年,是她与迟泽相遇、相知、确认关系的时光!

对方竟将那半年也算进“两年”?

试图把她钉在“第三者”的位置上?

憋闷和恶心感猛地涌上,心口剧痛。

荒谬!

***!

“对方正在输入…”像毒蛇吐信。

林安深深吸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强行压下暴怒和撕心裂肺的委屈。

不能撕扯。

要真相。

愤怒和屈辱奔流,被更冷、更硬的决心压下去,凝结成冰。

她咬紧牙关,指尖发白,敲下:“时间线对不上。

你最后说的‘两年’,是包含了你们之前分开的那半年吗?”

发送。

死盯屏幕。

心在冰冷愤怒和憋闷刺痛中狂跳。

几秒空白后,“对方正在输入…”跳动。

回复带着恼怒和强撑:“分开?

那只是闹了点小矛盾!

我们感情一首没断过!

他后来回来找我了!

我们复合到现在也快一年了!”

复合?

快一年?

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林安浑身血液凉透。

她和迟泽:一年半。

对方复合:一年前。

时间……重合了!

一年前,正是她和迟泽关系稳定的时候!

迟泽不仅和她在一起,还同时……“复合”了?!

他瞒着她,以单身的身份周旋在两人之间。

在对方眼里,她林安的存在被彻底抹杀,成了“第三者”!

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几乎将她撕裂。

捏着手机的手指骨节青白。

憋闷感撑爆胸腔。

为自己悲哀,也为对面这试图用谎言攻击同类、却同样被蒙蔽的女人感到一丝可悲。

但此刻,必须知道更多。

强忍恶心和眩晕,林安继续敲字,语气冷静得像手术刀:“复合?

一年前?

也就是说,在你认知里,你们分开半年后复合,至今一年,对吗?”

“那么,复合之后,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身边还有别人?

比如,我?”

发送。

最后的问题,首刺核心——迟泽是否在“复合”后,向对方隐瞒了她的存在?

屏幕沉寂。

“对方正在输入…”亮起,又熄灭,反复几次。

空气凝固,林安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等待。

答案可能将她推向深渊,也可能撕开迟泽最后的伪装。

突然,回复弹出,带着一种被彻底击穿的、难以置信的脆弱:“别人?

你?

……没有。

他从来没提过。

他说他……一首是一个人。”

林安看着这行字,没有预想中的“胜利”***,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疲惫,像沉入漆黑的海底。

“一首是一个人”。

呵。

迟泽。

好一个“一首是一个人”。

她扯了扯嘴角,那点自嘲的笑意,比哭还难看。

憋闷感没有消散,反而沉甸甸地压在心上,闷得她喘不过气。

不是愤怒,不是悲伤,是一种巨大的、荒诞的无力。

她没再回复那个头像。

手指动了动,退出了微信,甚至关掉了手机屏幕。

黑暗瞬间吞噬了所有刺眼的光。

客厅里很安静。

只有冰箱低沉的嗡鸣,固执地维持着某种日常的秩序。

她赤脚踩在温润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那个小小的露台。

夜风依旧微凉,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

楼下桂花的甜香固执地钻入鼻腔。

她看着远处城市模糊的光晕,那些璀璨的灯火,此刻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遥远而不真实。

迟泽。

那个像深潭一样的男人。

原来潭底,是这么一片腐烂的泥沼。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刚才捏手机太过用力,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月牙形印记,微微泛着白,隐隐作痛。

没有眼泪。

没有尖叫。

只是觉得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

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沉甸甸的憋闷,像一块湿冷的石头,压在心脏上。

她转身回到客厅,没有开灯。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

冷白的光倾泻出来,照亮了她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拿出那罐喝了一半的啤酒,冰凉的罐身贴着手心。

回到沙发,陷进去。

拉开拉环,“嗤”的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仰头,灌下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带着气泡滑过食道,激得她微微一颤。

麦芽的微苦在舌尖蔓延开,压下了喉头那股翻涌的恶心感。

就这样吧。

知道了。

又能怎样?

迟泽那句“何苦呢”,此刻像一句迟来的、恶毒的箴言,在她空荡荡的脑海里反复回响。

她靠在沙发里,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啤酒罐身。

露台的门没关紧,夜风溜进来,拂动着纱帘,也拂动着书架顶那盆琴叶榕宽大的叶子,发出细微的、沙沙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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