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铸就的契约书悬浮在半空中,表面游走的灵纹像一条条活过来的小蛇,泛着幽冷的光。凤清欢的指尖被身旁的侍女用银针刺破,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死死咬着下唇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的目光越过面前高大的男人,落在殿外那张贴得老高的告示上。“凤府通敌叛国,抄家问斩” 几个大字刺得她眼睛生疼,仿佛还能闻到那冲天的火光和血腥味。三天前,她还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凤家大小姐,是修真界人人羡慕的天才少女,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父亲被废去灵根,扔进了天牢最阴暗潮湿的角落;母亲受不了打击,心脉俱裂,如今只能靠药物吊着最后一口气,唯一能救她的,只有那万年雪莲。而那雪莲,在三界之内,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有。
墨渊帝尊,站在修真界顶端的男人,传说中活了上万年的存在。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玄色的龙纹袍曳地,衣摆上用金线绣着的龙纹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他的脸俊美得不像真人,可那双金色的瞳孔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像极北之地的寒冰,能将人冻成冰块。
“凤清欢,考虑好了吗?” 男人的声音响起,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让她的膝盖都在发软,“签了这血契,做本尊一年的道侣,你父亲的罪责可以减轻,你母亲也能得到万年雪莲。一年后,血契自解,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凤清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父母,她只能答应。
“我签。”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
侍女拿着她的手,将指尖的鲜血滴落在那玄铁契约上。殷红的血液碰到契约,瞬间腾起幽蓝的火焰,那些游走的灵纹仿佛找到了归宿,一个个亮起,最终汇聚成一个复杂的印记,一半飞进凤清欢的眉心,一半钻进墨渊的体内。
做完这一切,墨渊挥了挥手,契约书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他看都没看凤清欢一眼,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尊的人,住进西殿。没有本尊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
凤清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浑身冰冷。她知道,自己这哪里是做什么道侣,分明就是成了他的阶下囚,一个用自由和尊严换来的交易品。
婚礼办得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寒酸。没有宾客,没有祝福,只有她一个人穿着那身不太合身的嫁衣,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房间里的一切都极尽奢华,墙壁上挂着价值连城的名画,桌上摆着罕见的灵果,可这一切都让她觉得窒息。
她就这样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快亮,始终没有等到那个应该出现的人。烛火摇曳,映着她孤单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眼皮打架的时候,房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了。墨渊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还有一种陌生的香气,那是女子用的香粉味道。
凤清欢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她站起身,想说些什么,却被男人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谁让你在主卧的?” 墨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本尊说过,你住西殿。”
凤清欢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质问他。
墨渊似乎懒得跟她废话,抬手一挥,一道灵力形成的结界就将整个主卧笼罩了起来。淡蓝色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也像一道无形的墙,将她隔绝在外。
“记住你的身份,” 男人的声音隔着结界传来,带着一丝警告,“你只是本尊用雪莲换来的,别妄想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尤其是本尊的感情。”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内室,再也没有回头。
凤清欢站在结界外,看着那淡蓝色的光芒,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全身。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原来,这就是她用尊严换来的一切。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一个冰冷的结界,还有一句残酷的警告。
她默默地转身,走向那个所谓的西殿。西殿虽然也很华丽,却处处透着冷清,像一个精致的囚笼。
躺在冰冷的床上,凤清欢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这一年会有多难熬。但她知道,为了父母,她必须撑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几个侍女的议论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帝尊今天晚上去了瑶池仙子那里,好像还喝了不少酒呢。”
“是啊,谁不知道瑶池仙子对帝尊有意思。要我说啊,这凤家大小姐就是个摆设,帝尊怎么可能真的喜欢她。”
“就是,一个破落家族的女儿,能住进帝尊府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还妄想得到帝尊的宠爱,真是痴心妄想。”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凤清欢的心里,让她疼得喘不过气来。她用被子蒙住头,将那些声音隔绝在外,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意这些,可心里那点残存的希冀,还是被这些话彻底打碎了。
天渐渐亮了,凤清欢一夜未眠。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坚强。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看到凤清欢,脸上没有丝毫恭敬,反而带着一丝鄙夷。“夫人,该洗漱了。” 她将东西往桌上一放,发出不小的声响。
凤清欢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那侍女见她不搭理自己,更加放肆了,阴阳怪气地说:“夫人还是赶紧洗漱吧,一会儿还要去给帝尊请安呢。不过啊,依我看,夫人还是别去了,省得惹帝尊不高兴。”
凤清欢猛地抬头,眼神冷了下来。就算她现在落难了,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侍女来教训。“放肆!” 她厉声说道,身上虽然灵力受损,但那股大小姐的气势还在。
侍女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又梗着脖子说:“我说错了吗?帝尊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冷喝:“吵什么?”
凤清欢和侍女同时看向门口,只见墨渊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可怕。那侍女吓得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帝尊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墨渊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凤清欢身上,眉头微皱:“本尊的帝尊府,不是让你们来撒野的。” 他挥了挥手,一道灵力打在那侍女身上,侍女瞬间被扇飞出去,口吐鲜血。“拖下去,杖责五十,扔进杂役房。”
很快就有人进来,拖走了那个惨叫的侍女。
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凤清欢和墨渊两人。
凤清欢看着他,心里有些复杂。他这是在为自己出头吗?可不等她想明白,就听到男人冰冷的声音:“别以为本尊是在帮你,本尊只是不喜欢有人在府里吵闹。做好你该做的事,别给本尊惹麻烦。”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仿佛刚才那个出手帮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凤清欢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是啊,她怎么会奢望他会帮自己呢?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她走到桌边,看着那盆清水里自己的倒影。脸色苍白,眼神黯淡,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水里的自己说:“凤清欢,你一定要撑下去。只要过了这一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她不知道,这场看似交易的契约,将会把他们的命运紧紧地绑在一起,再也分不开。而那些隐藏在冰冷外表下的深情,也终将在时光的打磨下,慢慢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