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叫我小不点,天生矮小瘦弱。>那年隆冬,我饿得啃树皮时,
看见银袍修士挥手降下火雨,将凶悍妖兽化为灰烬。>他俯视我如蝼蚁:“根骨太差,
不配入我山门。”>转身时我扑上去咬住他脚踝,血染银袍。>修士冷笑:“想学杀人技?
跟我走。”>上山才知,修士收徒是为炼化弟子血脉续命。
>他赐我的“门派至宝”竟是寄生体,日夜吞噬我的生命。>月蚀之夜,
修士终于撕下伪善面具:“好徒儿,该把肉身献给师父了!”>我捏碎那件“至宝”,
体内被鄙夷的“杂脉”骤然沸腾——>原来我的血,正是他永生最大的克星。---冷。
骨头缝里都冻透了的那种冷。我把自己蜷得更紧了些,像只冻僵的虫子,
死死贴在这棵老榆树虬结的根瘤缝隙里。风像无数把看不见的小刀子,
顺着破麻袋片似的单衣豁口,嗖嗖地往里钻,刮得皮肉生疼。胃里早就空了,
连咕噜声都发不出来,只剩下一种火烧火燎的、带着钝痛的抽搐感,一阵紧过一阵。
我哆嗦着伸出手,指尖冻得青紫发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去抠那粗糙干裂的老树皮。
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褐色的碎屑,混着些暗红的、已经冻硬的血丝。我抠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
塞进嘴里,用槽牙死命地磨。又干又硬,嚼得腮帮子发酸,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土腥和木头腐朽的苦味在嘴里弥漫开,剌得喉咙生疼。“呸!
”我吐出那团嚼不烂的渣滓,嘴里那股苦味却像生了根,顽固地盘踞着,
带着一股子绝望的铁锈气。我舔了舔同样干裂出血的嘴唇,尝到一丝微弱的咸腥。“小不点!
死哪儿去了?滚回来!”远处,村子里王屠夫那破锣嗓子炸雷似的响起,
带着一股子醉醺醺的暴躁,“再让老子看见你偷瞄我家灶台,打折你的狗腿!
”声音在死寂的寒夜里格外刺耳,惊得几只缩在枯枝上的夜鸦“呱呱”叫着扑棱飞起。
我把自己往树根深处又缩了缩,几乎嵌进那冰冷的缝隙里。
王屠夫……他那双沾满猪油和污垢、蒲扇般的大手打在身上,骨头都像是要裂开。
村里人都叫我小不点,生下来就比别的娃子瘦弱一圈,像根没长开的豆芽菜。跑不快,
力气小,连村口那只瘸了腿的老狗都能把我追得满村乱窜。爹娘走得早,剩我一个,
像野草一样在村子的夹缝里挣扎,饿极了,只能啃树皮,偷点猪食,挨打更是家常便饭。
有时候,蜷在冰冷的草垛里,我也会想,这样活着,和沟渠里那些冻僵的老鼠,
又有什么分别?念头刚起,一阵不同寻常的风骤然刮过。不是那种刀子似的寒风,
这风……带着一股焦灼的、令人心悸的腥气,猛地从林子深处卷出来,刮得枯枝败叶狂舞,
发出鬼哭似的呜咽。我浑身一激灵,头皮瞬间炸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恐惧,
比这冬夜的寒气更刺骨百倍,像条毒蛇猛地缠上了心脏!本能让我死死扒住粗糙的树根,
几乎把脸埋进冰冷潮湿的泥土和腐叶里。我屏住呼吸,眼角的余光透过根瘤的缝隙,
惊恐地向外窥探。黑暗的林间,两道幽绿的光芒,如同两团飘忽的鬼火,
无声无息地亮了起来。那光充满了纯粹、狂暴的饥饿和嗜血,牢牢地钉在了我的藏身之处!
一个巨大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
正一步步朝我藏身的这棵老榆树逼近!是山魈!肯定是山里那头最凶的畜生!
它怎么会跑出老林子?它发现我了!巨大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心脏在瘦弱的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
我甚至能听到那畜生粗重、湿热的喘息声越来越近,带着一股浓烈的腐肉和血腥的恶臭!
