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家人送进疗养院后，我成了他们唯一的光## 1看护把青瓷药碗搁在床头柜时，
走廊挂钟的时针刚碾过午夜12点。陈医生说这安神汤得趁热喝。
她白大褂袖口沾着碘伏印子，看我的眼神像在打量只裂了缝的瓷碗。碗里褐色药汁泛着泡沫，
我突然笑出声。两年零七个月，他们还在灌我治臆想症的汤药。
铁门落锁的咔嗒声从走廊尽头滚过来，我数着铁栅栏的锈痕——第21根时，
晚风裹着桂花香钻进来。是后院那棵老桂树的味道，甜得发闷。歇着吧，苏清辞。
看护收碗时，银镯子在腕间滑出细响，款式和我妈压箱底的那只分毫不差。我缩进被子，
指尖在床单上勾出苯环结构。明天查高考分，也是我临床治愈出院的日子。
枕头下的玻璃片硌着后脑勺，上周从药瓶上敲的，边缘磨得发亮。
---声控灯突然炸亮在走廊。胶鞋擦过地面的声响越来越近，护工的钥匙串哗啦作响，
停在我病房门外。没睡？她举着手电筒往屋里扫，光束在我脸上碾过，又瞎琢磨什么？
我闭紧眼装睡，闻到她身上的兰花皂味——和苏清鸢用的那款一模一样。脚步声远了，
我摸出玻璃片。月光从铁窗漏进来，在手腕上划开道细痕。不疼，就像碰了片冰。
这样至少能证明，我还活着。## 2我妈来接我那天，穿了件孔雀蓝真丝旗袍。
清辞瘦了。她伸手想碰我头发，手腕却在半空僵住，像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缩回去。
副驾驶车窗降下，苏清鸢的水晶美甲晃得人睁不开眼：姐，病好了？
可别再胡吣我拿你竞赛奖金。我盯着她颈间的铂金链——去年化学奥赛金奖的奖品，
本该挂在我脖子上。医生说好了。我坐进后座，真皮座椅还浸着她的玫瑰香水，
正好赶上填志愿。我妈转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还惦记那些不切实际的？不然呢？
我数着窗外掠过的悬铃木，家里也就我能上顶尖学府。清鸢突然嗤笑：姐没睡醒吧？
我可是市重点第一。我瞥她左脸——那里曾有块月牙形的疤，是抢我烧杯时被桌角划的。
现在光溜溜的，祛疤膏怕是用了不少。就像两年前，他们送我进疗养院时，
对外只说我精神恍惚，有自伤倾向。---路口红灯突然亮起。清鸢从后视镜剜我一眼，
娇滴滴地喊：妈，我看上的卡地亚项链，你说考完就买的。
我妈立刻笑成朵花：买买买，我女儿考得好，要什么都给。绿灯跳亮的瞬间，
我说：我的奥赛奖金，够买十条卡地亚。车厢里的空气突然冻住。清鸢攥包的指节泛白，
我妈踩油门的力道让车猛地窜出去。后视镜里，疗养院的铁门越来越小。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瓶——昨晚趁看护不注意，把三天的药量都倒了。有些账，该算算了。
## 3填报志愿那天，客厅的水晶灯把地板照成镜面。我爸把笔记本推到我面前，
屏幕钉在本地师范学院的页面。女孩子当老师稳妥。他呷口茶，
骨瓷杯在红木桌上磕出轻响，你这情况，别跑远。苏清鸢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
举着手机尖叫：爸！妈！我上浙大提前批了！我妈扑过去抱住她，钻石手链扫过茶几，
啪嗒一声把我的准考证扫到地上。我们清鸢就是争气！她声音发颤，
眼角余光剜着我，比某些疯疯癫癫的强百倍。我弯腰捡准考证时，指尖触到个硬东西。
是支录音笔，上周藏在沙发缝的——昨晚他们的对话还在里面。必须让清辞报师范，
不然她去北京乱说话怎么办？放心，药还在她牛奶里掺着，量不大，不影响填志愿。
---清鸢凑过来，香水味呛得我皱眉。姐报哪？要不跟我去杭州？我帮你找个大专？
我没理她，点开顶尖学府招生办的邮件。去年奥赛金奖的保送资格，
他们以为早被疗养院的诊断书抹掉了。苏清辞！我爸拍响桌子，茶水溅在白衬衫上，
听见没有？我把邮件打印出来推过去，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像两年前被撕碎的奖状。
我的志愿，早定了。清鸢的脸唰地白了，她准是忘了，替我领奖金时，
签名处留的是我的名字。## 4厨房的冷光灯把瓷砖照得发蓝。
玻璃杯底沉着层奶白色絮状物，和两年前雨夜那杯一模一样。那晚喝完，
我就看见墙上爬满虫子，把苏清鸢推下楼梯时，手里还攥着奥赛证书的碎片。
姐又偷喝我的进口奶？清鸢倚着门框，发卷还没拆，语气里的得意快漫出来，
爸妈说你弱，特意给我订的补脑子。我举着杯子凑到她眼前，
灯光透过液体照出细小的颗粒：这里面的安眠药，给你补觉还是给我安神？
她的脸瞬间褪成纸色，后退时撞翻垃圾桶。烂菜叶滚出来，
露出个熟悉的药瓶——和疗养院给我灌的那种，标签都没换。你……没喝？
她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我按开录音笔，我妈那句每天加半片，
别让她有力气查志愿炸响在厨房。瓷砖把声音弹回来，劈得清鸢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窗外突然晃过车灯。清鸢像抓住救命稻草，尖叫着冲客厅跑：妈！爸！苏清辞疯了！
她藏录音笔害我！我慢悠悠跟出去，看见我爸正把黑色行李箱塞进后备箱。
车后座堆着清鸢的名牌包，显然要连夜跑路。听见了就别装了。我把录音笔抛到茶几上，
送我进疗养院，就想永远瞒住顶替保送名额的事？我妈突然扑过来抢笔，
指甲在我手腕上划出红痕。我反手推开她，看见行李箱标签——加拿大，
和清鸢偷偷申请的大学地址一致。晚了。我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刚发教育局的举报邮件，
猜招生办明天来不来？## 5我爸摔碎第三个茶杯时，茶渍在红木桌上洇成朵黑花。
你到底想怎样？他扯松领带，头发乱成草堆，非要搅散这个家？
我把顶尖学府的确认邮件拍在他面前，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像两年前被撕碎的奖状。
我要去北京。每个字都咬得很轻，却在客厅里撞出回声。苏清鸢突然尖叫，
发卷从头上滚下来：凭什么！你病还没好！医生说不能受刺激！我的病？
我捡起那个粉色发卷，是指知道你冒领保送名额，还是知道你改我志愿进疗养院？
---啪的脆响炸在耳边，我妈甩来的巴掌落在脸上，
力道比两年前拖我进救护车时轻多了。苏清辞你够了！她声音发颤，
钻石戒指在我脸颊上硌出印子，养你十八年，就这么报复我们？我摸了摸发烫的脸，
从书包里抽出份文件——上周托疗养院看护做的亲子鉴定，压在字典里藏了三天。养我？
我把报告推到清鸢面前，指腹点着那个刺眼的数字，苏清鸢和苏建国基因相似度15%，
这也叫养？清鸢的脸瞬间惨白，她把报告扫到地上，高跟鞋踩着纸页尖叫：假的！
你伪造的！疯子！我爸突然蹲下去捡报告，手指抖得捏不住纸页。
他盯着鉴定结果看了三分钟，猛地抬头瞪我妈，眼神淬着冰。刘梅，说清楚！
我妈后退时撞翻酒柜，酒瓶噼里啪啦摔下来。红酒在地毯上漫开，
像极了两年前我额头流的血。---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语无伦次，
清鸢是无辜的……无辜？我踢开脚边的碎玻璃，
她拿我奖金买奢侈品时怎么不说无辜？看我被绑进救护车时怎么不说无辜？
清鸢突然往门口冲，我拽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头——左鬓角那道新疤露出来，
是上周改我志愿被发现时撞的。想跑？我从她口袋摸出护照，加拿大的大学联系好了？
用我的奖金付学费？客厅挂钟敲了三下，凌晨三点的钟声裹着死寂滚过来。
我爸瘫在沙发上，捏着那张皱巴巴的报告，嘴里反复念叨15%。我妈靠在酒柜上，
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清鸢蹲在地上哭，护照被撕成碎片。我拉开窗帘，
晨光正啃噬对面的屋顶。楼下的桂花丛沾着露水，和疗养院围墙外的那丛一模一样。选吧，
我亮出发给教育局的举报邮件草稿，现在去坦白，或者等警察上门。
---清鸢突然抱住我腿，指甲掐进我肉里：姐！我还名额！别举报我！我低头看她，
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总跟在我身后喊姐姐，抢我书包偷我橡皮，却会在打雷时钻我被窝。
那时她脸上的疤还在，月牙形的，像枚小印章。晚了。我轻轻推开她，有些东西，
抢了就是抢了。## 6去北京的前一晚，我妈来敲我房门时，走廊的声控灯亮了三次。
她捧着个绒布盒子，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鬓角的白发比上周多了些。清辞，这个还你。
盒子打开，铂金链在台灯下泛着冷光——是我的奥赛奖品，链扣还刻着我名字。
妈知道以前对不住你。她指尖在链节上摩挲，这两年……总梦见你小时候。我没接。
月光从窗帘缝钻进来，照亮她腕上的银镯子——是我十岁用易拉罐做的，
她当时说丢人现眼，随手丢进垃圾桶，现在却擦得锃亮。你的道歉，清鸢听过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她冒领奖金时，你怎么不觉得对不住我？---她突然跪下去，
膝盖撞地的声响惊得楼下狗叫起来。妈给你磕头！额头磕出红印，原谅我们，
房子存款都写你名！我从书包掏出份文件丢过去。是自愿放弃继承权声明，
末尾签着我的名字，日期是昨天。这些我不稀罕。她抓住我手腕，
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那你要什么？妈把肾给你！我要你们自首。我抽回手，
看她脸瞬间惨白，去教育局说清楚，清鸢怎么顶替我的名额。楼下传来汽车发动声。
我走到窗边，看见清鸢背着包钻进出租车，我爸站在路灯下抽烟，烟头红光明明灭灭。
他们跑了。我妈瘫在地上突然笑，你爸说躲到国外，过几年就没人记得了。
---我点开与教育局的对话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