了……这下真的完了……要变成这畜生的粪便了……爹娘……我……就在那幽绿瞳孔锁死我,
腥风几乎扑到脸上的瞬间——一道银色的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浓墨般的夜空。
像一道冰冷的、无声的闪电,斜斜劈落!“嗤啦——!”空气被瞬间灼穿,
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锐响。那庞大的、即将扑到树根前的黑影,猛地一滞!
它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到极点的嚎叫,不是震耳欲聋,反而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恐惧!巨大的身躯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掼倒在地,
砸得地面都微微一震!它身上坚韧如铁的黑色皮毛,在接触那道银光的地方,
竟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油,瞬间融化、塌陷下去,露出底下焦黑冒烟的骨肉!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焦糊恶臭猛地弥漫开来!我蜷缩在树根下,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轻响。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银光并未消失。它悬浮在半空,
稳定地散发着一种冰冷、纯粹、不含丝毫烟火气的光辉。光芒映照下,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山魈倒毙之处几步开外。他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银白长袍,
袍身上流淌着无数细密、玄奥的银色纹路,那些纹路仿佛有生命般,
在冰冷的月光下微微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夜风吹过,袍角轻扬,
那些银纹如水波荡漾,透着一种非人的、高不可攀的威严与洁净。他站在那里,
仿佛不是站在这片肮脏、寒冷、充满死亡气息的荒林泥地上,
而是置身于九天云端的琼楼玉宇。他看都没看地上还在微微抽搐、冒着焦烟的山魈尸体,
仿佛那只是一粒碍眼的尘埃。那双眼睛,冰冷得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
缓缓地、毫无情绪地扫过四周,最后,毫无波澜地落在我藏身的树根缝隙处。
目光接触的刹那,我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地被剥开了皮,暴露在数九寒天之下,
连骨髓深处都冻僵了。那不是看人的眼神,甚至不是看蝼蚁的眼神,
而是一种……一种纯粹观察某种“物品”质地优劣的漠然。“哼。”一声极轻的冷哼,
从他薄削的唇间逸出,带着一种天然的、俯瞰众生的倨傲。“秽气缠身,
根骨驳杂如废渣……竟还能引来这头畜牲?”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寒风,
钻进我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得人生疼。“微末尘埃,也配入我‘云纹宗’山门?
污了清静之地。”说完,他袍袖极其轻微地一拂,像是要挥去沾染的一点尘埃。
那悬浮的银光倏地一闪,没入他宽大的袖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他不再看我一眼,
转身就要离去,银袍在黯淡的月光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走?他要走?刚才那番话,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秽气缠身”、“根骨驳杂如废渣”、“微末尘埃”、“污了清静之地”……这些话,
从小到大,我听村里的泼皮无赖、听那些自诩高贵的村民,用不同的词句,
翻来覆去地骂过无数次!凭什么?!凭什么生来弱小,就活该被踩进泥里?
凭什么饿到啃树皮,还要被当成污秽?凭什么……凭什么连活下去的资格,
都要由别人来决定?!一股滚烫的、混杂着屈辱、不甘和濒死野兽般疯狂的血气,
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压过了那几乎冻僵骨髓的寒冷,压过了对那银袍身影本能的恐惧!
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股蛮横的力气猛地涌了上来!“啊——!
”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哑破裂的咆哮!
我像一根被狠狠压到极限后骤然反弹的枯枝,用尽全身的力气,从树根缝隙里猛地弹射出去!
冻僵的身体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我手脚并用地向前爬,
像一条垂死的蛆虫,爆发出生命中最后、也是最狂野的力气,
扑向那即将消失在夜色中的、那片冰冷的银!目标,是那只刚刚拂袖、悬停在半空的脚踝!
我张开嘴,用尽残存的、所有的力气,狠狠咬了下去!
牙齿穿透了那看似柔软、实则坚韧异常的银白锦缎,刺破了下面冰冷的皮肤!
一股奇异的、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液体,瞬间涌入口腔。与此同时,
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猛地从咬合处爆发开来!“噗!”我像一块破布般被狠狠甩飞出去,
重重砸在几尺外的冻土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溅在身下的枯草上,点点猩红刺目。我蜷缩着,剧烈地咳嗽,每一次都牵扯得胸口剧痛,